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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空寺向大都出发后没多久，赵月宇就找到林磊。

“下面大海的情况不对。”

“怎么个不对法？”林磊疑惑的问。

“我刚刚下水去看了看，水里血腥的味道太浓了。我担心敌人已经对大都所在的海域发动了攻击。”

林磊皱着眉头：“你觉得大都能支持多久？”

“我不知道，因为我不知道大都方面把参加敖国和单月国战争的部队撤回来多少。不过如果有鳞人从海岸线附近调走了部队，大都方面应该也会有相应的行动让部队回防的。”

“为了防止有鳞人趁机攻击大都么。”

“嗯。但是现在正好用来抵抗深海鲛人。不过深海鲛人的单兵战斗力要强于我们，还有海怪的配合，就算能挡住，我军也会元气大伤。所以我必须得感谢您收容了妇孺。”

林磊摆了摆手：“不必谢我，庇护弱者是我份内的事情。继续说大都的状况，你能预估现在的情况吗？”

“从水中的味道判断，双方都有相当大的损失，因为能闻到深海鲛人和海怪被杀伤散发出的恶臭。那是战斗的味道，不是单方面的屠杀。”

“那我们现在赶到大都会不会被当作敌人攻击？”林磊问出另一个他担心的问题。

“有我打头阵的话，应该不会。我和姐姐虽然关系不好，但是我毕竟是她的妹妹，是皇族。这种时刻，作为王她需要考虑皇族血脉的续存问题，那是她的职责，姐姐对这方面特别的看重。”

林磊点头，随后问人马娘：“我们还有多久能到目的地？”

“三天。”

“不能加快一点么？”

“我们现在已经达到了目前风速允许的最大速度，除非兔子能提供更强的风，不然要再提高速度就十分困难了。”

人马说完，兔娘就连连摇头：“不行不行，现在这风已经很大了，已经很大了你们懂吗？更大的风就没法保证天气的平稳了，一个不小心甚至有可能生成大风暴。说到底，我们可是在天上飞啊，深海鲛人和海怪在水中游怎么想也不可能追上我们吧？”

“确实，单论速度的话在海中没法追上悬空寺，我下海侦查也需要矮人的直升机把我带回来。但是如果我们抵达大都的时候深海鲛人已经把大都的防卫力量消灭得差不多了，那就没有办法举行仪式逆转现在大海的状况了。”赵月宇看起来十分的焦虑，鲛人焦虑的时候，鳃会大幅度的张开。

林磊盯着赵月宇胸前的鳃线，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喊“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他强行把这个声音挤出了脑袋。

对着有种叫月厨的生物对着钥匙孔发情已经很糟糕了，对着鳃发情什么的，自己都觉得恶心好吗。

但是，鲛人的鳃内侧看起来和林磊在蓝星最喜欢用的那啥杯的内部好像，真的好像啊……

好不容易把脑海里的想法彻底赶走，林磊对兔子下令：“召唤更强的风，全速前进。风暴什么的，通知矮人，让他们变更飞行计划，回收已经派出的飞行队。”

“呃……好吧，要更强的风的话，就得弄祭坛了，而且如果不让我消耗寿命，就得拿别的有寿之物来代替……你们为什么突然都看着我？”

林磊：“你的法术，可以用别的东西的寿命来献祭的啊？”

“嗯？我没说吗？”

“没说！”

“啊，好象是哦。”兔子吐了吐舌头，然后抬起手敲了下自己的脑袋，“诶嘿嘿~”

诶嘿嘿你妹啊！

“当然了，最强力的那些法术还是需要我的阳寿啦，比如窥视天机的大预言啦，能逆转因果程度的强运祈福啦，这些都要我的寿命。但是改变天候什么的，杀鸡或者狗就行了哦，鱼也可以，但是效果要差一些。”

“好了，别管这些了，流星，准备祭坛。不对，现在归小丫头管，丫头，指挥D级人员准备祭坛。”

小丫头马上“哦”了一声作为回应，但下一刻她就露出疑惑的表情，反问林磊：“准备祭坛——要怎么做啊？”

任若曦叹了口气，用手捂脸。

流星则笑眯眯的对小丫头说：“这次我来指挥，你好好看好好学哦。”

“哦！”

**

悬空寺，外环。

摩根弗里曼正双手叉腰，透过自己办公室的窗户看着逐渐聚拢过来的阴云。

这时候有人敲门。

“门没锁。”

弗里曼应答之后，门便打开了，卡曼工匠长走进房间，顺手把门带上。

“巡逻的飞行队全都回来了，外面这天气，你怎么看？”卡曼说着也走到窗户边，和弗里曼一起看着外面。

“我们气象站可没有提交任何会遭遇风暴的报告，八成是要塞那边在搞什么东西。”矮人们现在默认把悬空寺主体称作要塞，他们所在的外环称作卫城，这样更符合他们的习惯。

“那个兔人？”

弗里曼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卡曼的说法，沉默了片刻他开口道：“在登上这空中要塞之前，我一直以为兔人的占星术只不过是骗人的玩意儿，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力量。你想想看，如果我们矮人和兔人交战，他们忽然召唤来风暴，让我们的飞行器都无法升空，我们的空中优势就完蛋了。”

卡曼皱着眉头，一脸凝重的反问：“这风暴真的是兔人的杰作吗？”

“气象部门的人表示，这也可能是特定的条件下兔人的法术导致的连锁反应，他们还举了鼠人用炼金药剂催雨的战术作为例子。”

卡曼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别提了，鼠人第一次使用那个战术的时候，我就在现场。整个城市的排水系统不堪重负，整个城市到处都是恶臭的污水，还有随之而来的瘟疫，现在想起来都恶心。气象部门认为这个和鼠人的战术类似？不过，就算这样这也非常有威胁啊，幸亏那兔子现在是我们的盟友。”

“你应该说，幸亏现在我们在林这一边。只要他不倒下，我们就能不断的得到好处。”

“所以为了不让他倒下，我们也得尽心尽力，你是想这么说对吧？果然你还是那个一如既往的功利主义的混蛋，我和你尿不到一个坑里。”

弗里曼马上反唇相讥：“你难道不一样吗？在这卫城里，有几个不是投机者？”

“至少我本人是因为尊敬林这个人才站在这里。别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因为人望而跟着林的人绝对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作为卫城的领袖，这点你最好牢牢的记在脑海里。”

弗里曼皱眉：“原来你还知道我是卫城的领袖啊。”

“当然。但是我也记得，我是我的学徒。”

“曾经的学徒。”弗里曼纠正道。

虽然两个矮子看起来都一样老，但那只是矮人传统的大胡子造成的错觉，实际上摩根弗里曼要年轻不少。

卡曼工匠长不理会弗里曼的纠正，继续说：“你听说了吗？就在不久前，人马和魏特曼那老家伙碰面过。”

弗里曼点头。

矮人里只要姓带“曼”的都是大工匠家族的成员，也意味着在矮人族群里的声望和地位。此时卫城上大把这样姓氏带曼的人，全是各个家族派来想要分享神选者的知识和技术的人。

卡曼看弗里曼没回话，便追问了一句：“你怎么看？”

“当前的问题是解决深海鲛人的事情，不是吗？”

“那种事情随它去，我们又不会在海中生活。你不觉得，最近要塞那边起了一些变化吗？以前人马都是通过你来管理卫城的事情，突然来这么一出……”

“我个人觉得，”弗里曼顿了顿，看了眼卡曼，“要塞那边权力结构好像出现了一些变化，根据我最近的观察，那位人类小姐过来之后，可能人马的权力被削弱了。之前人马一直在掌控全局，是林的意志的直接执行者，并且是唯一对林的判断有比较大影响力的人。但是现在我感觉，那位新来的任小姐的意见也得到了相当的重视。”

“任小姐？我还以为那是用摄魂取念得到的高级打手。”

弗里曼摇头：“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但是现在我很肯定任小姐的意见有相当的份量。不过对于摄魂取念这个法术，我们的了解太少，也许它和其他的精神控制类法术不同，不太会影响中招的人的智力和判断力呢。另外就是，根据我的观察，现在任小姐作为施法者的实力大概和公主殿下相同，要再对她用精神类的法术难度很大。”

“你的意思是，不管她是怎么被弄到要塞里去的，今后还是把她视作权力结构中一个拥有独立意志的支点更合适么？”

弗里曼点头：“就是这样。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权力结构中出现了两个能互相制衡的点，留给我们回旋的余地就大了。但是最好的办法，果然是把自己的代表打入上层权力结构里啊。”

说道这弗里曼叹了口气。

“可惜我们矮人的姑娘，离人类的审美差得太远了。兔人这种弱小的种族，都能在王身边拥有自己的代言人，就因为他们有副好皮囊。今后如果这个国家再把精灵、妖精、湿婆、鸟人这些有好皮囊的种族纳入进来……”

卡曼抢白：“我们就只能和兽人、德莱尼之类的种族一起抱头痛哭了吗？”

“你漏了鱼人。”

“啊对，我潜意识里没有把鱼当人。说起来，西国的海妖们也有好皮囊，只是没有洞，他们如果也加入这个未来的国度，你说会和我们一样呢，还是靠着代言人成为一等公民？”

“我哪儿知道。”弗里曼摇了摇头，“不管这么多了，我们的王构想中的多种族国家，就算能建立起来，也只能在他还在世的时候维持。他离开后一切又会变回原来的样子，所以关键是在帝国存在的时期尽可能的给本族争取好处，技术，土地，还有其他的，我们全都要，尽可能的拿。就算当二等公民，也没关系。”

卡曼用不满的目光看着弗里曼。

最后他叹了口气：“虽说，和你尿不到一个坑里，但是这次我同意你的看法。”

**

林磊看着窗外的狂风暴雨。

他从小就喜欢下雨，尤其是在不用出门冒雨上学的日子。他的家乡每年夏天中都有这么一段时间，会定时下雨。每天到特定的时段，就会因为海陆热对流和其他一些气象因素，降下大雨，下雨之前是大晴天，下完也会迅速恢复大晴天，十分的神奇。

所以这段时期林磊每天都会来到窗前，等着倾盆大雨的降临，感受夹着雨丝的风吹拂脸颊的感觉。

现在窗外的暴雨，又让林磊想到了在地球的少年时代。

他出神的当儿，身后忽然有人问：“你在想什么。”

林磊回头一看，发现是任若曦，女孩来到窗前，和林磊并排而立，一起看着外面的暴雨。

林磊斜眼观察着女孩的侧影。

他又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女孩时的情景，那时候因为他刚刚被吊着打了一顿，所以当女孩动手给他治疗的时候，他觉得她漂亮极了。

后来她成了敌人，林磊便自动忽视了她的美貌，并且随着局面变得越来越糟糕，他开始觉得这姑娘巨碍眼，讨人厌。

现在看着他的侧影，林磊心想这姑娘还是蛮漂亮的，没有兔子那么张扬，这种叫什么，嗯，气质美女。

这时候女孩开口了：“鲛人的事情，我们真的有必要参合得那么深吗？”

“有必要。我现在唯一的陆地领土可是在海上啊，而且我也需要大海提供食物，需要海上商路。我要帮助鲛人，可不是仅仅因为有一颗行侠仗义的心。”

女孩没有回应，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大雨。

林磊盯着她的侧影看了几秒后，也再次看着窗外。有美少女陪你一起看雨，这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两人就这样看了一会儿雨，女孩忽然说：“其实我被摄魂取念了，对吧？”

林磊心里咯噔一下，但马上就放宽了心——自己一早就猜测女孩察觉到了这点，没什么好惊讶的嘛。

“是啊。”林磊如实回答。

女孩笑了：“你们这活儿干得也太差了。对女人用摄魂取念的时候，最可靠的做法是让她无可救药死心塌地的爱上你，这样可以保证她的聪明才智完全为你所用，又可以保证忠诚度，而且还不用担心强行制造的忠诚心让她的才智打折扣。更关键的是，这样需要灌输的念头也十分简单，操作性强效果好。你们给我洗的这都是什么呀。”

林磊这时候反而有点拿不准这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所以他选择沉默，想先观察下情况。

“不过，摄魂取念这个法术还真厉害，明明你们活儿做得那么烂，我却没有感觉到半点违和感，哪怕猜到自己被洗过了也是这样。这些天我泡澡或者发呆的时候，就会回忆过去，猜测哪些是真的记忆，那些是摄魂取念之后我的脑子造出来的记忆。但是仅凭我自己，根本无法分辨。我问你，我们真的是青梅竹马吗？”

可能因为这姑娘说话时那略带好奇的语调什么的太讨人喜欢了，林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保持沉默，回答道：“我不知道，我跟你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那次我被吊起来打那里。”

“啊，我给你治疗的那次？原来是从那时候开始啊，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过去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啰？”

“嗯，抱歉。”林磊这么说的时候，心中饱含真实的歉意。

“没关系，能让我察觉到自己被洗过，证明摄魂取念的效果不好，也就是说对我性格的扭曲并不大。顺便，和你无关的记忆应该是真实的。比如说，我的计划，我啊，原本可是设想着等能力强大到足以见到皇族的时候，就想办法加入后宫的哦。所以现在反而提前达成了我的目标，之前我一直在担心，等我能见到皇族，自己已经变得人老珠黄了。现在嘛，我还在妙龄的十七岁就来到了统治中心。”

林磊瞥了眼少女，却对上了她的目光。

于是她笑着竖起手指解说道：“美貌可是女孩的武器之一啊，当然要好好活用嘛。”

“可是你图啥呢？那么处心积虑的往上爬。”

“野心这东西啊，本身就可以成为人行动的理由嘛。为了满足野心行动起来有什么不对？”

说着，任若曦笑了，那笑容看起来毫无虚假的成分。

“所以，你跑来跟我说这些，也是要实现你的野心？”

“算是吧。你早就在怀疑对我的摄魂取念不是那么成功了，所以就来消除一下你的疑虑嘛。不过就算我跟你说‘我真的爱上你了’你也不会信不是吗？”

“我会信的。”林磊摆出认真的表情，“来，对我说吧，说了我就信给你看。”

任若曦盯着林磊看了几秒，忽然昂起头，笑道：“就不。”

林磊耸了耸肩：“你和流星都这样。”

“因为有兔子那个疯狂的想要把自己送到你嘴里，却适得其反的例子在啊。”

“你是说这其实是你们的策略？”

“暂且不论我的情况，流星那边应该确实是策略，她应该已经爱上你了，只是担心形体上的差异所以采用了保持距离的策略，如果她是人类，估计你已经被吃死了。兔子也真是的，稍微懂点摆弄男人的策略，就能占住后的位置，白瞎了那么大的优势。”

“这么说，你为什么不用策略后来居上呢，人类的美少女小姐？”

“我现在就在用啊，而且我觉得，效果还不错。”

林磊又看了眼任若曦。

仔细想想，现在这种闲聊的融洽气氛，确实让人觉得挺舒服的，如果这就是她期望的效果的话——

任若曦笑道：“你看，效果是不错吧？”

林磊也只能承认了。

女人，好厉害啊。

突然觉得只知道直球正攻的兔子可爱了一百倍啊。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去疼爱一下兔子？”任若曦打趣的口吻问道。

林磊一身鸡皮疙瘩。

有种要被吃死的感觉……

就在这时候，姬涳澄刷的一下从窗户外翻了进来，站在两人之间的窗台上，像猫一样抖动身体，把湿透了的衣服上的水甩了林磊和任若曦一身。

“你搞毛啊！”林磊弹了一下自家丫头的太阳穴。

姬涳澄不为所动：“我一直想试试在暴风雨中飞行的感觉，以前我都不会飞，试不了。”

“为啥啊？”林磊疑惑的问。

“因为北冥天君留下了一首叫海燕的诗，我还挺喜欢的。”

……诶？

“你跑去风雨里大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点’了？”

小丫头用力点头。

“感觉还挺爽的。”她说。

林磊扶额，然后对任若曦说：“喊人来，拿热水热毛巾给她擦洗一遍，这个时候可不能让她感冒了。”

“明白。”任若曦微微鞠躬，转身执行林磊的指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