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诺亚大叫一声从血腥的噩梦中醒来，抓挠着头发长舒一口气——“原来只是个梦。”

可当他想说出这句话时抬头看到了周围的环境，遍地的人龙尸体和尚未熄灭的龙火让他明白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你，你竟然活过来了，太不可思议了！”

雨儿满脸惊讶的说，刚才是她亲眼目睹诺亚在暴怒之龙的手中四分五裂，又是她亲眼目睹诺亚的肢体像倒放一样重新复原。

诺亚看着自己的肩膀、胯部和胸腹，几分钟前，它们明明已经离开了自己，现在却完好无损的长在躯干上，只是留下了一些巴掌宽的大疤痕，而且长久激战带来的疲劳和昏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充盈的魔力和前所未有的意识高涨，眼前看到的世界仿佛是在圣水中清洗过一般清晰——他甚至仅凭感知就能察觉到周边发生的一切，这是人类的五感所不能达到的。

“可能这就是龙血的力量吧，你虽然被龙……但你在死亡的前一刻已经被龙的心头血浇灌全身，高浓度的魔素被身体吸收，这才让你活过来了。哎，如果我的医术能有其十分之一就好了……”雨儿叹息沉吟道。

“啊？”诺亚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哥呢，纳尔萨塔呢？快点给他用心头血，我既然能被救活，他一定也可以！”

雨儿低头不语。

“说话啊，你不是医生吗？救人是你的责任——别告我你忘了！”

诺亚觉得右肩一沉，那只厚重大大手让他以为是纳尔萨塔正站在自己身后搞恶作剧，猛地回头才发现原来是另外一名幸存的镇龙者。

“诺亚团副，团长他实在是……”

“说话啊，嘟囔个什么劲！”

“诺亚！”

雨儿终于抬起头，眼眶中满是泪水。

“你听好了，团长他不行了……”

砰！

诺亚把短剑一砸，似乎想用发出的巨响打回医生的判决书。

“你，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啊，我觉得我的伤应该比纳尔萨塔重才对，有心头血啊，你这庸医别给我乱治，用心头血啊！”

见雨儿又陷入沉默，着急上火的诺亚直接一把揪住了她的领子。

“你这庸医在干什么！我一个不懂医术的人都知道抢救人最重要的就是时间，你TM在这发什么愣呢，快去救人！吓傻了吗？要不把龙血给我我自己去！”

“诺亚，别逼雨儿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诺亚顺着声音连滚带爬地找了过去——发现了躺在不远处树下的纳尔萨塔。

曾经高大壮硕的骑士团长如今像是缩水了一样，诺亚从未感觉纳尔萨塔像今天这般瘦小无力。

他的脸色比胸口下面盖着的白布还要惨白几分，而布隆起的形状——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的身体。

唯一没有改变的，是骑士团长脸上自信而爽朗的笑容，让人感觉那副残缺不全的身体并不属于他。

“你也看到了，不是雨儿不肯救他，是真的无能为力了。”镇龙者走过来说。

“可能是实在伤的太重，也可能是没有像你一样在受伤前就沐浴心头血……我已经给他用了心头血，但是团长他只吸收了一点点，身体恢复到胸口就不再继续了，不管是医疗魔法或者心头血都不行。”雨儿也走了过来，手上还抱着一小瓶心头血。

“不可能！”

诺亚夺过龙血，不由分说地给纳尔萨塔灌了下去，但是除了引起一阵咳嗽外就再也没有其他效果了，传说中无所不能心头血像是无用的废水一般从纳尔萨塔的嘴边和胸下流出来。

“咳咳咳，你想呛死我吗？”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你别说话，自己也调动魔力试着吸收龙血。”

雨儿没有告诉诺亚，以纳尔萨塔目前的残体——根本无法自己调动魔力。

“咳咳，怎么了，平时你不是对生死最看得开的吗？还劝我——打仗肯定会死人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血呢，还有没有血，快给我弄点龙血来！一定是血不够！”诺亚用力抓着雨儿的肩膀大吼，被镇龙者一拳打翻在地。

“你给我清醒一点，团长他不行了！听到没，他一定会死！现在只是吊着最后一口气而已！雨儿知道，团长他自己也知道！”

“你胡说！”

诺亚爬起来就跟镇龙者扭打在一起，两个经过专业格斗训练的骑士打得像闹矛盾的小孩一样毫无章法，比起猎龙骑士，他们更像两个争抢一块糖果的顽童。

“诺亚，你老实点！给我过来！”

纳尔萨塔使出最后力气把兄弟吼过来，按着他的肩膀说。

“听好了，我现在时间不多了……”

“你不会……”

“闭嘴，给我听好了！这是命令！是你的团长纳尔萨塔·杰西恩的最后一道命令！”

诺亚身体一抖，终于不再挣扎。

纳尔萨塔叹了一口气，无神的瞳孔中好像映出了他在尼瓦克的小庄园。

“我现在终于明白，我早就该听你的，咳咳。你出发前就劝我不要来，那些老家伙想活想疯了才让我们来猎龙，根本不是为了什么荣耀：为了几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能多活几天，就让无数大好青年英年早逝，猎龙本来就是无意义的，本来就是个笑话！咳咳！”

“大哥！”

“听好了，我的时间不多了，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不是命令——是你大哥纳尔萨塔的最后的请求。”

“什，什么？”

纳尔萨塔用力按住诺亚的肩膀，空虚的眼神似乎又变得坚毅起来。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大哥求你——不要再让这世上出现猎龙者了，不要再有年轻人……咳咳咳……为了无意义的猎龙去——送死！”

纳尔萨塔的手臂从诺亚的肩膀上滑落，如同一颗天边陨落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