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昔雪脚下，是落用能量组成的光梭，而她本人正站在巨虫头颅之前，姣好的身姿从巨虫的漆黑犹如深海般的眼睛里反映出来。

"凡...你在这里面对不对？"

孙昔雪试图从光梭上下来，走到巨虫眼前，还未落脚，就被巨虫上那股无形的气浪掀翻。若非落接住，将直接落入脚下万丈深渊！

"里面只是他的残念，没有人类意识，更没有记忆。"

落将她放回光梭，提醒着。

"我不信，他在里面等我，我能看到！"

霄一次又一次的冲上前去，试图接近巨虫，试图去触摸里面的那个灵魂，最后却是一次又一次落空，将自己摔得无比狼狈。

"我能看到他..."

那眼睛里倒影着的分明还有他的模样，被囚于着漆黑的永夜之中，等待着人去解救。

"没用的，他现在就是个虫子，不过是为了守护，强行留下的部分。"

"他的残念变成了虫子？"

孙昔雪这才转头看着落，后者正由藤蔓变成人形。

"他已经死了，魂魄具散，身体也被蜃虫同化。而这里面的，许是他的不甘，同蜃虫灵晶之间的交换。也有可能是杀想办法保留下来的，最后一缕残念。"

落将相同的话跟孙昔雪也说了一遍，后者同霄居然是同一个反应。

"没有办法救他吗？医呢？谋呢？他们不是都有通天彻地的能力吗？为什么不救救他？"

第一时间，她们想到的都是救活他！

落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

"昔雪，没用的..."

另一个女声打断了孙昔雪的话，在霄落草藤蔓之上，赫然站着一个与孙昔雪容貌身姿不相上下的少女。

霄有霄落草的滋养，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甚至比之前还多了一些空灵的气质。

"我是霄，一直寄居在他体内。"

霄看出来孙昔雪的疑惑，主动回应着。

"你能救他吗？"

孙昔雪又恢复了之前的神色，她现在根本不在乎谁是谁，只在乎自己的情人能不能回来！

"不能..."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便又将她心中的侥幸击碎。

"不过，我知道谁有办法。"

"谁？"

孙昔雪猛的抬头，紧盯着霄质问着。

"谋！"

霄沉沉应答，目光中带着决然。

你果然要这么做了吗...

落在一旁，心中充斥着哀伤。

"谋？她在哪儿！"

一旁的落眉头紧皱，似乎是提起谋让他有些郁结。不过神识扫过霄，便又只是苦笑摇头，没说什么。

"谋已经疯了，现在去找她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落提醒着，远处谋的仪式还在进行，他感受得到，一众书魄的虚影愈发暗淡。

"她有办法救回吴凡？"

孙昔雪只是盯着霄，一字一句的问着！

"嗯。"

霄点了点头，确定了。

"霄，她会死的。"

落现在霄身后，低声说着。

"落，你有没有发现？"

"发现什么？"

"她很像当年的我啊。"

落一怔，脸上露出怀念，他曾感受到过当初霄为救自己的心爱之人，将自己全部修为献给谋时的决绝。那即使是失去一切，生命和爱情，也在所不惜的感情。

落懂了，她是拦不住的。

"你对他..."

"没有他了。"

霄摇摇头，喃喃着。

"他早已不再是当年的他，你离开的时候我就该想到，如今在他身上，我终于想通了。"

霄脸上尽力表现的平静，但颤抖的眼眸却出卖了他，要想真正忘记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又岂是那么容易？

"那吴凡呢..."

"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他的一生，以及之后发生的一切，我不想让他死。"

"即使代价是再一次牺牲我？"

大成巅峰的落在此刻更像一个孩子，无比的委屈。

"我可以带着你离开，虫族奈何不了我，我甚至可以演化出生命，我们可以生活在其中，过上普通的生活。"

落还是怀着侥幸，用尽自己的一切。

"谋说的没错，有修为更高的人会护着地球。"

落的感情越来越强烈。

"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给你，你才是霄落草本体，我只求你能陪我，短短百年，不过弹指挥间。等我死后你可以再回来这里，再回来找他。"

落说完，仿佛是用尽全身力气，盯着霄的眼睛。

"可不可以？"

等待着他的只有沉默，纵使他身为大成巅峰，甚至能逆转时空，将刚才的一切都抹去，但那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他不要自欺欺人！

"为什么！我和那个主上有什么区别？我比他更爱你，毫无保留的爱你，你应该知道啊！"

落怒了，距离他们极远处，莹莹绿光甚至将整个蜃虫空间点亮！

"对不起，我现在也不知道..."

霄看着落，眼中竟含着点点晶莹。

"对不起..."

主上的爱被封印在霄落草中她怎会没有感知，只是这千年之后，她发现那本来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东西现在却淡了很多。

她心里多了别的，难以释怀的东西。

"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嘛？足足数万年。"

落突然平静了，声音异常低沉。

"我为了这个在这里一个人等了数万年，一切只为再见你。"

他用手轻轻抚掉她脸颊上的泪，温柔了起来。

"对不起..."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对你的爱，就是我存在的意义。即使你不再爱我，心里已经装下了其他人，我存在即为爱你，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啊。"

落眼中的温柔在此刻竟和人类无异！

"我是你所赋予的，无论你做如何的决定，我都不会怪你。只是担心我若是不在，你会不会再遇到像他那样的人来伤害你..."

"不会我看他居然能在魂散之后还留残念来守护，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霄抱住了落，紧紧环抱着他，眼角的泪正如断线的珍珠，不停落下，在空中化为点点绿色荧光。

"不过这一切还需要她来帮忙啊。"

落轻轻抚慰着霄，将所有注意力放在了极远处，那个诡异的仪式上。

"谋！"

孙昔雪正一脸决然的站在一片白雾之外，朝里面发生呼喊。

"谋！你的继承人来找你，你不该出来见一见吗？还是说你在逃避自己的失败，不想见我？"

孙昔雪一边说着，一边朝白雾走去。

"你不是想和他死在一起吗？来这里做什么？"

谋的声音传来，却不见其人。

"我确实是想死和他一起死，但若是他能活，岂不更好。"

孙昔雪直到装上一道透明的气墙这才停下，注视着里面。

"呵呵，他活不了。"

谋冷声说着，一道恍若白色绸带般的雾气将突然从里面将孙昔雪带了进去。

"咳咳...怎么？说到你痛处恼羞成怒了吗？"

孙昔雪被谋抓进雾气之中有些窒息，但还是不卑不亢的看着眼前这人，这个将决定自己心爱之人性命的女人。

"你来这里无非是想让我救他，我说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谋将其摔在一边，然后又冷冷的说着。

"这里足以泯灭一切意识，你在这里活不过三分钟，要是现在回去还可以跟他死在一起，不然三分钟一过你就只能陪着我一起死了。"

谋满脸的寒霜，她对落的所为很是不满，现在全部发泄到她身上来了。

"呵呵，你这是打算用死来逃避？做的不错嘛，还能拉上他们陪葬。"

谋没说话，像是不屑与之交流。

"刚才落说了，确实有比他修为还高的人在观察着一切，你要证明的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不过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谋冷然回应。

"不够他确实站在了巅峰，这一点你没发否认。"

"那又如何？我要亲眼所见，才有意义。"

"哦？你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呢？"

谋再次沉默。

"你想知道的是观察着你们的是什么存在吗？把所有书魄聚集在这里，用他们来逼出他，确实是好手段。你就这么想证明自己是对的，证明自己是个失败者？"

孙昔雪同样是冷冷的看着谋，即使周围的白雾已经开始让她感到不舒服。

"你以为可以用几分钟的时间来打断我数千年的谋划？"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反正我面对的是个失败者，我又何必怕你？"

孙昔雪没有动作，身体在白雾之中已经失去了运动的能力。

"一口一个失败者，你倒是狂妄。"

谋依然没有作为，她算尽天道，算尽天下万事，又岂会被她激将。

"不是吗？幕后之人将你视做棋子，你也把自己当做棋子。用尽毕生所学，抛弃所爱之人，还以为自己打破了人家的棋局？"

孙昔雪手脚开始不自然的颤抖，但还是保持着自己的强势，她要将所有的悲愤化为力量，为他争取最后一丝希望。

"同样是局中人，你和他相差太远了。"

霄目光露出温柔。

"他能为自己所在意的用尽全力去守护，即使身为棋子同样是在为自己而活，而你呢？还真有身为棋子的觉悟啊。"

"你所在意的，就是别人所赋予你的意义是什么吗？那你自己呢？宁愿放弃一切，都不愿意为自己赋予一点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