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要不咱们一起吃吧，您这样把饭都给我，身体会熬坏的。”

夜无绝看着面前那一碗浓稠的粥，里面的米放了不少，还有少许肉糜。

盲眼老太婆坐在门槛上杵着拐棍，头低着咳嗽了两声之后，这才有气无力的淡淡说道。

“我这两天上火，这嗓子疼得厉害，吃不得这油腻的东西。”

说着，盲眼老太婆随手拿了放在门口的背篼里面的玉米啃了起来。

夜无绝在这里住了三四天，实在是看不过盲眼老太婆吃这玉米，于是悄悄的跑到人家的稻田里，想要偷一些麦子。

月黑风高夜，夜无绝趁着盲眼老太婆熟睡，悄悄的跑到人家的稻田里。

夜无绝找了半天，这才找到了稻子，可是这些稻子都是剌手的东西，用点力气拔，就把夜无绝的手给剌破了皮。

“呀！疼死了，早知道去偷个锄头……”夜无绝念叨着。

夜无绝以前哪里下过地，更不知道这水稻要怎么处理，于是连着根都给人家抛出来

忙了好一会儿，夜无绝带着一大把水稻刚要走，便被人家逮了个正着。

“你是谁家的！”水稻的主人家打着油灯凑到夜无绝的面前。

夜无绝遮着光，趁着水稻的主人家在记脸的时候，一把打掉油灯就跑，稻子都来不及抱，转身就溜了。

见偷稻子不成，夜无绝又想到要求米铺子偷米，可是这米铺子更是比农田守得更严。

夜无绝好不容易溜进了米铺，发现米的价格一个比一个贵。

“这米……怎么这么贵……”夜无绝看着面前一筐一筐的米，嘴里念叨着。

“嗙！”

夜无绝的眼睛似乎不受控制，眼皮突然变得特别的沉，一下子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夜无绝发现自己被绑在米铺门口的柱子上，米铺子门口还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只见远处盲眼老太婆正拉着一个路人问道：“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外地来的大小伙子？”

路人挠了挠头，摆摆手说：“这最近世道乱的很，哪里有外地人。”

说完，盲眼老太婆似乎是闻见了卖馒头的香味，买了四个馒头，拿出一个一边吃一边问道。

“有没有看见一个外地来的大小伙子？”

夜无绝盯着盲眼老太婆的背影，可是盲眼老太婆根本看不见自己。

“外地来的小伙子？您背后就有一个，昨天在米铺偷米被逮到了。”卖馒头的大嫂说着，看了一眼夜无绝。

盲眼老太婆转过身，慢慢的朝着夜无绝走过来，拐棍杵到了夜无绝的脚，问道：“是你吗？”

夜无绝点点头，回答道：“是我……”

盲眼老太婆叹了口气，说道：“不好好在家呆着，跑出来干什么，跟我回去。”

“老太太，这是您家的客人吗？怎么跑来我们米铺偷米？”

“实在是对不起，他可能是走错了地儿才走到您的铺子，远方亲戚，对这里也不熟悉，给您道歉……”盲眼老太婆说着鞠了个躬。

夜无绝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自己本来是想替盲眼老太婆减轻一点负担，谁知道反而给她添了乱。

“老太婆，若不是因为您看不见，我们可怜你孤苦伶仃的，我们米铺也不会以最便宜的价格把米卖给您，您这远方亲戚实在是太没有道德了。”

说着，米铺老板给夜无绝松了绑。

“今天就放过你，下次再敢来偷米，就直接给你送衙门。”

米铺老板瞥了一眼盲眼老太婆，嘴角抽了抽。

回到家里，盲眼老太婆将手上剩下的三个馒头拿给了夜无绝，说道：孩子，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前家人是怎么告诉你的，但是在我们这里，所有的粮食，都是需要靠自己的劳动换来的。”

“我其实……”夜无绝看着盲眼老太婆，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

盲眼老太婆似乎根本不介意今天发生的尴尬的事，也不在乎这件事是不是让盲眼老太婆丢了脸。

盲眼老太婆对这安静的氛围似乎察觉出了什么，于是笑着说：“别在意今天别人怎么说的，今天是你做错了，不过好在我眼睛看不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周围有些什么人。”

说着，盲眼老太婆咬了一口馒头，夜无绝赶紧给盲眼老太婆倒了一杯茶水，递到盲眼老太婆手上，说道：“那我要怎么才能换到米呢？”

盲眼老太婆接过水喝了一口，说道：“我枕头底下有一本书，是我以前试药的时候做的记录，去山上采这些药，拿去药铺子换钱就可以了。”

“药材？”夜无绝有些疑惑，面前这盲眼老太婆竟然还懂药材。

盲眼老太婆一边吃着馒头一边说：“你可别小瞧了我这个瞎老太婆，我以前可是这里有名的大夫，可惜啊，试药的时候不小心赌瞎了眼睛。”

夜无绝连忙将那本书拿来看，里面写得特别的清楚，多少药材多少克可以配成什么药，每种药材晒干前长什么样子，晒干后长什么样子，都画的清清楚楚。

“老婆婆您可真厉害，这些草都画得这么详细。”夜无绝说着，咬了一大口馒头。

似乎是有很久都没有被人夸过了，盲眼老太婆笑了起来，吃完了馒头，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于是杵着拐棍进了屋。

“老婆婆，我下午就进山去采药。”

夜无绝说做就做，吃完了馒头便背上背篼往山上走，好在夜无绝的力气不小，每次都能背很多的药材回来，每天背药的钱都能买够两三天的米。

每次夜无绝回来的时候，都会把钱一分不少都给盲眼老太婆，盲眼老太婆每次都不收：“我眼睛看不见，你要自己收着，做做账，这样也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钱。”

夜无绝答应着，但是夜无绝还是悄悄的将这些钱放在柜子里。

或许是为了感谢夜无绝，盲眼老太婆出去的时候，还特地买了双鞋，买了身衣服，盲眼老太婆看不见，也不知道买的是什么颜色，只能问卖衣服的小姐。

一天傍晚，夜无绝回到了家里，发现盲眼老太婆手里拿着一件深红色的衣服，上面还绣着一些刺绣。

夜无绝问道：“老婆婆，这是您新买的衣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