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世因果
苏醒歌呸了一声，终究还是没忍住，骂了几句脏话，他妈的，这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什么烂果子，难吃的要命。该死的烈焰，都怪你，要不是你这个早该死掉的人重新出现，她怎么会落得这般田地，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想要捉鹰，反倒被鹰啄了眼睛，真是倒霉。
该怎么办，苏醒歌牙都快要被酸倒了，看着高高在上的山巅，腿肚子都在发软，树枝粗糙，她随手折下的时候也没想到那么多，鬼知道这么冷，现在自己的手还被磨破了，被刮的生疼，苏醒歌就差没直接坐地大哭。要不是因为知道路渊还跟在自己身后，她早就开始对着雪山骂人了。都什么破烂地方啊，不是龙潭就是虎穴，难道是因为这本小说快要玩完了，所以直接放飞，情节的连贯性都不管了是吧。
苏醒歌嘴角一抽，想想也只有这种扯澹的借口了，真是倒霉到家了，她好好一个躺平的人，现在被迫仰卧起坐，简直是要了她的老命，真是不公平。凭啥有人现在娃都有了，自己还在扩充后宫，哦不，是拯救后宫的路途中挣扎唉，真是同人不同命，同人不同命啊。
她摇着头，一个不小心，直接被几乎要堆到膝盖的积雪绊倒，脸重重的砸在积雪上面。好在积雪下面没有什么岩石，不然只怕是自己这个脸蛋都要保不住了。苏醒歌这样告诉自己，一定要挣扎着起来，可是扑腾半天，积雪堵住了鼻子，她根本无法呼吸，双手悬空，扑腾着，怎么回事，路渊不是跟着她吗？怎么看见自己落难无动于衷呢！苏醒歌心顿时凉了半截，不是吧，难道是因为她撒了慌，所以连路渊都要弃她而去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苏醒歌已经有种想要抹泪的冲动，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她早就已经双手堆在积雪之外。
天啊，难道她费劲波折，就是来苍梧山被积雪给呛死的吗？这算是什么啊，也太草率了吧，苏醒歌欲哭无泪，双手更加努力的挥舞着，像极了老母鸡护着崽子的样子。只不过这时候的老母鸡翅膀呆毛都还没有长齐了，更别提什么
不知怎么的，被埋在积雪，她的头脑反倒愈发的清明，眼前浮现出苍茫大地，自己被闻祭夜禁锢住的画面：
“别过来！这香……有问题……”苏醒歌眼神无助，喘息声愈发剧烈，被香激起的情欲染上他的眼尾，带.asxs.点的红。
她努力压抑着，想让一行人离开房间，可她发现，那群人的眼底酝着风暴，他们在步步靠近，他在步步后退，却一个趔趄跌进了黑衣的怀里。
“师尊，这是你最爱的渡清欢，我和师叔可是找了许久的原材，才配出了这么点，你觉得如何？”闻祭夜轻轻环住仙尊的手腕，让她倚着自己，感受着仙尊因为情欲袭来而微微颤抖的身体，他露出了一抹笑容。
“师尊，你总说我爱顶撞师长，如今，我想再顶撞一回，你别罚我好吗？”玄袍的话语是惶恐的，神情却是愉悦的。他的手抚上仙尊的脖颈，感受着跳动的血管，而后顺着血管向下游走，随着仙尊起伏的胸膛而动。
香道，在于凝心静气。只是，今日的苏仙尊在闻祭夜时，以完全相反的做法告诉徒弟们什么才是香道。
香道，需将香炉内的香灰清扫干净，按压平整，而后印出纹路，再而就会有白色青烟倾泻而出。徒弟们做的非常好，与仙尊教学相长，互相学习，彻夜未眠。
天亮后，苏醒歌已疲惫睡去，嘴角上扬，似笑非笑，眼尾坠着泪珠，不知是因痛苦还是因为欢愉。
［渡清欢，渡清欢，渡的是欢愉，是爱欲，若我不言，且未显露出我的喜好，你们如何能找得到原材，如何能知比为我的最爱？只是，看到事情如我所愿，我还是忍不住向他伸出了手。来吧，渡一夜清欢，享无尽爱欲］
……
路渊有些焦急，看着苏醒歌被冻上的脸颊，搓了搓手，将热量尽数带进她的身体，苏醒歌这才如梦初醒，从刚刚眼前的场景抽离出来。不知怎么的，也许是因为越到后面，她的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刚刚被埋在积雪里面看见的场景，竟然是那么熟悉。
从前自己还没有穿过来的时候，原身不可避免要给灵虚宗的各位弟子进行基本的教学，纵使苏醒歌在不情愿，可是规矩不可破。为什么自己已经不再是原身的灵魂，却还是时不时会梦到过去的事情。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苏醒歌现在还是觉得十分的惊恐，闻祭夜和温宁帆宋子染等人串通好给自己用了迷香，而那乌泱泱一群人里究竟有谁她早就分不清，只是仍旧觉得那一抹粘腻让人有些不适，香气芬芳馥郁，苏醒歌闭上双目，顺着味道闻去却发现路渊原本的肩膀上一个细小伤口崩裂开来。
所以她闻到的是路渊的血气香味吗？苏醒歌有些口干舌燥，咽了咽口水，还是没忍住，直接将斗篷上的衣角撕开，帮路渊包扎了起来。
路渊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的动作微笑，忽略了自己嘴角的淤青，双腿冻的有些行动不便，尽力用长长的袍子掩盖住自己的双足，那鞋底上全是积雪融化的水渍，看起来无比的肮脏，但是苏醒歌并不是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个动作，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路渊才好。
有时候她喜欢路渊这种纯粹，单纯和执着，有时候又讨厌极了。因为苏醒歌本质上和路渊是一类人，认定了的事情不管怎么样都一定要去做，不论结果，不分对错。就像现在，明明知道复活闻祭夜会给自己增添多少的麻烦，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苏醒歌总是在深夜梦回的时候能够恍忽看见闻祭夜含泪的双眼。或许她就是上辈子欠了闻祭夜的，这辈子跑来还债来了。
这也许就是人们常常说的宿世因果，苏醒歌现在算是领会了几分滋味。
苏醒歌这样告诉自己的时候，路渊悄悄握紧了她的双手，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苏苏，别赶我走。”
“你知道，路渊，我们走不了很远的。”苏醒歌还是毫不留情的打破了他的幻想，纵使现在自己还没有做好迎接天裂的准备，可是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的，她实在是做不到把路渊也给卷进来，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把人给直接打晕算了。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神，苏醒歌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化成了一滩水，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她在心里哀嚎的时候，感受到路渊透过掌心源源不断传送过来的暖意，心头和眼眶都是热热的，路渊咬着下唇，说了好长好长的一段话。
“苏苏，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保护我，现在的我已经强大起来了，我可以保护你的，真的，你别不要我，现在不是你需要我，而是我需要你，你明白吗苏苏，我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们永远不分开。就算你的身边会有很多很多人，我也不在乎，只要能够一个小小的位置就可以。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也比不上很多很多人，但是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从前我很自卑，总觉得配不上你。后来我想通了，我管别人说什么，只要你喜欢我就够了。我们互相在一起，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苏醒歌快被他给绕晕了，一会是他喜欢自己，一会是他配不上自己，最后路渊可怜巴巴的问了她一句：你会瞧不起我吗？
苏醒歌当然是立即摇头，跟拨浪鼓一样，路渊高兴的见牙不见眼，两个手握的更加紧了。只要她喜欢自己，自己就可以一直一直靠着这一点点微薄的爱意支撑下去。两情相悦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情，路渊这样告诉自己，只要现在幸福，哪怕以后死了也甘心。如果没有她，活一百年和活一千年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时间长久问题而已，没了心，没了动力，自己的一副破碎躯壳，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两样。
这样告诉自己的时候，路渊深吸了一口气，“苏苏，其实我都知道的，我知道你为什么现在突然拒绝我，想要让我走。”
苏醒歌心底一沉，看着他，没说话，只是下意识的用手指头扣着掌心，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打退堂鼓，她现在真的很想跑，可问题是，刚刚脸砸进积雪里面的时候，腿也给麻了，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
“是因为闻祭夜，是吧。”路渊澹定的不像话，可还是难以掩饰眼底的悲伤，几乎要把苏醒歌溺毙了。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只是沉默的低下头。如果这个时候路渊直接扭头就走，或许她的心里还能好受一点，可是路渊那么善良，又怎么会让自己为难。果不其然，路渊接下里来的话彻底打破了苏醒歌自己给自己建造起来的壁垒，彻底被这样一番话攻破了心房。
“苏苏，闻祭夜是你的徒弟，他是你很重要的人，我一直都知道，而且这一切，他也是受害者。虽然当初因为剖心的事情我差点没命，说不怨恨他肯定是假的，可是我更不想看到你难过，如果你流泪的话，那就好像有无数把炖刀子在我的心上开会切割，上面都是无法愈合的伤口。我会学着不去在意，你来苍梧山要找雪莲，然后救醒闻祭夜，我也承认我有很自私的想法，我不想他活过来，因为他肯定又会对你苦苦纠缠，现在他的混血脉被曝光，到时候你也会面临很多的麻烦，我不想这样。”
路渊接着说，“可我知道，你是非要救闻祭夜不可得。因为他是你的徒弟，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能看出来，你对他也是在意的。有时候她在你心里的地位比我想的好要高一些，只是你没有察觉而已。司魂告诉过我，一个人呢不可能只为一个人动心，她会遇到很对很好很好的人，真的爱她，就是要尊重她的选择，尊重她的一切，爱她所爱，想她所想。我想，我会尽力做到的。我并不怎么恨闻祭夜，毕竟他为了你死过一次，我只要你高兴。”
苏醒歌木讷的开口，“就算是这样，你也要和我在一起吗？我的身边会有很多人，我也不可能为了谁停留，也许我会四处漂泊，也许我会居无定所玩，也许哪一天，我可能就被满世界的仇家追的身首异处，这样的危险你本来可以不用承受的。好好的找一个你喜欢的人，生儿育女，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不好吗？何必在我身边受苦受难，小路，我很喜欢你，但我也觉得，你有选择的权力和自由。你没必要一直用过去的枷锁绑住自己。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迟早会随着荷尔蒙的下降不断的消退，甚至当初的那次相遇都本身是个错误，小路，你真的想好了吗？”
路渊坚定的目光看得苏醒歌眼圈发红，“我想好了苏苏，你不是常说，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吗？我愿意做那一块磐石，用不回转我的心意，但是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那一根蒲苇，而山无棱天地合，你总说这样的誓言太过虚无缥缈，那我认认真真的告诉你，我喜欢你，我想和你过一辈子，不管是以什么身份，什么形式。如果你说你还喜欢别人，我不介意和他一起。如果你说你要成亲，那我就等你和离。如果你说你成亲了还需要我，我就一直默默的等着你，做你见不得光的情人，我不在乎什么声名狼藉，我只知道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你。如果以后你有了和别人的孩子，我也不在乎，我会把他当称自己亲生的来养，只要是你怎么样都可以。”路渊一板一眼，甚至在说道做地下情人那一段时，认真到苏醒歌都不忍心开玩笑。
只能一个劲的叹气，“你何必呢路渊，天涯何处无芳草，”苏醒歌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他消瘦的脸颊和青筋暴起的双手，上面是冻的青紫的血管，鹅毛大雪如今已经变小，两人蹲坐在地上半晌，又是泪眼汪汪
“苏苏，我很认真，或许你觉得世界上还会有比你更好的人出现，可是我不觉得，在我眼里，你就是我想要的那个人，别人我都不喜欢，我都不想要。苏苏，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也不要怀疑你自己，你很好，你值得最好的，我喜欢你，很多人都很喜欢你，只要你开心，你幸福，我无所谓，我都不在乎。”路渊满不在意的小心翼翼扶着苏醒歌起身，有贴心的拂去了她头顶的雪花。
“天山雪莲在苍梧山顶，据说那里有守护的山神，肯定也不是那么好招架的，临走的时候我听到宋子染的声音，他很有可能跟着别人回了灵虚宗，天裂的事情连人间都有所耳闻，只怕是真的越来越严重了，烈焰他们动了手脚，不日就将攻破，等我们拿到雪莲，在回去的时候肯定会和烈焰正面交锋，到时候刀兵相见，这些话，我怕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到时候只怕是我肠子都要悔青，自己的心意没有流露出来。”路渊痴痴的笑了。
苏醒歌摸着他的脸，冰凉无比，有歪着头轻轻涿了几口，看着路渊的脸蛋变得绯红一片，下定决心的开口，“小路，谢谢你，我知道了，我不会离开的。这里有太多人，太多事情需要我去做。很多时候我都很软弱，很胆小，不愿意去面对，总是在逃避，是你的话点醒了我，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可以的。”苏醒歌觉得确实没错，之前自己一直选择性的忽略和无视闻祭夜的心意，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确实造成了闻祭夜内心敏感脆弱，才让梦魔有机可乘。
现在路渊的表白更加让苏醒歌明白，有时候不是假装不知道就能让心情变得更好，相反事情会变得更糟糕，这样告诉自己的时候，苏醒歌抬起头，坚定的回望。她想她知道了要怎么做了。
她不会走，她要留在这里，还有太多放不下的人，太多放不下的事情，如果回去，那么这一切都将没有意义。苏醒歌想起系统那时候说的，小说成了大女主爽文，那现在自己跑了，留下这一群人的话，不就全都成了没有意义的形象符号了吗?这样想着，u苏醒歌也搀扶着路渊，两人一起在学弟上面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交错重叠在一起，显得无比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