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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烈火之启示(下)

我至今仍无法忘怀在哥布林山洞烈火的启示祭坛发生的那一幕,当那个巨大到我先前完全无法想象的蜘蛛将八只眼睛向我聚焦时,我感觉我的整个人,全部血液,全部灵魂,在一瞬间仿佛全都消失了,在它的面前,我感觉我和一只飞蛾的差别并不大。

抬头望向头顶的大蜘蛛。此刻它给我的威压好像是天都要塌下来一样。

但是仅仅论威压,这头蜘蛛远远不及鑫迪的末日雷暴给我的十分之一。当时鑫迪的末日雷暴发动时仿佛只是一个眼神,我就感觉天地破碎了,一团混沌从地底下涌上来,化为狂风暴雨,摧毁世间一切,星辰毁灭了,太阳熄灭了。

相比之下,这头蜘蛛只是让我感觉,它掉下来砸中我时我一定会很疼。

下一秒钟,大蜘蛛的屁股一抬,一团浓浓的白色物体从它的腹部喷了出来,在半空中就迎风冷却,变成一张极其坚韧,极其粘稠的蛛网。

我就地滚开,蛛网射在地上,地面竟然发出轻微的“吱吱”声。蛛网上的粘液居然还具有极强的腐蚀性。

我拔出三把飞刀附着上红绿色的光芒,随后扬起手,伴随着我的翻滚三把飞刀像三道闪电,破空而出,射向头顶的大蜘蛛,但却被蜘蛛抬起一只脚轻巧地拨开了。蜘蛛吼叫着(按道理蜘蛛是不能吼叫的……那么就模仿知了的发声方式吧,振动刚毛……),向我喷出一张白色蛛网,还是被我扭身躲过了。

我在空中又回身甩出三把飞刀,被挡开了两个,剩下一个扎在蜘蛛粗大的左侧第一前腿上。

我听见蜘蛛愤怒了,它的怒吼让我浑身上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对付这个大蜘蛛放大绝绝对不现实——太浪费了!这种地方我又肯定不能用暗重极波弹,那东西足以把这个山洞轰塌,爆炎凤仙火威力不够,冥府震落也不能对付体型过大的怪物,我实在没把握能用什么普通的技能干掉大蜘蛛,除非......用点不一样的!

我一咬牙,赌一把了!

我怒吼一声,躲过蜘蛛喷过来的毒网,转身抡起在罡气加持下化成巨剑的迅捷剑,一个回旋劈了过去。

这是我卓拉德学过来的招数,原本是用骑兵大剑使出来的,骑兵大剑剑锋上的微小弯曲,使劈出去的每一剑都带着一股回旋的力量,这样的运劲方式最为节省体力。

巨剑劈在蜘蛛的前肢上,竟然弹出火花,碰撞的力量把巨剑弹了回来。我在剑柄上一扶,把反冲的力量又灌输回剑身,重新一剑劈了回去。

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我就绕场一周,连续朝蜘蛛的八条长腿上劈出了二十来剑,手终于有点麻,脚下也慢了下来。

就在这个瞬间,之前一直缩起长腿任我乱砍的蜘蛛忽然弹出一条前肢,我清晰地看见前肢背上的角质就像一把锋利的倒钩镰刀,在五分之一秒内狠狠地抽向我头部。我只来得及横剑封挡,接着就感觉一股巨力从手上袭来,迅捷剑几乎脱手而出,整个人不由得向后倒去。

紧接着,大蜘蛛就在一瞬间向我的方向弹射过来,它的肢体里充满了难以想象的爆发力,推动着它,就像是扑向一只傻头傻脑的苍蝇。

蓬地一声,我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整个人向外飞去,而此时的余光却看见,蜘蛛那两条狰狞的前肢如同两条黑色的闪电从背后刺向我。

我又甩出三把飞刀,三把飞刀从侧面射向大蜘蛛的眼睛,被拨开了。

这么一个耽误,我又从地上爬了起来,没有受伤。

这回要注意一些了,我把剑上的罡气收了回来,反手拔出腰间的匕首,左右手一短一长、一前一后两把剑平举向大蜘蛛,一层淡金色的光华覆盖在两把剑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同样的,我身上赤红色和暗绿色的火焰状罡气也腾了起来,仿佛一件燃烧着的铠甲——这是我决斗时用的起手式。

我大喝一声,合身向蜘蛛扑去,手中的迅捷剑向左收起蓄力,左手的招架匕首做好格挡的准备。

蜘蛛猛地转过身,几乎就是一个刹那,由侧面对我变成了正面向我。它的刚毛震动着,两条前肢像两把锋利的长矛刺向我。

但我左手的匕首立刻抵上了蜘蛛的腿,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剐蹭声,接着反作用力我立刻向后翻滚出去,蜘蛛这一下刺了个空。两条漆黑坚硬的长腿从我头顶穿过去。

我鼓起全身的力气,右手迅捷剑上的光芒一时间大作,我大吼一声,一记毫无花哨的刺击使了出来。

被魔法附魔过的迅捷剑,此时能够轻易刺穿任何铠甲。

“锵啷”一声迅捷剑便刺透大蜘蛛前肢上的钢皮,接着我下意识的一绞,一声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蜘蛛的一条前肢从第二个肢节处断落下来。

掉落的那一瞬间,我看见蜘蛛的八只眼珠睁得滚圆,我甚至感觉到眼珠的瞳孔一下子缩到最小,无穷无尽的仇恨和痛苦从中迸射出来。

蜘蛛“腾”地一声向后弹去,七条完好的长腿像七根锋利的长钩戟横扫。

接着,蜘蛛疯了一般,不要钱似的向我喷出雨点般的蛛丝。

我心里暗骂一句,使出真龙闪华的身法躲开了蜘蛛的又一次扑击,但这一次动作稍稍慢了点,被蜘蛛的一条长腿在手臂上划开了条口子。见血的蜘蛛更加疯狂,全身的刚毛都树了起来,发出充满战意的嗡嗡声。

就是现在!

我再次将真龙闪华的身法使了出来,半空中只剩下一道蓝色虚影,0.001秒后,我便从大蜘蛛丑陋的尊容前显现出来。

还差一点距离!

大蜘蛛下意识的抬起前肢向我刺来,我在半空中一个回旋,左手的招架匕首完美的挡开了这次攻击,紧接着,我的身体便转正了,我大喝一声,右手一个发力,右手剑带着我整个人从这仅剩数米的距离上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了,而是太快了,快到半空中只留下一道亮蓝色的划痕,就好像空间都在这一瞬间被刺开了。

下一个瞬间,一柄剑在蜘蛛的其中一只眼睛上找到了,我的左手还保持着格挡的姿势,右手稳稳的握住剑刺进了蜘蛛的眼睛,那只巨大的眼睛像破开的鱼泡一样爆裂开,肮脏的瞳液流了出来。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的两只眼睛和蜘蛛的七只眼睛对上了,那硕大的眼珠上映照出了我此刻还在微微抽搐的脸。

我愣住了,甚至连蜘蛛也愣住了。下一秒,它其余的眼睛还不相信地朝那只已经瘪下去,流出浑浊的瞳液的眼球望过去,少顷,它忽然发出了足以震蹋这座山洞的吼声。

我心里忽然一紧,身体微微一侧就又一次化作蓝色虚影腾挪到了距离蜘蛛二十多米远的墙根。蜘蛛立刻就注意到了我,它大吼一声,轰隆隆地向我扑过来。

蜘蛛这么一动,就显示出了与它的体型完全不符的速度,我甚至能够听见它庞大的身体撕开空气形成的音爆。

我扭头贴着墙壁跑了起来,蜘蛛一头撞在墙壁上,撞塌了半边,接着又转过身,朝我的后背扑来。

此时我没有再躲闪,而是闭上了眼睛。

空间,以我为圆心,开始出现了一片涟漪。

这片涟漪迅速扩散出去,一切被涟漪包在里面的空间,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不,不是仿佛,是时间确实静止了!

紧接着,我的存在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但下一秒,我的存在感便突然以压倒之势出现,在蜘蛛的面前,一道红色的虚影仿佛流星一般一闪而过,流星所过之处,地上被带起了一行的碎砾石……

“阿赖耶之剑!”

仿佛是做梦一般,我双手两把剑一左一右的刺进了蜘蛛的两只眼睛,浑浊的瞳液流了出来。

蜘蛛很受伤的大吼一声,两条前肢残余的部分被摧枯拉朽般切断下来,但是有点晚,我又一次化作了红色虚影,蜘蛛的这一次攻击不仅打了个空,反而把自己的右边的第二只前肢给齐根斩断,红红绿绿的汁液从断口处喷出来。

红色虚影再次出现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蜘蛛的头上,双手举起迅捷剑剑锋朝下。

“阿赖耶心法·百烈十字文!”

一声爆响之后,我手中的迅捷剑突然迸发出了赤红色的明亮火焰,喷射出的焰流舔舐着大蜘蛛头顶的皮肤,将那里的刚毛软化、烧焦。我手中长剑的护手在火光的映照下仿佛越来越大的一个十字,在火光中闪烁出了幽幽金光。

下一刻,我大吼一声将手中的火剑奋力刺了下去,这一剑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毫无阻碍的刺进了蜘蛛的头。当剑身没入一半的时候,刺入的地方突然有一道十字交叉的火焰柱冲天而起,将大蜘蛛的脸整个穿透,火光照亮了这个大厅,也照亮了我的面庞。

我拔出剑一个后空翻跳了出去,当我落地的时候,大蜘蛛半边已经焦炭化的丑脸发出了“劈劈啪啪”的声音碎裂开脱落了下来。

但是,蜘蛛居然拖着半边吊着的碎脸,又一次锁定了我!

我靠,这都没死?

好吧,最后一招......

我挪动起脚下的步伐,以一个弓字形的步伐站立,手上开始运动起体内的气。一瞬间,我身上的火焰铠甲瞬间破碎,同时一道乳白色的气流从我身上随着破碎的火焰一起向四周迅速的激射扩散出去,一道道银白色的符咒从我身周浮动起来,紧接着,极速流动的若有实质的蓝白色气流在我身边迅速的飞旋起来,发出“嗖嗖”的声音,一切接触到气流的物质都被不可思议的切断!

“破魔烈风刃!”

我大手一挥,气流摆脱我双手的控制,一高速流动起来向四周扩散开,乳白色的气浪仿佛把空间都激起了一片涟漪,震耳欲聋的的音爆声响起,我身边的符咒、气流瞬间消失,转而化作化作一道白色的旋风极速的飞射出去,在大厅里四处席卷、激荡,所到之处飞沙走石,然后将细碎的物质切割成更加细碎的微粒。

旋风刚刚脱离,我就一个剑圈挟带斩断蜘蛛一条前肢的气势出现在我头顶,那一刻剑身上的光芒忽然全部收敛起来,只剩下一丝若有实质的淡金色水晶般物体,附着在迅捷剑的剑脊上。

当地一声,我忽然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

我被不知道哪里冒出的一坨黑乎乎的东西撞在剑柄上,一瞬间力气忽然空空荡荡,接着,被蜘蛛迎头撞上。我感觉我的肋骨似乎断了。

重重落在地上时,我看见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是一只脸盆大小的小蜘蛛,虽然撞开了那一剑,但已经被那一剑的余威砸成了一坨肉酱。

大蜘蛛很欢乐地一爪子朝我插下来!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死定了,在死前的一瞬间,我的脑子里猛然间转过了很多件事情,比如说小时候第一次执行刺杀任务杀的那个教团叛徒、我曾亲手格杀的走漏风声的手下、我在阿巴伦草原认识的那个拥有上校军衔的逃兵头子、我在迷得加德喝到的贝勒塞名酒、我在塞尔弗河边的库鲁姆村光顾的地摊、在那里吃到的来自东方的叫做油条的神秘小吃和那个叫做康拉德·韩的神秘东方厨师。

我知道人在死之前会回顾自己的一生,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我在最后竟然想到了那么多小吃,我不承认我是一个吃货,但此刻我确是结结实实的吃货做派。

我叹息一声:“真想去再吃一次油条啊……”

蜘蛛忽然停了下来,它锋利的短颚现在离我的脖子不超过十公分,但它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偏着头想要听清楚。

一道白色的扁型而仿佛带有锋利刀刃的旋风,倏地没入了蜘蛛的脑袋与身体相连的部分,那旋风意料之外地锋利,那闪着寒光若有实质的旋风从蜘蛛的前胸穿了出来,一大片红的黑的粘稠物质迸溅出来。

我下意识抱住了头,接着,我就听到一阵天崩地裂般的轰响,巨大的气浪把我从地上抛起来,我觉得我变成了一片秋风中可怜的叶子。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倒在离先前的位置至少二十米的地方,身上的皮甲彻底破碎,胸口乃至腹部全是大大小小的割伤,索性都是皮外伤,但鲜血淋漓的样子颇为惊悚。

我再看向蜘蛛的方向,它的背上居然开了一面阔盾般大的洞,这个洞差不多把它的身体炸成两截,无数白色、黄色、红色、绿色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它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长腿挠了几下,却只能趴在地上,仅存的五条长腿慢慢缩了起来,逐渐不动了。

终于干掉了......

我喘着粗气走过去,一剑剁下了大蜘蛛的头,然后又将它的五只爪子全部砍下才放下心,再次走上供奉着烈火的启示宝石的祭坛,拿起了那块蕴藏着无穷力量仿佛在熊熊燃烧的神秘圣物。宝石入手时,我仿佛感到一股温热的能量顺着我的手流进了我的五脏六腑,让我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

是灵魂绑定!烈火的启示,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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