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

李一山带来了南方的好消息。

“特使大人，蜀军开始动了！”

“太好了！往哪个方向？”无相难掩喜悦。

“蜀军出动十万兵马，包括两万水师，从巴郡出发，先是沿长江东进，然后到汉水转而北上。我想他们的计划应该是先取襄樊，再攻洛阳……”

“嗯。和原来的计划一样。”无相点点头，笑意盎然，“接下来，就看长江一线的妖军救不救了？”

李一山问道，“万一他们不救呢？死磕建康城，怎么办？”

无相沉吟片刻，“你派一支小分队，乔装成商旅小贩，去中原散布消息，就说五妖在狼居胥山和太原两地留守的贵族家眷，已经悉数被俘。只要妖族投降，人类就会放了这些家眷。”

“他们会信吗？”李一山疑问道。

“会的。”无相言之凿凿道，“军中的各级将领会起疑心。军心就会动摇。战斗力下降。妖族的统帅没办法，就只能就坡下驴，命令回师。”

“好。就按你说的办。”

李一山一拱手道，转身出去安排事宜去了。

冉闵、闫三胖、陈友德此刻伫立在无相的身边。

看着无相近日来运筹帷幄，大显神通的表现，不无崇拜。

也许，这就是人和神的区别。

不过，眼看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少年们也是心里有些许着急和失落。

无相似乎感觉到了这一点。

“你们谁愿意留在蒲坂，继续督军？”无相问道。

“你有其他计划？”冉闵问道。

“嗯。三晋妖族留守的势力羸弱。留给关中军好了。但需要留下一人继续督战！其余的人，跟我去另外一个地方。”

“那么，我留下！”陈友德自告奋勇道。

作为太尉陈戎最小的儿子，留在北方督军，如果战事顺利，不失为将来的仕途上升增添一项彪炳的业绩。

因此，无相、冉闵、闫三胖都没有表示任何异议。

接着，无相与李一山、李亮葵、柳金枝作了一番交待之后，

无相、冉闵、闫三胖三人再次出发了。

这次，他们的目的地是虎牢关。

那里是妖族大军回师救援的必经之路。

不过，当他们离开蒲坂城门时，却被霍莹莹堵了个正着！

霍莹莹换上了一身男人的装扮。

一身素色锦衣，看上去像一位富贵人家的少爷。

“带上我！我跟你们去虎牢关！”

霍莹莹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少年们觉着不带上她，恐怕今天是出不了城了。

无相苦笑一声，无奈道，

“带上你可以。一切行动听指挥。能不能做到？”

“哼！”霍莹莹一马当先，很自觉地策马跟到无相的马后面。

“反正，我跟着你。你走哪儿，我跟哪儿。你看着办！”

冉闵、闫三胖没想到这俩人的感情进展的这么快。

瞬间觉得尴尬无比。

“无相哥，跟你商量个事儿呗？”闫三胖神秘兮兮拍马贴到无相跟前。

“说。”无相感觉到闫三胖要找事儿。

“这一路上，我和冉闵哥能不能走前面？你和莹莹小姐走在我俩后面。”

闫三胖眨巴眨巴眼睛。

“为啥？”无相不解道。

“因为我俩不想跟在你俩屁股后面。”闫三胖吧唧着嘴。

“为啥？”

“因为见不得你们俩在我们面前撒狗粮……”

“死去！”

“哈哈哈……”

霍莹莹看到两个少年在前面嘀嘀咕咕，又嘻嘻哈哈，

不禁暗自叹道，

“哎，就是两个长不大的小毛孩儿！”

……

虎牢关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

因为它的位置特殊，扼守中原东西通道的咽喉位置。

北临黄河，南接嵩高。

大型军队带着马匹、粮草、辎重，想要从嵩高穿山越岭，几乎是不现实的。

因此通关过隘，就成了必须的选项。

随着蜀军占据了荆州和襄樊，北上洛阳，已经切断了妖族大军从长江中上游返回中原的后路。

因此，妖族主力如果回师，将只能选择通过徐州，过荥阳和虎牢关，返回洛阳的路线。

无相打算就在虎牢关，借助有利地形，以逸待劳，等待着大军的到来。

为了加快战争结束的进程，无相再次把五魁和一百多位怪力乱神放了出来。

他们轻而易举从驻守的几百名妖军手里，夺下了虎牢关。

但虎牢关的关城城头上插着的妖族旗帜故意被完好地保留着。

等待妖族二十万大军的将是一张无相特意编制好的大网。

果然，蜀州司马武率领的大军在夺取襄樊后，已经剑指洛阳了。

与此同时，司马武与无相心有灵犀，同时派出小分队去长江沿线宣传，放出消息……人类已经重新夺回洛阳和三晋，无数妖族家眷被俘。

闻听消息，在长江北岸与建康对峙的二十万妖族大军，军心开始动摇。

本来五妖联军已经在长江北岸屯驻超过两个月，隔江对峙，渡江没有任何进展，已经让军心疲惫气馁。

此时，又听到了三晋和洛阳这两处基地被抄的噩耗。

士兵们纷纷不干了！

统兵五妖联军的是五支贵族各自推选出来的一位将军。

五位将军共同主导大军的作战方向和部署。

是进还是退，五方争执不下。

进，大军不善水战，渡江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士气越来越低落；

退，此刻回师北上，路途千里之遥，起码也得行军半个月以上，长途跋涉，疲惫之师，回去夺回被人类占据之地，没有了大后方，也成强弩之末。

所以，基本上分成两派。

一派坚持，无论如何也要打到江对岸去！

另一派认为，后方基地被抄了，断了后路。家眷们被人类抓住，但并没有被杀，反而让士兵们投鼠忌器，无心与人类战斗。所以此时继续考虑渡江作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直到发生了一件事，彻底击溃了妖族进攻的信心。

妖族花了两个月功夫，命令无数江北工匠打造的渡江船只，还有从百姓手里或征用或抢来的船只，全部被一场不明原因的大火付之一炬。

所以，当火魁回虎牢关向无相复命，表示事已办妥之际，无相知道这场战争大局已定。

他只需静待瓜熟蒂落。

随着战船被烧毁殆尽。

连最先主张对江南王朝发动致命一击的两位将军也意志奔溃了。

“那就回师吧！把洛阳夺回来再做打算！”

……

二十万五妖大军浩浩荡荡北上。

一路过淮河，徐州之地，并未遭遇任何骚扰。

当来到荥阳时，发现荥阳仍然掌握在妖族手里。

荥阳不失，就是重新夺回洛阳的底气。

只要休整几日，过了虎牢关，就可剑指洛阳。

不过，虎牢关被无相占据，荥阳城内的妖族守军竟然浑然不知。

一切皆因长期懈怠和出乎意料，加上从荥阳城墙上，远远望见虎牢关的旗帜仍原封不动地飘扬着城墙头上。

使得荥阳的妖军根本想不到虎牢关会被丢失。

此时，

司马武率领的蜀军正在包围洛阳的四个城门。

刚刚完成合围。

而洛阳的五千余名驻守妖军，之所以还没有投降，是想坚持到大军回师救援。

司马武踌躇满志，志在必得。

一直以来，他与无相保持着畅通的信息通道。

正是铁钎童子作为信使，以比飞鸽传书还要更快的报信速度保持着蜀军和无相一直以来的信息互通。

这也是为何关中军一攻占蒲坂，蜀军就同时能得到消息马上能策应出动的原因所在。

司马武索性围而不打，安心等待着虎牢关的好消息。

等虎牢关大捷的消息一到，洛阳城内的守军就会彻底死心，到时候自然会主动开城门投降，省的他大开杀戒。

五妖大军在荥阳城内休整三天后，准备通过虎牢关。

前日里，已有先头小分队负责提前告知虎牢关的守军，大军第二日就要通关。

当看到驻守虎牢关的都是些长相奇怪的怪力乱神后，负责提前侦查联络的分队，疑声道，

“为何没见过你们？”

“从老家换防过来的！”

一句话打发了半信半疑的侦察分队。

看在他们长得一副妖怪模样，妖族分队并没有起疑心。

而是吩咐道，

“明日，大军要通关，请你们打开城门，做好迎接准备。确保大军顺利通过。”

“是！”

在先头分队回来禀报虎牢关一切正常，已经安排妥当后，

五位将军将各自带领一支自己的军队，分五个批次，依次通过虎牢关。

谁都想快点儿通关，赶去洛阳，救自己的同胞。

并且，更重要的是先到者，更有机会夺得头功。

五位将军争执不下之际，

决定通过抽签来决定通关次序。

抽签结果出来了。

第一支通关的是饕餮族。

第二支狼族。

第三支豹族。

第四支蝎族。

第五支九尾狐族。

次日。黄河南岸。

突降大雾。

虎牢关笼罩在一片浓雾之中。

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总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经验和直觉，

行军遇到大雾，等于兵行险道。

妖族的五位将军有些不好的预感。

但是，因为今天通关，是昨日就定好的事情。

军令已经下达，没有特殊原因一般不得撤回。

所以，五位将军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通过虎牢关。

二十万大军被分成了大约每四万人一支，一共五支的纵队。

由五位将军分别带领。

是日，虎牢关的城门大开。

因为雾气太大的缘故，众人无法看清城头上的守军。

率领第一支纵队的饕餮族主将，心中升起了一丝疑心，但随着城头上传来欢迎的锣鼓声，马上又一扫而空。

“过关！”

四万饕餮大军走进了在浓雾中若隐若现的城门里。

视线所及，只能看到前后的士兵。

直到最后，队伍鸦雀无声，静得可怕。

饕餮主将觉得十分奇怪，遂放慢了脚步，策马走到队伍的侧面。

回望时，依然是大雾。看不清任何东西，也听不到士兵们发出的声音。

不由得心生疑窦，甚至有一丝不安和恐惧。

以往饕餮行军可从来没有这么乖巧顺从过。

连丁点儿声响都没有发出来。

“快点儿，跟上。看好你身前身后的战友，不要走丢了！”

这位饕餮族的将军专门大喊道。

也许是他发现这里太安静了。

然而，他发现自己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麾下的士兵仍旧自顾自走着。

好像自己刚才的发号施令，他们个个都没听见似的。

渐渐地，他终于发现不对劲。

想要抓来一个士兵问问，就不信他们成了聋子哑巴。

然而，当他下马想要走近纵队，拦截一个士兵下来时，

竟然发现前面像是被挡了一块透明的玻璃墙，虽然能看到士兵们，却是过不去，也够不到任何一位士兵。

依照久经沙场的经验，这位饕餮主将，瞬间明白了什么。

也知道了他所率领的这支四万人的军队已经全军覆没！

此刻，他往回走警告后面的军队，已无济于事。

喊破喉咙也无济于事。

因为，他知道这是碰到了神仙级的高手。

他们全部中了空间术的埋伏。

建造空间埋伏的人，此刻把他和他的士兵分别隔离在各自独立的空间里。

这些空间可以随着空间里的人的移动而一直移动，但里面的人会像置身于一个封闭的玻璃棺材内，将永远与外界隔离，并失去联系。

猜的没错的话，他的四万大军应该在比自己低一维的空间里。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能看到士兵，但士兵却无法看见他。

可怜这些士兵们还浑然不觉，恐怕走到死，也走不到尽头。

接着，轮到狼族首领和他率领的四万人。

进入了城门的迷雾之中。

再然后，是豹族首领和他率领的四万人。

丝毫没有怀疑地一头扎进城门的迷雾中。

直到，轮到蝎族通关时，

蝎族的主将，及时发现了不对劲。

“命令大军停止前进！”

“也通知后面的九尾狐军队，虎牢关城有蹊跷，原地待命。”

为什么会起疑心？

蝎族人本就多疑，在战场上是最狡猾和诡谲多变的作战军队。

已经通过城门的三支军队，十二万人，在迷雾中行军，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儿磕碰或者马匹的嘶鸣声响。

这太不寻常了！

安静。迷雾中安静的可怕。

蝎族首领叫来两个侦察兵，

“你们进去看看，半个时辰内返回。”

“是！”

半个时辰过去了。

蝎族的两名侦察兵杳无音信，有去无回。

蝎族首领瞬间明白了！

虎牢关现在已经落入敌手。

迷雾是最好的障眼法，也是万人坑。

有多少军队都不够埋葬在这片雾障之中。

关城内有高人！

摆下了迷雾阵，张网以待。

“撤退！”

蝎族的首领大喝一声，

“通知九尾狐，不去洛阳了。去冀州！快……”

……

无相、冉闵、闫三胖此刻立在城头上，看着城下发生的一切。

在他们的视界里，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没有大雾，只有虎牢关关城内，和关城外。

关城外只剩下蝎族和九尾狐两支军队，约八万人及时警觉，幸免于自投罗网。

关城内十二万的饕餮、狼族、豹族大军正各自在无相设好的数十个被划分成网格的异度空间里兜圈子。

而空间里的妖族士兵们以为他们在一直往前走。

“蝎族、九尾狐好像已经发现了是个圈套，他们往回撤了。怎么办？”冉闵有些惋惜道。

“别管它。由他们去吧。他们命不该绝……”

无相意味深长道。

“那这十二万的三支妖族军队呢？”冉闵问道。

“他们？”无相表情忽而变得冷咧。

“就让他们永远迷失在空间里吧……”

说着，无相一挥手，那些空间，还有空间中的妖族士兵们，像是桌上的污渍被用抹布擦掉了一样，从视线中消失了。

“十二万大军！他们就这么消失了？”冉闵吃惊道。

“他们去了哪里？”闫三胖也吃惊地问道。

无相双手一摊，

“我也不知道。反正，咱们所在的这个世界，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死了？”冉闵追问道。

无相摇摇头，“也许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十二万大军凭空消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而始作俑者，竟然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这委实有些耸人听闻。

“那空间呢？”冉闵换了个角度问道。

“空间被我抹掉了！”无相肯定地回答道。

冉闵若有所思，“看来，他们真的不存在了。但是也不能说是死了……”

这超出了少年们的理解。

蝎族和九尾狐族，两支共八万人的军队，转而掉头，然后在黄河中下游的地方，渡河北上冀州。

经过半个月的行军，通过冀州回到了北荒。

蝎族作战骁勇，诡计多端。九尾狐族作战狡猾多变，神出鬼没。

两支仅仅八万人的军队把十五万入侵狼居胥山的人类军队耍的团团转。

这也直接导致霍启年的大军损失惨重。

两个月后，霍启年的出征惨淡收场，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带领着不到一半的残余部队，回到了关中冯翊大营。

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当冉闵问道无相，

“你为什么要放过蝎族和九尾狐族？”

无相的回答是，

“这是未来的已知历史，我不能改变历史。”

这句话意味深长的程度，直接快让冉闵跪了。

反应过来的冉闵，抱怨道，

“你什么都知道，那这仗打得还有个卵的意思！”

……

霍莹莹气呼呼地找无相质问，

“你知不知道，就这样把蝎族和九尾狐族放跑了。他们必定会北上回到北荒狼居胥山。”

“你把我爹陷入危险的境地！到底什么居心？”

无相笑笑道，

“放心，你爹不会有事的！”

“他统兵打仗的水平，堪比当年的战神白起。一定能化险为夷。你瞎操的什么闲心呢……”

霍莹莹声音立刻软糯了些，

“真的？”

“千真万确！”

无相言之凿凿的样子，顿时让霍莹莹心里有了底。

然而，冉闵知道，无相这不过是安慰姑娘的话罢了。

霍启年北上伐妖，孤军深入。

根本不会想到蝎族和九尾狐族竟会绕开洛阳和三晋，

直接出现在狼居胥山外围。

差点儿被与狼居胥山的留守军队，来个里应外合，把霍启年的十五万关中主力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