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次走进永恒花园了，又是多少次从永恒花园出来，还有多少次在这里看到了无名的小花，又有多少次在这里深吸了一口气。

全部，都要在下一秒，找回来了！

向着那已经消失的道路，白夜迈开了步伐。

踏空的感觉，但是，在那空虚之中，白夜似乎感受到了一点儿力度，一点儿向上托举，让人能够勉强不下坠入那无尽深渊的力度。

是那些无名之花吗？还是说，曾经存在于爱丽丝永恒花园之中，那或美好或丑陋的愿望……

他们，是为了让自己去拯救永恒花园？亦或是不想看自己和这永恒花园一起被毁灭！？

白夜来不及细细思考，只能在心中感谢着这托举自己的力量，一步、再一步向前，直到那曾经存在有铁门的位置。

那托举的力度，毕竟是有限的，白夜虽然在前进，但身体也是一点点地在下沉，最终到达那不可视的边缘的时候，白夜感觉自己离坠落，也不过是一步的距离而已。

正可谓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了……所以白夜在最后一脚踏出的时候，是努力跳了起来。

那里是出口，亦或是一道光辉，或者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脸实物都不存在的出口，无论是哪一个，白夜将整个身子伸直了，努力去接触向了那个存在。

啪——

白夜感到的是，自己的手，似乎是被弹开了。

被拒绝了，如果先前是永恒花园之中那些愿望托举了自己，那么现在，是永恒花园本身，将自己给弹开了，它不让自己离开。

这并不是永恒花园意志的最后反扑，而是这个存在本身，千年来的一种条件反射。

不想被破坏，不想就这么消逝，就算是消逝，也要将最后留存现在的希望，握在自己的手中。

而这个希望，就是白夜了。

白夜还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但是他并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被拒绝的瞬间，他也是真实地跌落进了那个毁灭的深渊之中。

啊……

结束了。

无论再怎么努力，不可能修改的命运，总归还是有的。

已经拯救了大部分，最后这么一小部分放弃掉，也算是一个好的结局了吧？

起码爱丽丝活下来了，如果永恒花园继续存在的话，千年之后，爱丽丝说不定还能再遇到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存在，再次发现一些新的希望，并且再次，将自己封闭的感情变成一份真的爱恋。

啊……为什么到现在还要想这种事情啊，真是亏得要死哦……白夜又是自嘲了一句，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你还没有做出选择。”

然而这时候，白夜，确实听到了爱丽丝的声音。

急忙抬头看向了声源的位置，白夜却只看到了那白色的光晕之中，勉强存在的一个人形。

是爱丽丝吧？但那样的存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海市蜃楼，一个由光和影组织而成的气泡，也许也是人生最后时刻的一点儿恩赐。

所以白夜并没有压力，也是在最后将自己的不满全部排泄了出来。

“选择，什么选择，我已经做得够好了吧，这世界已经不给我选择了啊！？”

“不，还有一个最为关键的选择……迄今为止你都是在被各种各样的意志左右着你的大脑，但是你还没有做出自己的选择。”

“别开玩笑了，现在我就算说些什么，对改变结果还有任何意义吗？下一秒我就要成为永恒花园重生的殉葬品了，难道不是这样吗！？”

“永恒花园重要，还是你重要？”

那爱丽丝的声音，用着永恒花园的语气，冷峻地提出了这个白夜不敢去随意回答的问题。

虽然白夜现在十分想去相信爱丽丝是希望自己陪伴在她的身边，虽然白夜有信心去纠正一个错误的永恒花园的意志，但是现在……真正将这个陪伴了爱丽丝千年的东西本身，和自己放在一个天平之上，白夜还真的，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今后的事情，今后再说。

永恒花园的束缚，一定要让爱丽丝挣脱。

这都是白夜曾经有过的想法，但是这同样也是不负责任的想法。

“爱丽丝怎样活下去，才算是最好？”

“你真的对永恒花园，没有一丝一毫的眷恋和喜爱吗？”

连续的提问，也是让白夜的大脑，遁入了一片自责的声音之中，甚至让自己怀疑起了自己的一切……

自己对永恒花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感情！？

是喜欢爱丽丝，还是喜欢爱丽丝永恒花园，这两者缺一不可吗！？

明明只是和爱丽丝在现世界就这么生活下去就好了，为什么现在会出现这样的疑惑？！

自己祈愿的幸福，到底是属于谁的幸福啊！

白夜明白，这三个问题，答错了一个，自己可能就再也无法从这深渊之中解脱了。

需要编造一个冠冕堂皇的答案吗？不，就算抛硬币有两面，但是对方都没说要让自己猜是正还是反啊，这是一个绝对随机的战斗，自己要做的，可能只是正视自己的内心而已。

所以，深吸了一口气，白夜开口了：

“爱丽丝更需要我。”

“爱丽丝跟我一起活下去，便是最好。”

“我十分感谢永恒花园为我和爱丽丝所提供的一切，但是现在，永恒花园已经不需要了……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和爱丽丝在现世界再次建立起永恒花园，或许是开一家爱丽丝喜欢的甜品店？或许就是一间图书馆？要是卖卖小裙子似乎也不错，不过爱丽丝看起来很怕麻烦的话，要不就开一间简单的便利店算了……”

啪嚓——

有什么东西，在白夜这一段幸福洋溢的演讲之中，碎掉了。

可能，是永恒花园的最后一片玻璃，也有可能，是支撑着永恒花园的最后一根承力柱，无论是什么，永恒花园的一切，在这一瞬间崩塌的事实，已然成立，而白夜的坠落，终究是达到了底端。

名为人间的地狱，名为欲望的花园。

人，最终还是得在人间，作为一个丑陋的存在活下去。

人，最终还是得在人间，作为一个丑陋的存在活下去——七夕八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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