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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说甚呢?牙给你撬掉!

长安.大兴宫。

战报自漠北传来,尽管用了八百里加急,但其时已然入冬,北天山大雪阻隔,漠北草原万里冰封。

早在九月时,赵正已上过奏表,请求圣人加封阿史那明。那时上约茹在疏勒兵败,安西战局只等玄甲军攻取于阗,切断上约茹退回高原的退路,便要盖棺定论。但赵正不喜画饼,没做到的事更不愿意提起,于是在奏表中并未言及后续可能的战况,但当时联军在东西两线已然大捷,这份奏表更是让朝堂震动。

没想到时隔两月,更让人振奋的第二份奏表递到了圣前。

兴庆帝裹着裘,端着手炉,坐在龙椅上。内侍高隆盛将圣人方才刚刚喝过了汤药碗端到一旁,恭恭敬敬地将奏表递了上来。

“圣人,安西收复了。”首辅林仲小心翼翼地拱手,他怕说得太快,陛下遭不住。

果不其然,兴庆帝拿着奏表的手显然抖了一下,便立时捂着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收复……收复了?”

林仲点头,道:“兵部尚书左恩庆已派人去核实了。”

兴庆帝端着手,皱着眉头,使劲地憋着喉咙里涌上来的奇痒,胸口剧烈起伏,竟是疼痛无比。

“陛下莫要激动。”高隆盛连忙伸出手,轻轻地拍打着兴庆帝的后心,圣人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我这痰症……咳咳……林相你说与我听。”

“是!”林仲道:“此次安西之战,玄甲军携丁藏民,占了于阗,不仅屠了上约茹数万民、役,更是抄了上约茹大军的后路。约茹人自疏勒兵败后,两月未进粒米。南撤途中又无补给,加之天气愈发寒冷,一路上冻死、饿死八千余人,到得于阗已是奄奄一息。安西军趁势在后掩杀,上约茹一万四千人……全军覆没。此役过后,上约茹怕是要从吐蕃六茹中除名了……”

“这赵元良……咳咳咳……”兴庆皇帝面色潮红,喘着粗气道:“打的竟是此等绝户仗……”

“谁说不是呢!”林仲道:“打得约茹人都开始吃人了,此等情景,便是景中叛乱,大唐也未曾出现过。其人用兵善谋、善势,统合军力能力之强,臣亦甘拜下风。只是让他领安西军,也未知是福是祸!”

“怎么说?”

林仲沉吟道:“赵正此人,自凉州发迹,虽依靠凉王殿下,但经数战亦能看出此人确实可堪大用。只不过看小看大,月牙泉、吐谷浑、安戎军、铁门关乃至整个安西战局,其人铁石心肠,连自己与身边亲近人都往往不顾,带兵打仗,也多以弱胜强。因军纪严明,赏罚分明,在右武卫军中威望颇高,更不用说是他一手创建的玄甲军……如今,若是让他在安西经营数年,保不齐……”

“够了!”圣人伸出手,制止道:“我知道你要说甚。既然你想让他回来,那你举荐一个能接替他的人。我不指望你派的人能如赵元良般开疆拓土,我只须他能固我疆土,守成便可。”

“这……”林仲张了张嘴,“倒是有人可去,只怕陛下不允。”

“徐王?”兴庆帝冷笑一声,“赵元良二十岁,徐王殿下也二十岁。可你看看,这二人可能相提并论?你死了这条心吧!”

“并非徐王!”林仲连忙摇头,否定道:“臣说的是营州都督,康陆。”

兴庆帝一时怔住了,“小六子?”

林仲点头,“便就是皇后千岁的干儿子。康陆此人虽然善钻营,逢年过节都往长安各府中豪送大礼。但他有带兵的本事。营州这些年,也是对付契丹的一把好手。”

“不行!”兴庆帝想了想,一口回绝,“至少眼下不可。安西军政未复,回鹘人又未必真心臣服,须得有熟知西北边务的人才是。赵元良干得挺好,有他在,回鹘人不敢反复。让康小六去,这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地基,又要重新开挖。等等吧,等一年再看。”

林仲面露忧色,摇了摇头,“那便遵圣上旨意便是,但这赏功……”

“小功大赏,大功小赏。既然林相有所顾虑,那便加封他安西都护之职。左右他领了安西军,就已然是顶了都护的职。如今给他一道旨意,让他名正言顺吧。”兴庆帝说道这,忽然一皱眉头,啧了一声,道:“林相,你说这个赵元良,若是让他在西北再待几年,朕能给他什么位置?兵部尚书不过三品,他赵正这个都护已是四品了。”

林仲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接茬。心中却道,外臣四品已是高位,更何况是领兵打仗的武将。再往上,便是节度使了。

初闻赵正之名,还是在兴庆二年,那时他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可这才不到两年的时间,这人就已经做到了安西将军,上府都护。来日若是让他领了凉州军在吐蕃再灭几个茹,那等他回朝听职,那是站在兵部尚书的左侧,还是站在右侧?

直奔柱国而去啊!

林仲一时已是代入了赵正的视角,曾经有人说凉州能灭吐蕃,那时他还不太相信。此时若是有人再议,怕是要深以为然,当真有这个可能。

只是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林仲叹了口气,也好,把赵正抽回了凉州也没合适的职位安置,总不能再让他去剑南剿匪,左右也是个心腹大患,便就让他在安西再待段时间吧。

林仲出了御书房,高隆盛引着他往玄武门走去。这一路上林仲也是越想越觉得无处下手,有赵正这奇功傍身,凉州如今便打压不得。不过圣人终究也是懂得平衡的,知道此时再赏大功,怕要引起朝局震荡。这人便是当红炸子鸡,也是该给他凉凉火候,淬炼淬炼。否则凉州都督府日渐势大,太子殿下哪里坐得住?

不过依林仲对赵正的总结,这人手段阴狠,怕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圣人对他不大赏,应该也是对他不太放心,让他认清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要仗着功高,而震了凉王殿下这个主位。

也罢!既然凉州都已经在日夜备战练兵,磨刀霍霍,那太子那边也得好好督促。京畿腹地不能没有自己的力量,还有南诏,也该好好敲打敲打,莫要让凉王一人占了上风……

天上飘下了几片鹅毛大雪,刚晴过没几日的天空,又开始了阴云密布。林仲裹着身上的披风,顶着从玄武门吹进来的冷风,跨步踏出了皇城。

结果一出门,却见一个年轻俊朗的后生浑身寒风萧瑟,正自立在马车下,低头拱手给他让步。若是放在平日里,林仲不会对这情景有些什么表示,但他看到了马车上挂着的灯笼,分明便是安郡王的车。

他停了下来,又打量了一眼那年轻人。

“你是安郡王的那个嗣子?”

那年轻人拱手,又做了个礼,“户部屯田员外郎赵金玉见过林相。”

林仲“嘶”了一声,印象中好像是听说有这么回事,于是笑了起来,“怎地安郡王戎马一生,却让你去了户部?”

赵金玉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只是不善言笑,他不卑不亢,看着林仲,道:“大唐百废待兴,边军卫军自是责任重大,可六部才是朝中紧要,大唐的中流砥柱。正因为父亲戎马一生,晚年才不想下官只知刀兵征伐,须得沉下心来,着力建设。”

林仲被怼了个正着,却也不恼怒,他抱着手,呶了呶嘴,“怎地?去见圣上?有何紧要事由?莫怪林叔没有提醒,圣人身体抱恙,你可别气着他才是。”

赵金玉顿首,“下官晋见,为的是河陇太平仓一事。此事事关西北战局与民生,户部抽调人手已去勘验,所选十八处,皆可。户部呈书已递中书省,林相回去便能看到。这事,该是喜事,圣人不会生气的。”

“又是河陇?”

“是。”赵金玉点头,林仲靠了过来,“小子,你说这太平仓如何?”

“太平仓自有圣意与林相审验,下官不敢妄言。”

“我也觉得挺好!”林仲舒展了起来,脸上逐渐笑得好看,“赵元良此人确是人才,我亦喜欢。你又是他兄弟,这太平仓嘛,你自然要多担待。我看不如这样,淮南去岁丰收,米粮价贱,远不是你们凉州可比的。这太平仓既然能平抑粮价,你便去督了这差事,建几座太平仓吧……”

“林相谬抬了。”赵金玉脸上不露声色,只摇头道:“下官管的是屯田,建仓这种事,实乃门外之汉。不若林府二公子,他是工部虞司郎中,他才胜任。下官奉户部尚书之令,晋见圣人禀报太平仓事宜。倒也是能建议圣人,在淮南、江南多置太平仓。林郎中年轻有为,想来外调去了淮南,当有所作为!”

“哎呀呀呀……”林仲终于被气笑了,好一个安郡王,好一个赵金玉。这套移花接木,耍得是像模像样啊,一个乡里来的农户,生生地被调教成了安郡王第二。

“哎呀,这祸水,又引到我林家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不可活……”他伸出手指点了点,神色仍旧和蔼,但语气已是变了,“你们河陇啊,尽出妖孽。”

赵金玉一丝不苟,“不敢!林相慢走!”

“哼!”林仲轻轻地甩了甩衣袖,向马车走去,车夫连忙来迎,被他一手拂出了老远,“我老得不能自己上车么?滚!”

……

赵吉利骑在马背上,都能感受到安西的寒流从大漠中涌来的痛快。那凌冽的寒风似是不要钱般,穿了两层裘,都直往脖子里灌。

他龇牙咧嘴,看着一旁的梁珅,道:“你说凉州是风口,可我怎么就觉得安西的风比凉州还要凶?”

梁珅气呼呼的,坐在马上没吭声,心道这算什么?从于阗往高原上爬,绕几个山梁子,便就教你什么才叫冷!那滴水成冰,满目萧瑟的景象,你怕是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赵吉利见梁珅不理他,便追了几步,“你怎地还不开心啊!?我都跟你说了对不住了!我也不知道那舞姬是你喜欢的啊!怎么地,为了个女人,你要拿兄弟开刀?”

梁珅终于憋不住了,“那是为了我吗?那舞姬再好看,我梁珅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吗?”

“那你吊着个眼是作甚呢?好歹我俩也是肩并肩从铁门关一路杀到了于阗的生死血兄弟,我不就是上了那舞姬的床才把你气成那副模样的么?你至于吗?梁守道!”

梁珅住了马,他看了一眼憋笑险些憋出内伤的赫连云天,“你听甚听?滚后边带队去!”

赫连云天连忙“诶”了一声,拉着马缰带着胡一道和曹荣就往后队走。见三人走远,梁珅道:“赵吉利你这个蠢货,你懂不懂啥叫经营?”

赵吉利摇头,“我要懂那玩意干甚?你有话不能直说?我们这一路,杀的绝色女子还少了?上约茹都险些被我们屠完了,你此时为了个莎车舞姬要跟我翻脸?”

“我懒得跟你说!”梁珅气得七窍冒烟,甩着腮帮子就要走,可夹了几下马肚子,那马却纹丝不动。一回头,赵吉利跟便秘了一般,一脸地不爽,“今日你不说出个由头来,我俩就得没一个!”

“你试试!”

“你以为我不敢试!”

“有种你就试试,看我不把你门牙给你撬下两个来!”

赵吉利看着梁珅,梁珅也看着赵吉利,两人都停下了马步,身后的玄甲军看热闹不嫌事大,哄一声,都围了上来。

赵吉利余光瞟了一眼,道:“此处不方便,等到了龟兹,让元良做个证,看谁能掰了谁的门牙!”

梁珅冷笑一声,“你少说两句,我怕元良把你吊起来打。”

赵吉利遭不住,催马走了两步,贴着梁珅的脸,悄声道:“给个面子,你就告诉我,为了啥!”

梁珅长叹一口气,看了看身后的弟兄,回头,轻声道:“安郡王要。”

赵吉利震惊了,他一脸不敢相信,“甚?老子们一路被追的跟狗似的,拼死拼活打下来半个安西,居然是为了个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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