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7月7号，下午4点半。

幻境里的夕阳同样很美，天边的云朵被染的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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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漫无目的地在操场上走着。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原本无比狂躁的他们逐渐冷静。

当然，这种冷静只是暂时的。

他们更像是没闻到血腥味的丧尸。

一旦发现目标，还是会在瞬间进入嗷嗷叫着狂奔的状态。

世界在震颤。

衔尾蛇的生命走到了尽头，这就是它最后的夕阳。

实验楼…不，应该是废墟才对。

这座建筑被拦腰炸断，乱七八糟的水泥板堆满了二楼。

王锦甩了甩头上的土，勐地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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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紊乱确实按照孟余提醒那样发生了。

王锦眼看着太阳从东划到西，几乎就是一眨眼的事。

幻境中没有夜晚。

五点钟准时天黑，再睁眼就会是第二天。

距离到达7月8号的出口，还有半小时。

“醒啦？”

胡小北背对着王锦，似乎是在看夕阳。

“呼…不是让你自己找地方吗？”

王锦叹了口气，跟胡小北并肩站着。

“切，没有我你就被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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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哼了一声。

废墟并不是那么稳定，碎石块跟水泥板随时都会砸下来。

哪怕王锦选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还是有些小石头落下。

“哈…”

王锦伸了个懒腰。

这种感觉很奇怪。

明明只是发了会儿呆，却已经过去了一整天。

“在想什么？”

看着难得多愁善感起来的胡小北，王锦开口询问。

他知道，这姑娘还保留着幻境中虚假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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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像是拥有了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

就像刚打完大型游戏，或者追完了连载很久的番剧一样。

心里总会有点唏嘘。

“我在想，这朵云有没有可能是番茄味的。”

看着灿烂的晚霞，胡小北嘿嘿笑了两声。

“你这狐狸。”

王锦无奈地笑了笑。

也许是玩笑话，也许她真在想吃的。

这姑娘总能让王锦沉重的心稍微明朗些。

“傻仔，我这段记忆里…你好像没什么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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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几秒，胡小北缓缓开口。

“啊，这倒是很写实。”

王锦耸了耸肩。

“我以前也有过普通人朋友。”

不过他们都死了。

唯一一个命硬一点的，还在校医室的墙缝里蹲着。

王锦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原因，还是张文这家伙运气不好。

好像跟他沾边的普通人都没有好结局。

“嗯…我也差不多。”

胡小北挠了挠头。

王锦没有回应，只是无奈地笑笑，心想大小姐这怎么能差不多呢？

你是青丘的小公主，没朋友是因为大家都把你当成掌上明珠。

我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把我当煞星。

“不不不。”

似乎是猜到了王锦在想什么，胡小北微微摇头。

“傻仔你知道吗，早些年仙家之间会有摩擦。”

“跟我沾边的普通人会被对家抓去当人质…运气不好的会被折磨致死。”

“我实在受不了才跑到久春的。”

少女叹了口气，轻声说着。

“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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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反应了半天。

他才弄清楚，这姑娘并不是富家千金。

而是黑道千金。

同样都是家里人惹事自己受罪…王锦倒是很能理解。

他拍了拍胡小北的肩膀，跟她一起坐在窗台边上，把腿垂下去来回晃着。

片刻的沉默。

“你在想什么？”

少女依旧看着天边的夕阳，轻轻开口。

“啊…”

王锦挠了挠头，直接把心里想的东西说了出来。

“我在想张生煮海大阵的事。”

“轮回没跟我抢奇物，也没跟我抢十恶。”

“他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张文身上，仅仅因为这孩子是张生后人。”

“十七年前那次大阵可没有这么多弯弯绕，我在想那个混蛋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王锦摸着下巴，皱眉思索。

“轮回是从十七年前活下来的十恶，也就是说，他主动配合那个混球启动了一次大阵。”

“所以我想，轮回应该知道上次出了什么问题，这次在努力改正。”

“当然，我还在想那个混蛋十七年前许了什么愿，到底有没有灵验。”

“顺便还有公司，常天青之乱似乎有他们的影子。”

挠了挠满是尘土的头发，王锦眉头越皱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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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的日常。

思考会让王锦确认自己还活着，也会让他稍微心安一点。

当然，大多数时候想太多都没什么用。

不管轮回在想什么，优势都在自己这边。

尤其现在，自己把张文也救到了手。

接下来只需要一顿打生打死，就能愉快地解决问题。

“傻仔啊…”

胡小北皱着眉，戳了戳王锦的额头。

“你好像从来没为自己活过。”

“啊啊…我一直在为自己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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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耸了耸肩，脸上是标志性的和煦笑容。

滋。

教学楼上方的电子屏跳了跳。

下午五点整。

王锦勐地站起身，严阵以待。

要到7月8号了。

孟余给自己留的出口就在那里。

甜萝，乌童，吕追，田苟，甚至是刚跌跌撞撞跑出来的张文。

这一刻，所有人都抬头望向了天空。

并没有那种昼夜跳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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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依旧在向西沉。

很快，它又从东面升了上来。

可这个过程并没有停止。

太阳依旧滑向西侧，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整个天幕都在震颤。

太阳几乎在天空中形成了明亮的黄色光带，天空在湛蓝和赤红间疯狂切换。

像是把时间加快了无数倍。

突然，太阳停止不动了。

它高高悬在天空，像是随手画出的油画。

这并不代表昼夜没有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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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直升机的螺旋桨偶尔看起来会静止不动一样。

这样的情况反而意味着，太阳的速度已经超出了人眼识别的范畴。

整个幻境的时间都开始不对劲了。

很快，太阳的颜色开始变深，趋近于诡异的橘红色。

再然后，它变成了明亮的琥珀色。

琥珀色的光芒洒向大地…彷佛新生的太阳。

教学楼开始熔化。

像是丢进炉子里的铁块。

地面出现裂痕。

裂痕迅速扩大，成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卧槽…”

王锦小声滴咕着。

他还以为孟余只是帮忙开了个小口子。

没想到她直接把幻境给撕了。

不愧是梦境之主啊…

都是同出一源的力量，为啥我的神孽就这么拉胯呢？

王锦摸着下巴，无奈地叹了口气。

抱怨归抱怨。

他很清楚神孽的强横，只是自己承受不住污染而已。

“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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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北一把拽起王锦，从二楼阳台上一跃而下。

地面开始塌陷。

跳进那虚无的深渊就能离开这里，结束这场循环。

——

“呼…”

耳边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眼前是一片漆黑。

没有刀剑，没有火铳，也没有光明。

只有炙热的心脏提醒王锦，他还活着。

隐隐约约，王锦看到了一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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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穿着一身黑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那眼神没有愤满，没有狠厉，甚至没有任何情绪。

他只是静静看着王锦。

黑袍下的眼睛深邃平静，彷佛来自几百年前的恶鬼。

良久，他缓缓开口。

“你以为自己在救他？”

“每次循环都会让他的生命流逝一点，仔细想想，你循环了多少次？”

“啧。”

王锦知道这是谁。

这是棋盘对面的执棋人，也是自己最大的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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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想吼一句“小小轮回安敢坏我道心？大威天龙！”

可那不是他的风格。

“说得好像我不救张文他就能活下来一样。”

王锦眯起眼睛，看着那道黑袍身影。

“都到了这地步，没必要玩道德绑架。”

“但凡我有点道德，都不可能站在这里。”

“哈…”

轮回笑了笑，声音低沉沙哑。

“小家伙，还挺有意思。”

“我尝试着看了看你的过去…你确实有跟我做对手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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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期待。”

黑雾散去，轮回消失不见。

王锦皱着眉头。

轮回对自己的态度明显不对劲。

不像是想要杀个你死我活的对手，倒像是逗小孩的老头。

这个老头并不是指七八十岁的老者…而是活了几百年的老疯子。

“我知道你是谁了。”

小声呢喃着，王锦眼前再次出现了那片血红色的天空。

幻境结束了。

接下来是真刀真枪的拼杀。

“boss！你终于醒了！”

疯子的吼声传来。

并不是委屈，而是兴奋。

他整个人都膨胀了几圈，皮肤隐隐泛着红光。

这是血肉炼成催动到极致的表现，已经有了盛宴几分风采。

目光扫过周围。

能看到累累尸骨，那些都是医生的傀儡。

那变态似乎在研究什么奇怪的东西，这些傀儡身上大多都穿着破破烂烂的白大褂。

也就是这些白大褂，让疯子胸前的计数疯狂跳动。

他的自愈能力已经到了恐怖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