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的那些修士想走，容源哪能那么轻易就放过他们，立即让自己的人拦在前面，不出意外，两方又打起来了。

“阿澄姐姐，他……”容源的目光落在墨云珩怀里的江岭辞身上。这个不久之前还跟他嬉笑怒骂的翩翩公子此刻却宛如已经折断了翅膀的飞鸟，闭着眼睛，不言不笑，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墨云珩没办法回答容源，只是不断地摇头，脸色也因为过度使用天使力而变得极差。

……墨云珩的天使力也没能把他救回来，江岭辞最后也没能睁开眼睛，身体渐渐冰冷下来，残余的温度也消散在空气中。

“他连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跟我说……”察觉到江岭辞的情况，墨云珩慢慢低下头，把脸靠在江岭辞的脖颈处，眼泪已经没有了，声音里意外地平静，“就那么去接了那道金光，为了救我……”

“都怪我……我太心软了，重生对于我来说什么用都没有，我还是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虞晚澄……”

容源虽然跟江岭辞争斗了这么久，可这个烦人鬼就这么消逝了，他心里也闷得紧，总觉得难受。

他伸手去试了试江岭辞身上温度，总还有几分在梦里的感觉，不能相信这个人是真的就这么死了，抬头看向墨云珩，欲言又止几番，才憋出来一句：“别难过了……”

墨云珩现在已经完全听不见容源在说什么了，她的脑子里全部都是江岭辞刚刚去接住那道金光的背影。

她记得他说要娶她，很认真地说；她记得他于皇位无意，是因为不做皇帝才有资格只爱她一个人；她记得每一个吻，每一个拥抱，每一个喜欢他的瞬间……甚至七年前他在房顶上借着她的酒疯偷偷亲她，她也并非全无记忆……

很久以来她听他说了很多话，好听的动情的和承诺的。他从每一件小事大事里关心和爱护她，可在面对生死的这一刻之前，她虽沉沦却清楚，甚至想过即便他食言，她也能够抽身就走，不带留恋。

她清醒而世俗，并不相信什么坚定一生的爱情。

所以江岭辞用自己的生命换了她的命的时候，她根本不能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你是个傻瓜吗……我们不过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萍水相逢意外产生了爱意罢了，甚至对未来和前路都是不确定的，怎么值得这样呢……

“都怪我太心软了……”墨云珩喃喃着，慢慢放下了江岭辞，把他靠在旁边的石柱上，一边站起来，一边手里已经聚起了灵力，“如果我一开始没有给他们机会，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阿澄姐姐……”容源察觉到墨云珩状态不对，想上前拦住她，不料墨云珩的周围直接升起了一层灵力屏障，他刚一伸手碰到那层屏障就觉得自己的灵力受到了冲击，不得不收了手，“你冷静！”

而墨云珩只想着把这些人都杀了。

“虞晚澄！”

墨云珩的楚微剑被那道金光绞碎了，她没有武器，只是手里捏着一团因为极度压缩而呈现黑色的灵力团，带着十足的压迫性朝着那群人界修士飞了过去。

容源见势不妙，立即发了信号让自己的人撤退。

容源的人撤了，而除魔卫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墨云珩就已经带着一团能量恐怖的灵力飞了过来。

这团灵力的威力全蕴于内，修为低些的修士什么都感觉不出来，而各宗门中有长老明显感受到了墨云珩来势汹汹，那团力量带来的必定会是毁天灭地的打击。

“快撤！虞晚澄来了！”

然而墨云珩的速度实在太快，一瞬间就冲进了除魔卫的人群中。

黑色的气流在人群中爆开，连天空都因为这里的杀伐气息而阴暗下来。除了几个反应快灵力高的宗门掌门或者长老逃跑了，这一次人界派来的所有修士都在这团灵力的席卷之下灰飞烟灭。

这一次，虞晚澄这个人，已经彻底与魔族成了不可分割的一体，也彻底不能为人世间所容了。

“阿澄！你失控了！快醒醒！”

墨云珩意识模糊间只听到乐晓天和洛琛的声音好像在自己耳边回荡，忽近忽远的，她听不真切，只觉得困倦疲累。

“我好累，让我休息一会儿吧……”墨云珩靠在江岭辞旁边，昏过去之前还不忘嘱咐一句，“记得把阿辞跟我埋在一处……”

“你说什么胡话！”乐晓天抓住她的手，“你没死呢！只是灵力耗尽了，你先安心休息着，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们处理。

“江岭辞的……遗体，我会帮你带着的。”

墨云珩听到“遗体”两个字，突然间清醒了几分，扭头去看在自己旁边的江岭辞，他闭着眼睛，睫毛纤长，侧脸很好看，却透露着灰白的死气。

“阿辞……原来你真的死了……”她伸手摸摸他的脸，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想哭也哭不出来，“我还以为我在做梦……我应该是在做梦吧？”

“要是回去多好啊，回到我还是虞桑门主的日子，我还没有跟这些事情扯上任何关系，也没有跟你扯上关系，你就还是你的风风光光的三皇子殿下，也许是太子殿下，也不用为了我不去争那个皇位。”

“你也不用死了，你也才来这人世间过了二十多年罢了……”

说着说着，墨云珩的声音就小了下去，闭上眼睛，乐晓天叫她，她也不回答了。

“让她休息吧。”乐晓天起身看向洛琛，“樊沐是不是已经到了？”

“别念叨我了，我来了！”洛琛张嘴还没说话，一道浑厚的声音就穿过了整片战场，随着这道声音而来的人身穿紫色华服，面相上二十多岁，一头灰发，因为不是樊轩微亲子的缘故，并没有他的皮囊的完美基因，长相平平。

乐晓天和洛琛的手不约而同都摸在自己的武器上，眼神警惕地看着他。

“樊沐，这一切都是你计划的？”

“是我，当然是我。”樊沐说起自己做过的事情倒是颇为自豪，“从伪装魔族制造事端，到大屠杀，再到挑起两界战争，包括那个杀了那傻小子的至宝都是我给他们的。可惜我本来是要杀樊浅的，那小子挡了。不过没关系，现在我不就来亲自收尾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当初虞晚澄被众仙门追杀的事情，也是我安排和挑唆的，岐越门的门主都要敬我几分，毕竟我帮他除了心腹大患呢。”

“什么？当初的事情也是你……”乐晓天握着鞭子的手一紧，“她可是你妹妹啊，你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不顾一切要杀了她？”

“什么妹妹？我哪里来的妹妹？我可不是樊轩微的儿子，他既然打算把位置传给他女儿，就别打算让我再认他。”樊沐冷笑一声，“口口声声说把我当亲儿子看待，最后我这个所谓的亲儿子却是什么也没捞到啊。”

“你简直是鬼迷心窍！”乐晓天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就为了这么一个位置，你就毁了阿澄的家！毁了她的人生！”

“樊叔叔并没有决定要把位置传给阿澄，他担心的不过是阿澄能不能健健康康地好好生活下去而已。退一万步讲，就算樊叔叔要把魔主的位置给阿澄，也没有任何问题！你自己也说了，你毕竟是一个养子，他们把你养大，没有让你吃苦受累，什么都不缺你的，你还不够吗？你还想要魔主的位置？”

“你不过是个外人，也有资格说我和樊家之间的事？”樊沐好像突然被戳到了痛脚一般，恼羞成怒起来，“识相的话就赶快让开，你应该知道你的实力还不足以阻挡我吧？”

乐晓天只是冷笑一声，也不与他多说废话了，抽出鞭子，随时准备着战斗。

洛琛也跟着他夫人一起摆出了准备战斗的姿态。

樊沐看他俩这个架势就知道他们是什么态度了，也不再说什么，抽出剑就冲了过来。

乐晓天和洛琛一起和樊沐缠斗起来，容源和他俩没有配合，就守在墨云珩和江岭辞跟前，防止还有人偷袭。

李炎歌所带领的虞桑门和容淳的南复军队都驻守在不远处，却被樊沐带来的另一支势力阻挡着。

形式对于乐晓天一方来说，并不能算得上是优势。尤其樊沐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估，没几个回合就要招架不住了。

樊沐故意不把他们一下打败，恶劣地用剑在乐晓天和洛琛身上划出一道又一道伤口。而乐晓天和洛琛的攻击根本落不到他身上。

就在樊沐玩够了准备结束掉乐晓天和洛琛的时候，一道红色的身影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樊沐面前，抬手，轻飘飘地接住了他的剑。

一阵结界的能量以这个人为中心笼罩了这片战场。樊沐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个红衣人长什么样子，眼前的人就都消失了。

墨云珩，江岭辞，乐晓天和洛琛，在他的面前就这么消失了。红衣人也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