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陆海，是一名圣物猎宝人。

不过此时此刻，美莎肯定认为我是恐怖的杀手、劫色的变态、入室抢劫的强盗。

请别误会，我只是把她绑在了椅子上，并没有做其他什么过分的事。

整个过程相对来说还算顺利，因为我神色不善，手里有刀，所以美莎在慌乱中挣扎了片刻便老实起来。她的配合让我有些意外，如果她是我的同行，那这事应该不会办的如此轻松。

“我把你嘴里的东西取下来，但你不要叫。”我搬了把椅子坐在对面，然后警告道。“我只是想要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老实回答就不会出事，明白？”

被吓得泪眼婆娑的美莎慌乱点头算是作答。

把她嘴上粘着的胶带撕下，我问道：“你到底是谁？”

“美……美莎·赫特。”对方哽咽着说出了自己的全名。“求求你，请你放过我吧，你要什么都可以拿去，请别伤害我。”

“别哭。”等对方努力抑制下情绪，我又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我在美术馆上班，就在波尼利大街的高根艺术馆。求你了……”

对方的神色不像是在撒谎，我拿出找到的那叠塔罗牌，此时的牌面图案仍旧是双头矛。

“你在哪得到的这副牌？”

美莎看到我手里的东西，这才恍然醒悟，我夜里潜入她家的原因竟然是为了这个。

“回答我的问题。”

“是阿瓦尔给我的，就是咖啡店的那位老太太。”

这个答案出乎预料，而且明显是在撒谎，从她进店到拿出卡牌，我并不记得那位老太太给过她什么东西。美莎赶紧又补充道：“她在三天前把那副牌送给了我。”

“你最好对我说实话。”我再次警告道。

“我说的是实话！”她辩解道。“我没有理由骗你，如果你是为了这副牌，那请你把它拿走吧，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求求你放……”

我打断了她的可怜乞求：“你知道这样说的后果吗？”

后果……处于惊恐情绪中的她突然想起刚才的话会给阿瓦尔带来怎样的后果。那对老夫妻都是和善的人，对待自己如同亲人，眼前的歹徒能拿刀威胁自己，那也会威胁甚至伤害他们。

美莎突然不再说话，我能从她的眼神里读出很多信息，在她想要开口呼救的时候，我又迅速把胶带贴了回去。

“她为什么会给你这东西？”我坐回椅子翻看手里的牌，说出的话是在问她，也同样是在问自己。

从这副牌上看不出任何问题，也根本感觉不到神力逸散的痕迹。美莎的屋内没发现圣物，加上之前的表现，基本可以排除她是圣物猎宝人的嫌疑，如果我判断失误，那只能怪自己眼力太差。

我拿着卡牌问道：“你知道阿瓦尔住在哪吗？”

结果没得到任何答案，我有考虑是否要用点过激手段逼问她，最终还是放弃了，面对普通人实在下不了手。

“好吧，你不说也没有关系，我可以自己找到他们。”我从包里抽出一支注射器，里面是提前调配好的药剂，一针下去便可让人昏睡12个小时以上。

见到我手里的东西，美莎一下瞪大了眼睛，不祥的预感让她剧烈挣扎起来。

将她牢牢按住，不让椅子发出巨大的声响，我把针扎在了她的胳膊上，并且安慰道：“不要怕，这东西只会让你睡个好觉。”

两分钟后药剂开始产生效果，想要努力保持清醒的她不自觉的垂下脑袋，眼神也变得涣散。

我趁机对她做了一些心理暗示，只要没有做过耐药性训练，我相信等她明天醒来只会把发生的一切当做是一场噩梦。她已经沉沉睡去，我解开捆绑她的绳子，又用快速活血化瘀的膏药在有淤痕的地方涂抹了一遍，然后把她抱回床上，将室内一切归回原位，包括那副毫无价值的卡牌。

再一次开门关门，我已经回到室外。

走廊内，灯光闪烁，这栋楼房还真是有些破败。我看着时明时暗的节能灯，心里总感觉有什么事不对劲，但仔细想想并没有发现遗漏的地方。

不管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只要在今晚找到那位名叫阿瓦尔的老太太，然后问出自己想要知道事情就连夜离开德国。做出了决定，我立刻离开了这幢小楼。

我手里没有阿瓦尔的住址，只能先去咖啡店看看，虽然咖啡店已经歇业的可能性更大，但如果那位老太太真有问题，我肯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出乎预料，已经夜里十一点，咖啡店的灯竟然还亮着。

站在空无一人的街对面观察了一会儿，白天的那位老头不见了，店里只有那位白发老太太，她还坐在白天的位置侍弄盆栽，好像从未挪过位置。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个荒诞的念头：她是在等我……

人生总是在做选择，每次选择都是在经历一场赌博，而用性命做赌注的必定是场豪赌。

那位叫阿瓦尔的老太太显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是否应该不知深浅的贸然踏入那家咖啡店？ 选择啊选择，这世上最难做的选择无疑是别无选择，我想要弄清事情的真相就必须面对她。

横跨街道，鞋子踩在路面发出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阿瓦尔似乎对此毫无察觉，仍旧心平气和的修剪着盆栽。

叮咛……

我只是推开了店门，人还站在门口。

“你在等我？”

阿瓦尔的视线仍旧没从绿色植株上移开，嘴里说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年轻的圣物猎宝人。”

意料之外？

或许是情理之中？

内心出现些许的矛盾，我不知自己该做出何种反应，这种情况很少发生在我身上。不对劲，今天发生的一切都非常不对劲。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你是谁？”

“我是谁？”阿瓦尔放下修枝剪刀，摇起了头。“我有无数的身份，你是想知道哪一个？”

不等我追问，她又感叹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啊……”

一声叹息，恒远、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