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娜娜淡淡的说道。

“所以你让法立安私自拿走了物资，这样奸细就会碍于这一点，不对基地下手？”

“是的，在得不到法立安那一半物资的前提下，他不会真的动手。”

“所以，法立安的一切事情，都是你安排的？”

“是的。”

吴易的声音在一点一点变大。

“所以，这次事件，早就在你的预料之中了？”

“是的。”

“所以，你预见了每一个细节，并给了我命令尹寻空的代码，是吗？”

“是的，你应该感到荣幸。”

“所以，你也预见了结果……是吗？”

“是的，不适合世界锁战争的卡兰兄妹被淘汰，而你，这个为世界锁战争而生的人，将代替他们。”娜娜说着，将一个勋章丢了过来，

“现在，你如愿以偿，是一名少校了——吴易少校。”

吴易接过那勋章，看了一眼，那是一个六角形勋章，棱角分明，里边纹着政治意义深刻、但他却看不懂的图案。

他将这东西狠狠地攥在手里，直到有血从他拳头的缝隙中渗了出来。

“啊，是吗是吗，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我也只是一个没有自觉的棋子而已……”

他终于爆发了，双拳砸在桌子上，猛地站了起来。

“是这样吗！回答我，娜娜——！”

看着那个拍案而起、眼中含着血丝的男人，娜娜放下了捏着自己鬓角的手，掏出了一把粉饰可爱的手枪，指着他说道：

“是的，吴易少校。另外，请注意你说话的方式。”

“哈，我努力了这么久，就是想按照自己的意志活着，而到头来，却还只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木偶——你的，还有他的。”

吴易说着，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娜娜，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为什么明知道这种结局了，还要这样？明知道卡兰兄妹会死，还要让他们去？”

“有些人是不得不死的——我别无选择。”她说道，“我一旦预见了结局，就无法改变它——只能做好准备，以及善后。”

“别无选择这四个字，是不能成为借口的。”

吴易说完这句话，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门被关上了，关得严严的，这个硕大的房间里，又只剩下小娜娜一个人了。

“啪嗒。”

娜娜的手枪掉在了桌子上，而她那只胳膊还举着。

“啊，这样啊……”

她迟迟的放下手臂，用一只手捂住了脸。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能懂的……”

她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声音却越来越小……

“砰！”

装满红茶的杯子被她高高扬起，摔成粉碎，红色的液体溅了娜娜一身，就像血一样。

*************

“出来。”

吴易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面前一副镜子，自言自语——嗯？或许不是在自言自语，因为他是在对镜子中的自己说话，而不是和自己。

有什么区别吗？

有的。

“事已至此，你还想藏着吗？”

面对吴易的质问，镜子中的那个影像，忽然笑了一下。

很陌生的笑容。

“不是藏着，是没有出来的理由。”那个镜子中的“吴易”笑道，“但如果你愿意分跟我一根烟，那么我可以考虑一下。”

那个声音很令吴易陌生，是很有亲和力的男子声音，很温柔，若是天真懵懂的女孩子，会很容易被这种声音吸引。

吴易晃了晃烟盒，说道：“我要怎么给你？”

“放在口袋里就好了。”

吴易按照他所说，又将烟放了回去，这个动作结束后，吴易就感觉自己的视线一阵模糊。转眼见，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欧式庄园，开放式的庭院中心是一座充满田园气息的二层洋楼，砖红色墙壁，灰色尖顶，阳光照在上面就像新鲜的油画。花园里种植着各色花朵，以蔷薇花和郁金香为主，还有一小部分白兰花，远远地就能嗅到那混合的花香。这里说不上大，也说不上豪华，但是很有生活情趣。

——若是某天能结束这场战争的话，吴易倒是很希望隐居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地方。

在洋楼大门的正中间，站着一位金发的男子，背朝吴易。他穿着宽松的白色衬衫，挽着袖口，头发随意的搭在肩上，盖住脖子。他的下半身穿着一条深色西裤，腰间系针扣皮带，棕色，偏细，有点像是女士用的皮带。多出来的一小节垂在旁边。脚上穿着一双光亮的皮鞋。

这个人的腿很修长，比起那些做模特的女人，也不遑多让，不，如果没听过声音，只是看背影的话，八成会把他当成女人的，因为他的皮肤白皙，身材纤细，骨架不像男人那样宽大，而且那一头披肩的金发，实在是……

“好漂亮的头发。”

吴易不知怎么，就在心里这样说道。

“未经你允许就在这个地方大兴土木，我对此深表歉意。不过我相信自己的品味，也相信你会喜欢这里的。”

他的声音就像有魔力一样，让人欲罢不能，这样说着，那个男人转过了身，朝吴易礼貌的鞠躬，

“欢迎来到你的脑内世界，Mr·吴。”

说完这话后，他抬起了头，于是吴易也终于能第一次的，看清这位“客人”的相貌。此时，吴易眯了下眼睛，却没能像刚才一样，在心里想出一个评价他的词语

——与他英俊的脸相比，这个美丽的庄园，包括之前他自己的那个背影，都黯然失色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奥什·奈门杜斯。”他稍稍侧头，微笑，

“也可以按照历史书上的叫法，称呼我为……”

“欺诈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