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正，何为邪？

看着窗外，他忍不住地问自己：难道，我真的错了么？

为何，心会如此痛.....

夜，窗外永不停息的雪，在月光下，是那么的凄美，似乎是在告诉着他：你错了....

李晗风怔怔的看着窗外，他伸出手，不一会手上便落满了雪花。冰冷的的凉意，透过手，传进他的心里，抚平了他紊乱的心。他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若隐若现的月，雪花飘落，他嘴角轻启，低低的，轻轻道：

“人活在世上，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雪花透过窗子，飘落在他的身上，渐渐的打湿了他的衣衫，寒意，直入他心。

远处有琴音传来，琴音缕缕，不绝入耳，似幽怨，似哀伤，更似想念.....

数万载等待

等来的却是一句似曾相识

轮回十世

相伴相随

最后不过是道不同

岁月，岁月啊..

*****

“啊！.......”一声长啸，他站在无尽雪山之巅，本想放声狂喊一句：我回来了！只是他却喊不出来。

他的心，是如此的沉重。看着手中那封侵了泪的信：师弟，对不起...。看着这封信，仿佛看到了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他突然感觉的好孤单，心里好空。

“月璃师姐...”

无尽雪山之巅，山北，冰天冻地，大雪纷飞，一片苍茫；山南，正值夏日，郁郁葱葱，阳光大好。如此奇观，此时，他却无心欣赏。

李晗风从雪山之巅走了下去，一路上走走停停，累了就找个平整的大石头休息一会，直到两日后，才走下了山。

其实，若是他御剑飞行，很快便能下山。但，不知怎么，他却无此打算，总觉得心烦意乱，有些困扰，萦绕在心头。他想要慢些，希望能在回去之前，把心头的困扰，想个明白。

只是，他注定是想不明白的。

“救命啊！”突然一道求救声传来，似乎是个女子，声音大乱了他的思绪。

他循声而去，果然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中，看到一群人，正在追捕一名女子。李晗风出自名门大派，自幼受正道熏陶，自然是看不得有人欺男霸女的，于是他大喝道：“住手！”

这时，那群人也看到了他，为首的大汉，有些不屑道：“小子，我劝你少管闲事，我大哥乃是昊天神宗外门长老，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昊天神宗...”听到这里，不知为何，李晗风心中有股莫名的悲愤。于是，他心中燃起熊熊大火，眼冒红光，脸上竟带了些狰狞。他拔起弑神剑，一剑横斩了出去，顿时一道血芒，呈环形向前扩散而去，血芒所过之处，那群人纷纷倒地，化作一堆枯骨，似乎是被吸进血而死，如此的邪恶，留下那女子蹲在一边瑟瑟发抖。

看着这一幕，他更加的痛苦。他不敢相信，不敢去看，只是抱头大喊一声：“不！”转身向着远处跑去。

日落月升，月落日起....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了多远。

他终于停下了，弑神静静的挂在他的背上，若有若无的传来丝丝凉意，渐渐使他恢复了理智。

剑无正邪，道无对错，人心有善恶么？

走着，走着，走着...

苍穹下，古道上，心事重重的青年，忽然停住了脚步，他仰首，向前看去。

只见，在那前方，有古老殿宇数座，似乎是一处千年古刹。

“铛...铛...铛.....”突然钟声响起，如梵音般敲荡着他心。

“吱.....”

大门缓缓打开，那似乎是关闭了千年的古刹，竟打开了大门。从古刹里走出了一个和尚，和尚往这里看了一眼，走了过来，对着李晗风道：“果真是李师弟啊，李师弟竟然得脱大难，从那葬神渊下逃了出来，真是可喜可贺啊。”

李晗风勉强一笑，回礼道：“多谢玄心师兄挂念。”

玄心微笑道：“李师弟福缘不浅，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说到这里，他忽的一笑：“说起来，你当初跌落进葬神渊时，你同门那几位可是急的不成样子，特别是你那位洛师姐啊”

“是关心么？”李晗风摇摇头道：“玄心师兄怎会在此？”

玄心笑道：“李师弟有所不知，这里便是问心寺。”

闻言，李晗风讶然，他竟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问心寺的地界。昊天神宗在北方，玄天剑派在中原，而问心寺则是处在两派中间地带，既然到了问心寺，那么离玄天剑派也不远了，想到这里，李晗风心中隐隐有些期待，有些激动。

“李师弟，不妨来我问心寺坐上一坐。”玄心双手合十，宣了句口号，道：“家师无念大师，早已等候李师弟多时了。”

“哦？”李晗风疑惑道：“无念大师，如何知道我会经过这里？”

玄心笑道：“达到师傅他们那个境界，便能看透部分天机，能提前知道李师弟到来，也算不得什么大神通。”

李晗风恍然道：“那，还请玄心师兄带路。”

玄心点点头，带着李晗风向问心寺走去。问心寺里，没有雕栏玉砌，没有金碧辉煌，有的只是普通的红墙绿瓦所做的殿宇，极为普通。不多时，两人来到大殿。玄心站在大殿门口，恭敬道：“师傅，李施主来了。”

“进来吧...”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大殿内传来。

玄心向着李晗风，拱手道：“李师弟，你便进去吧，师傅就在大殿里。”

李晗风道了声：“谢谢玄心师兄”，便进了大殿。

大殿里摆设简单至极，唯有一尊大佛，几根红木柱子，再无其他摆设。大佛前，一个老僧席地而坐，想必便是玄心的师傅，无念大师了。

李晗风走过去，恭敬道：“无念大师....”

无念大师，缓缓站起身子，看着李晗风，道：“施主你来了。”

李晗风点点头，道：“不知大师找我有何事。”

无念大师呵呵笑道：“也没什么事，只是想和小施主聊聊。”

李晗风恭敬道：“大师请讲。”

无念大师，笑道：“小施主，你可知道我问心寺何为问心？”

李晗风想了想道：“想必便是取问心无愧的意思罢。”

无念大师说道：“问心无愧啊，这天下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问心无愧呢。”随后他摇摇头，道：“罢了，老僧修行千余年，都未曾明白的问题，倒是难为小施主了。请问小施主可有什么心事？”

李晗风犹豫片刻道：“大师，你杀过人么？”

无念大师愣了下，道：“杀过。”

“那他们都是坏人吗？”李晗风追问道，似乎他很想知道这个。

无念大师沉默片刻道：“有好人，也有坏人...”

闻言，李晗风脸色煞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着李晗风的表情，无念大师长叹一声，道：“人之初，性本善，没有谁天生便是邪，也没有人天生便是正....”

“那，何为正，何为....邪？”良久，李晗风终于问出了那个萦绕在他心头的问题。

无念大师轻笑一声，道：“小施主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不是么....”

寂静

两人沉默着。

良久，无念大师打破沉默，开口道：“小施主背上可是上古弑神神剑。”

闻言，李晗风倒退了几步，怔怔的看着无念大师，道：“大师是怎么知道的。”

无念大师微微一笑，却不回答他，自顾道：“弑神具有嗜血灭魂之力，在上古战场中，不知杀戮了多少生灵，又遭戾气侵蚀无数岁月，早已是大凶煞之物，在后世，又叫做“弑魂”，威力无穷，凡是被弑神所伤，必定鲜血流尽，魂飞魄散而忘。小施主竟等得此宝，并能掌控，当真奇怪。”

“嗜血灭魂...”李晗风脸色苍白，喃喃道。这只有魔教中人才会使用的手段，没想到，他一直都在用。

看了眼李晗风，无念大师接着道：“古籍中，记载：上古弑神，本有两柄，一柄充满神性，一柄充满魔性。完整的弑神应该是能够抵挡住那场灭世天罚的，却不知为何，魔剑弑神，被封印在了铸剑之地。圣太子只取走了神剑弑神，而不完整的弑神，又如何抵挡得住灭世天罚，最终圣太子陨落，神剑弑神丢弃在上古战场中。如今，弑神却被小施主所得，小施主福缘深厚啊。”

半晌，李晗风怔怔道：“那这柄剑....”

无念大师，问道：“小施主可曾见过不杀人的剑？”

一言，如晴空霹雳，劈在他心中。

是啊，哪有不杀人的剑啊。

“剑者，心之刃也.....”执剑长老的话，瞬间回荡在他的脑海里，其实这些道理，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懂，或者是不愿意去懂。

无念大师接着道：“小施主心中向善，老僧相信，弑神在施主手中定不会做出危害天下之事。只不过....”

“什么？”李晗风低声道。

无念大师宣了句佛号，道：“上古有预言，弑神出，浩劫至，神魔同体，吞噬天下，葬尽轮回，仙门开...”

“什么意思？”李晗风沉声道。

无念大师叹了口气道：“意思，大概便是弑神的主人，将会杀尽天下，毁灭人间，最终成就神位.....”

闻言，李晗风身体一颤，随后坚定道：“如果得道，就是牺牲所有人，来成全自己，我宁愿执迷不悟！”

听着李晗风的回答，无念大师露出满意的笑容，道：“我相信小施主能做到。”接着又道：“我以佛门心算之法，看过小施主，见施主命线被截，此去必有大难，若是施主肯皈依我佛门，老僧定当以性命保施主一生无恙，如何？”

李晗风怔住了，同样的话语，他没有留在飘雪城，又有什么理由停在问心寺呢。纵使前方有千般困难，他也要回去，因为那里有他的师傅师娘，师兄师姐.....

末了，他问了句：“大师，道在何方？”

“道在脚下，不是么？”无念大师反问道。

李晗风点点头，随后出了大殿，离开问心寺，他御剑飞行，直向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