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这个直肠子又没有太多城府的儿子，陈老太太也是头疼不已。很多时候自己都为他竟然是能够做到这京都的四品官员，而窃喜不已了。

陈老太太出身宁阳男爵府，西宁城的宁阳男爵府。说起来门第很高，不过她自不过是一个庶女。宁阳府也是日渐衰败，她自然是落不下什么好亲事。

可是自己因为吃的苦多，自然也就比这些姐妹们都要吃苦。经历了那么多腌攒勾心斗角的事情，心思自然不是常人能够猜测得到的。

她也是掌舵了陈家多年，除了自己的嫡子，庶出的儿子女儿，都早已是打发得远远的了。陈老太太露出锐利的眼光说道

“你在做事之前，先想想九五至尊是在想些什么，便是再怎么做。”

“可是儿子怎敢揣测圣意？”

陈功不解，陈老太太便是皱了皱眉头，罢了，自己还是直接将话给他挑明了。免得他会错了意，才是弄巧成拙。陈老太太说道

“如今这安王和晋王回来，那就是赴一场鸿门宴，楚王手里尚有兵权，听闻这淳太妃在后宫里面过得不大安乐。听闻这二位的生母已经是被太后给处死了。那么他们回来，必然是只有死路一条。”

陈功茅塞顿开，再是听着自己母亲讲下去

“到时候你不止要和安王保持距离，必要的时候跟隆庆帝表明忠心，用自己手里的权力置安王于死地，避免他在玉石俱焚的情况下攀咬你，你可知道了？”

陈功恭敬地拱手道

“儿子记住了。”

陈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如今新帝登基都这么久了。竟然还是没有处罚这些结党营私非他一派的党羽，必然是憋着大的动作。陈家卑微，可正是因为卑微，才是保住了一家老小的性命之忧。

既然母子两个已经是说完了外面的事情，便是要叙叙家常，陈太太太说道

“如今眼瞧着大姐儿要及芨了。可是如今这个时候许配人家是最不好的，既不能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也不能择一门显贵扶持陈家。”

如今哪家都是在观望，可是不敢轻易的结亲事。陈家如今的门第，想要往上是不可能了。但是又不甘心往下。陈功说道

“索性这蓉姐儿是个娴静乖巧的，模样也还不错，嫁去人家做主母也是放心的。”

说完又像是想起来什么的一样，便说道

“说起来这二丫头好像也差不多就有及芨了。”

陈馥薇的生辰不过是晚了陈馥蓉三个月，算下来她便是自己的嫡母在怀着陈馥蓉时，方姨娘伺候陈功才是有的孩子，所以崔氏一直对她怀恨在心。但是看见生出来的这个丑八怪，心里才是平衡了许多。

一听见自己儿子在这个大冬腊月提起陈馥薇，便像是触到了什么霉头似的，于是她便是没好气地说道

“哼，她便是及芨了又有什么用，小娘养的，那样大的一块红斑，若是嫁去人家当主母要的是家世，与人为妾要的是容貌风情，偏偏她是两样都没占，也是个无用的，往后配一个小生，看她的造化吧。”

陈老太太都不算是说得过分的，便是一些有条件的小生，再是贫穷只怕也瞧不上这面貌丑陋的陈馥薇。母子两个心事重重地说完了话，便是散去各自歇息。

积雪还是堆积在陈家，便是铲掉了这鹅毛大雪也是不停地在下着。这寒冬才是真正的来到，而不是已经走了。

陈馥薇有记忆的这十四个年头，最害怕和讨厌的就是下雪，因为不得陈家人的喜爱，所以每年母女两个度过寒冬，就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眼瞧着今年冬日里的雪比往年还大，她心里也是不免越发的焦虑起来，自己姨娘身子不好，会不会熬不过这个冬日。

陈馥薇前几次来西厢房看过方姨娘几次。虽然母女两个都是住的厢房没有自己的屋子，但是大太太可没有体恤着给母女两个分配临近的屋子，美其名曰就是这屋子不够，不能委屈了老爷的身边人。

“咳咳咳！”

陈馥薇还没有进门，在外面款款走进来时就已经是听到了方姨娘咳嗽的声音。这声音就像是从肺腑里面咳出来的一样，便是那一日咳嗽得少一些，第二日也是会补上的。陈馥薇关切地走过去抓住方姨娘的手说道

“姨娘，您要保重身体啊。”

方姨娘是伺候陈功的老人了，所有妾室通房里面她的年纪和资历是最深的。如今瞧上去不过是三十来岁。

但是那枯瘦的双手和凸起的眼球就能够看得出来她这幅身子是时常生病的，随便不至于说是病入膏肓，但是相较于那陈老太太的身子，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馥薇来了啊？”

方姨娘用帕子捂住自己的嘴角，又是将精神振作起来，她不想看见女儿眼底担忧的神色。虽然看起来是美人迟暮，不过可以从她的眉宇中看出来。

她年轻的时候也是有几分姿色的。特别是娇小玲珑我见犹怜的感觉。否则她也没有机会能够生下陈馥薇。

但是可惜的是，陈馥薇竟然是没有继承到自己母亲的一点长处。而是生了这样大的一处红斑，十分的骇人，方姨娘说道

“你不用担心，姨娘这是老毛病了。不用大惊小怪的引得府里的人侧议。”

说起来这病根还是当年她生下陈馥薇的时候，众人看见自己的女儿竟然小小婴儿脸上就有这样一块红斑，便是说不中用了，生了一个丧门星。

在陈功和陈老太太双双放弃之下，大太太不管，伺候自己的丫鬟也不用心，便是乳母都走了，她自己亲自喂的孩子。

叫自己吹了好几日的凉风，当时正值二月。所以这月子病就这样落下了，再佐以这些年她吃的苦头太多，大太太的为难也不少，才是将咳疾拖到了这个样子。

想起来因为方姨娘的咳疾，陈功也是许久都未召见她侍寝，如此一来这日子就更难过了！

陈馥薇给方姨娘倒来了烧开的热水，便是对方姨娘身边的丫鬟问道

“姨娘可吃药了？”

听冬是伺候方姨娘的老人了，一开始的时候就分配来伺候她的。这些年跟着方姨娘吃苦也没有抱怨，庆幸自己身边还有一个这样中心的人，否则的话只怕更艰难了。

“方才已经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