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尼伯龙.根之外，人类与混血种的联合军朝着邦达列夫修建的堡垒行军，在暴风雨即将降临的冻原中继续待下去没有任何好处，即便是混血种也无法长时间抵御严寒。至于尼伯龙.根之中的那场末世之战，联合军没有决定战争胜负的能力，他们只能静静地等待结果，要么是那膜翼挂满骷髅的黑龙独自将绝望带到现世，要么是那条红色的巨龙带领着龙类大军向人类世界正式开战。

那熙熙攘攘的大军此时全然失去了大战开始前的气势，所有人神情凝重，忐忑不安，毕竟自己的命运掌握在了那条黑龙的手上。

“让一只龙类来决定我们人类的命运？”一个伤痕累累的俄罗斯士兵向年迈的瓦图京大将质问起来，他顾不上对方的权势，既然世界末日都快来临了还用得着看所谓上司的脸色？

“你的决策真的是正确的吗？”

瓦图京大将努了努嘴，抖动着他嘴角花白的胡子，轻松而又欢快地说着，“继续留那个战场，随便一个言灵就能让你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还有谁说我们是将命运交给那条黑龙？若是那条黑龙能够战胜奥丁最好，若是不能奥丁以及他的军队也会损失惨重，到那个时候以我们全人类的力量未必会输给龙族。”

乔薇尼裹着厚实的墨绿色军大衣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她是最熟悉通往那座军事基地路线的人。那些扛着步枪的士兵与西装革履的混血种精英们一起跟在这个女人身后，厚实的军装也遮掩不住她完美的身体曲线与雍容华贵的气质。在这枯燥严寒的西伯利亚冻原上，这个乔薇尼所散发出的魅力一扫这些士兵心头的阴霾。

“您抽烟吗，美丽的小姐？”一个身材健硕如毛熊的壮汉给乔薇尼递过一根香烟，队伍在进入那片被青铜与火之王烧掉一半林木的冷杉林里稍作休息，这个大胆的士兵立刻上前搭讪。

乔薇尼将肩膀倚靠在粗壮的树干上，将套着高筒长靴的笔直修长双腿伸展向前。她神情慵懒地接过那个士兵的香烟，还未等对方递来打火机就用纤长手指间的蓝色火焰点燃了香烟。

烟雾缭绕在那个士兵的眼前，在朦胧之中他隐约能够看见对方绝美面容上淡淡忧伤的神情，让人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好好呵护一番。

“您看起来有些伤心，小姐！”还是俄罗斯士兵最终打开了这沉默的僵局，乔薇尼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只不过他太过无聊才接过那根香烟的，平日里她是没有抽烟的习惯。

“不要这样称呼我，我都已经是有孩子的女人了！”乔薇尼恢复了端庄优雅的神态，缓缓地将伸直的双腿收拢，双手环抱着棕色的靴筒。

士兵神色有些失落，他低头盯着乔薇尼棕色筒靴的靴尖上，嘴角感到一阵发干。

“孩子的父亲一定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吧？”壮汉勉强地笑了笑，他盘坐在雪地上与那个优雅的女人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像是多年的朋友一样。

“谢谢，的确如你所说！”乔薇尼颔首微笑起来，纤长的手指夹着香烟，柔

软的红唇微微张开吐出淡淡的烟雾，看得那个士兵心弦颤抖。

“你相信那条黑龙能够战胜奥丁吗？”

“当然相信！”

“为什么？奥丁可是拥有着无穷无尽的龙族军队！”

“因为那条黑龙是我的孩子，一个母亲总是要相信自己的孩子的。”

乔薇尼的语气平淡，但是士兵能够看出那冰冷的神情中蕴含的自豪。能够做那个强大得令人窒息绝望生物的母亲，该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女人。

想到这里，俄罗斯士兵对乔薇尼肃然起敬，他驱散了脑海中对她的一些胡思乱想，然后开口说道，

“能在这世界末日降临的时刻与你这样高贵美丽的夫人交谈，真是我的荣幸。”

乔薇尼终于被这个毛熊一样的俄罗斯士兵逗笑了，她轻声地呵呵笑了起来。

“俄罗斯的男人都向你这样有幽默感吗？”

十天过去了，仍然没有任何龙类从风雪中走出，那场战争仍未结束。尼伯龙.根的时间与现世并不同步，外界过去了十天有可能里面时间才流逝几个小时，或者是千年。

联合军已经抵达了那几近化为废墟的军事堡垒，只有那座零号堡垒屹立着，像是一座夜间汹涌大海上的灯塔。

楚子航独自一人守在风雪之中，双刃插在白茫茫的雪地之上，他盘腿而坐，静静地冥想起来，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他在做什么？”苏恩曦捧着一杯热茶，伸手抹去窗口玻璃上的冰晶，看着雪地上的楚子航。

“他这是严阵以待。”酒德麻衣神情肃穆，她明白楚子航并不是在等待路明非的归来而是在提防随时都可能攻过来的龙类大军。

“别那么紧张嘛，长腿妞！”苏恩曦放下茶杯，将一片薯条塞到酒德麻衣柔软的唇边，“老板是无敌的！”

“死一边去，你这丫头总是藏在背后指手画脚，站着说话不腰疼！”酒德麻衣嫌弃地推了推苏恩曦，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好久不见了，你就这样欺负我？”苏恩曦哭哭滴滴，一旁的蕾娜塔像是在看傻子一样叹了口气。

“老娘我可是掌握着公司的财政大权，要是惹我生气了，你们以后都得喝西北风！”

“好啦好啦，我只是让你安静一点！”麻衣听到苏恩曦的威胁之后，赶紧拥抱着她丰腴的身体。

“哼，贪财的女人，只有听到钱才会来讨好老娘。”

“薯片？”

“怎么啦？”

“你最近好像胖了！”

“找死是吧？”

乔薇尼躺在那间与曾经与庞贝云雨过的房间里的柔软床铺之上，长筒靴随意地扔在水泥地板上。她双手抱在包裹着灰色长筒袜的小腿上，尖尖的下巴抵在膝盖上，她陷入了沉思，每一秒都倍感煎熬。

“战争之后你准备怎么生活？”

这是那

个俄罗斯士兵在与她攀谈时随意问到的一个问题，她沉思起来，即便是路明非赢得了最终的决战，他也已经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不再需要她的照顾。她将会孤身一人，未来在她前方显得有些迷茫。

忽然之间，乔薇尼听到窗外吵闹起来，就连呼啸的风声也无法掩盖那嘈杂的响声。她赶紧套上高跟长筒靴，匆忙地走出了房间，靴跟击打在地板上发出一阵具有韵律感的踢踏响声。

拥挤的人群在欢呼，俄罗斯士兵们将各种枪械扔到空中以示庆祝，因为他们看到那个额头被略微卷曲的黑发盖住的俊俏少年走出了风雪。

男孩遍体鳞伤，那漆黑的礼服上满是破洞，流淌着温热的血液。金色的瞳孔忽闪忽灭，显得极为不稳定。男孩看起来几乎奄奄一息，他迈着蹒跚的脚步像是随时都会跌倒在地。

乔薇尼拨开人群，她有着堪比凶兽的怪力，无论多么强壮的男人都无法阻挡住她。她冲到那个男孩的面前，紧紧地搂住了他。

“一切都结束了！”她温柔地揉动着男孩的头发，在他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本该是母子温情团聚的场面，可是随即却被瓦图京大将的一个手势给破坏了。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用突击步枪瞄准了那个男孩的头部，乔薇尼转过身怒视着那个身材发福的俄罗斯高官，她用穿着深灰色大衣的身躯护住那个男孩，以此来表达她的立场。

“路夫人，他并不是你的儿子，他是龙王！”瓦图京大将那张看似慈祥的面孔下露出了几丝寒意，他比乔薇尼更了解她怀中的男孩，零号并不是路明非，路明非不过是他分裂出的一个具有人类特征的人格而已，而零号从本质上来说就是黑王本身。

“不，他不仅是我的儿子，还是拯救人类命运的英雄！”乔薇尼语气坚定地说着，“只要有我在，你们就别想伤害他！”

“还有我！”芬格尔叼着一根雪茄，肩上扛着那把夸张的巨剑，站到了乔薇尼的前方。凯撒和楚子航与芬格尔并肩而立，奶妈三人组随即也加入了队伍。

尽管人数不多，可这却是一支战力恐怖的队伍，几个接近龙王级别的混血种加在一起，简直可以匹敌一个国家的军队。

“你们真的要这么做吗？”瓦图京大将叹了口气，他挥了挥手示意部下放下手中的枪械。

“黑王可是这世上最危险的生物！”

“不闹你们操心了。”零号嘻嘻地笑了起来，那张清秀得近乎孱弱的脸上洋溢着纯洁而又灿烂的笑容。

“我已经没多少时间可活了，那场决战耗尽了我的力量。”尽管这是一件悲伤的事情，从零号的口中说出却显得极为轻松。

零号的那黑亮亮的瞳孔中，映出了那场最终决战的影子，仿佛跨却千年一般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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