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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_第二章 犹记多情

第二章 犹记多情

过了子时,冯妙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恍惚间似乎有只手覆盖在她额头上,心口却沉沉的,像压着块巨石,怎么都醒不过来。冯妙挣扎着想要翻个身,双手握住了额头上的手,拉着它贴在自己侧脸上。

那手有力而温厚,带着长年习武的人惯有的握力,冯妙用侧脸在那只手上蹭蹭,像乖巧的小兽一样,恨不得整个人蜷缩过去,伏在那只手掌心里取暖。那只手就任由她拉着,一动也不动。

似乎只有夙弟,肯让她这样拉着,可夙弟的手十分柔软细腻,像女孩儿家的柔荑一样,不会这样带着薄茧。啊,对了,有一个人的手也是这样的,夜色里带着薄薄的茧,稍稍用力就可以把她牢牢握住。

冯妙往那只手上贴去,口齿间含混不清地呢喃。那软软的声调,尾音微微勾起,像小兽毛茸茸的尾巴,一下一下,直往人心尖儿上扫去。哪怕她此刻开口要天上的月亮,也叫人愿意摘给她。

忽然“啪”的一声轻响,放在胸口处的书掉落在地上。冯妙骤然惊醒,慌慌张张地松开了握紧的手,定了定神才看清站在美人榻边的人。

“皇上……”她从美人榻上坐起,低垂着头问安,“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也不叫人……嫔妾失礼了。”

她鬓边的发丝松散下来,低垂在她侧脸上,面上还带着刚从小睡中醒来的迷离慵懒。拓跋宏紧盯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她睡着的样子,像个娇小的婴儿,从生动灵活的五官上就依稀猜得出,她梦见了什么。一时眉头微蹙,嘴唇紧紧地抿着,一时又无声无息地绽开一抹笑意。那才应该是她本来的样子,慧黠灵动,娇俏妍丽。

可她一醒过来,就全都不一样了,恪守着妃嫔的礼节,像被剔去了酸味的梅子,只剩下甜腻的果肉,无端让人觉得少了魂魄精髓。

冯妙站起身,到书案前斟了杯水,双手捧到拓跋宏面前:“来不及准备茶水,皇上先喝杯水润润喉吧。”她几天都没有睡好,脸色有些泛白,被轩窗外涌进来的风一吹,身上便打了个冷战。

拓跋宏握住她的手,往前一拉,整杯水都泼洒在地上,打湿了脚上的绣鞋。惶惑之间,冯妙听见拓跋宏的声音近在咫尺:“你不是花了心思要朕过来吗,怎么来了你又不好好招待?”

冯妙一怔,心里想好的话,就说不出口。原来他都看出来了,她抄经抄了整夜,故意把清晨气力不济时抄写的两张,叫人送去崇光宫。若是他心里还有一点情意,就该看得出那张佛经笔力虚浮,至少会派人来华音殿问一声。

她和忍冬都不能出华音殿半步,要是这几天广渠殿都再没有鬼影出现,就坐实了是她装神弄鬼。可只要有人来,她就可以想办法,再叫那鬼影出现一次,对她的怀疑也就不攻自破了。

她的沉默,让拓跋宏越发心头不快,语气不经意地加重了几分:“没什么事,朕就要回去了。”

“皇上,”冯妙扯住他的衣袖,好不容易才引了他来,哪能在此时放弃,“嫔妾是想对皇上说,嫔妾并没有在广渠殿装神弄鬼,是有人拿了我的鞋子去,留下了那排印子。请皇上……还嫔妾一个清白。”

她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手捂在唇上,咳了几声。刚才躺在小榻上,并没想着要睡,连被子也没盖,只穿了一件单衣,大概吹了点风,这会儿头有些沉沉地发昏。

拓跋宏抬手,想在她背上轻抚,却在半空生生顿住:“朕还你清白,总该叫人心服口服,你有什么证据,能说服朕?”

“没有,”冯妙坦白地摇头,“安排这事的人,计算得恰到好处,不露声色地用了我的鞋子。要是真的发狠去查,也未必不能查到,可我也会因此而失去对织染坊的掌控,得不偿失。”

她还记得,拓跋宏不止一次说过,他需要钱财来支持他的变革和帝业。只要一两年时间,织染坊就会有可观的进项。但这些话,她不能说出来,更不能让拓跋宏知道,崇光宫的迷香对她无效,她不止一次无意间听见了拓跋宏与臣子的谈话。

拓跋宏冷笑一声,语气间有浅淡的讥讽:“你倒是把朕给你的东西,抓得挺牢的。”这世上只有得不到权势的人,没有不爱权势的人,他深深明白这道理,才会把织染坊交给她管,让她在后宫中有个安身立命的依靠。

“皇上的恩赏,嫔妾自然应该奉若至宝。”冯妙不想惹怒他,尽量说得平淡,“更何况,还嫔妾一个清白,对皇上也有好处。嫔妾被禁足,就不能去知学里,上次拿回来的几本《周礼》,已经看完了,还需要再拿几本新的回来。”

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想着要去知学里,跟王玄之见面……拓跋宏忽然笑了,一把拉过冯妙,伸手解她小衣上的扣子:“朕可以还你清白,哪怕为你颠倒黑白都行,可你是不是得报答朕?嗯?”

他笑起来时,五官朗朗如春日的骄阳,可手上的动作,却带着一股急躁。那扣子是用细小的银珠子坠成的,原本就有些难解,拓跋宏钩了几次,都没能解开,索性用力狠狠一扯。银珠子掉在地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嫩如葱白的皮肤裸露出来。

拓跋宏抬手分开冰纹帐子,把冯妙压倒在床榻上,往她脖颈间吻去。冯妙闭上眼睛,稍稍别过头去。这细微的动作,让拓跋宏略带急切的动作顿住。他手臂一伸,拿过书案上摇曳的宫蜡,点燃了桌上的铜镏金奔马灯台。灯台内的油“呼”一下烧起来,把整间屋子映照得亮如白昼。

灯火之下,冯妙的脸色越发苍白。拓跋宏扯开床帐,扭着她的脸,逼着她看向床榻边的燕雀衔花铜镜。铜镜中映出她纤细柔软的身子,被扭成一个羞耻的姿势,绷直的足尖抵在帐钩上。

她从没受过这种羞辱,眼中一热,就滚下泪来。拓跋宏吞去她

腮边滚落的泪珠,动作却越发粗暴。冯妙第一次觉得,天亮得这样慢,在无休无止的撕扯纠缠中,轩窗外天幕上的墨色,才渐渐变得浅淡。

第二天一早,忍冬早早在小厨房里准备了粟米粥,可一直等到巳时,也没见冯妙传唤她。内殿中寂静无声,忍冬试探着叫:“娘娘,您起了没有?”

室内没有回应,忍冬推门进去,床榻上却没人。她疑惑地转头,正看见冯妙胡乱披着一件外衣,缩在角落里,抱膝坐在地上。她大睁着眼睛,空洞无神地盯着脚尖。

忍冬吓了一跳,赶忙走过去扶她:“娘娘,地上凉,别冻坏了身子。”

冯妙借着她手腕上的力站起来,可脚下虚软,整个人又要跌倒,勉强扶着书案才站住,缓缓坐下去。

“娘娘,”忍冬看得心里发酸,“这次不行,再想别的办法。就算什么办法都不行,也不过就是禁足而已,吃喝穿用都有人送来,有什么了不得的……”

床榻上一片狼藉,冰纹帐子垂落在一边。冯妙低头凑到碗边,喝了一口粟米粥:“皇上已经答应我了,这里的禁足令,很快就会解了。”忍冬傻愣愣地站在一边,还没回过神来,冯妙又说:“把床榻上的被褥都撤了,换新的来。”

冯妙被禁足的第六天晚上,广渠殿的医女夜里出来倒药渣,又看见了白影一闪而过,“倏”的一下跳上墙头,转眼就不见了。医女吓得尖叫不止,连在冯清住的顺和殿留宿的皇帝都惊动了。

拓跋宏大怒,命羽林侍卫严查,一定要把这个装神弄鬼的人给找出来。三天之后,羽林侍卫在广渠殿外,又看见了那道白影,因为有皇帝的严令,一路围追堵截,终于把那白影捉住了,送到皇帝面前。

二十几名羽林侍卫,折腾了大半夜,抓住的却是一只滚圆的白猫。那猫夜里跑到广渠殿附近,不知怎么钻进了一件素白袍子里,一时找不到出口,便只能四下奔逃,跳上墙头时,衣袍垂下,远远看去,真有几分像个飘忽的鬼影。

猫儿送到奉仪殿时,刚好几位有品级的妃子正在陪着太皇太后说话。冯清瞥了一眼,便脸色煞白,因为捉住的那只猫,正是她一直养着的胜雪。拓跋宏把经过略略一说,太皇太后便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这小畜生,几次三番地惹祸,养着没用,倒白白浪费了一把好粮食。”

太皇太后话里有话,分明是在提点冯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冯清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抱了胜雪回去。猫儿不知趣地喵喵叫唤,落在冯清耳朵里,倒好像连它也敢来嘲笑自己似的。冯清抬手在猫背上抚摸,捏到它背上最柔软的那块毛皮时,猫儿舒服得眯起了眼,冷不防被一支簪子刺进了肚子……

冯清恨恨地自言自语:“没用的东西,的确白白浪费粮食……”

太皇太后的口谕,很快就传到了华音殿,解了禁足令。忍冬喜出望外,连言语都变得轻松畅快:“折腾了一大圈,原来那鬼影就是只钻进衣袍里的猫啊。”

冯妙抚着额摇头:“你啊,什么时候能再多想一层,披衣裳的是猫,穿鞋子的可不是。”

忍冬露出几分羞愧、迷惑的神色:“奴婢的确想不大明白……奴婢也不明白,那白猫怎么肯那么听话,专门跑到广渠殿去……”

冯妙小口喝着热茶,慢慢地说:“我请皇上派人,在广渠殿外放了些姜芥草,厨房里常用这种草驱鼠,猫儿却专门喜欢这种草的味道,只要闻到了就会一路追着过去。用这草引着猫儿钻进预先放好的白色衣袍里,猫儿吃了姜芥草以后,会像人吃了五石散一样,发热、激动,找不到出路,只能胡乱奔逃。反复几次,总归会被人看见的。”

讲起这些,她有些神情黯淡,“有了这只白猫交差,前面那次也就用白猫叼走了鞋子遮掩过去,要是真追究起来,只会让太皇太后面上难堪。”冯清可以陷害她,她却不能直截了当地反击,碍着博陵长公主的面子,太皇太后不会当真处罚冯清,只会睁一眼、闭一眼地偏袒她。

忍冬叹了口气:“从前没进宫的时候,总觉得皇宫内苑一定就像人间仙境一样,可进了宫才知道,世上哪有什么仙境,不过是换了一种吃苦的法子而已。”

虽说当众抓住了一只白猫,可宫中有邪祟的流言,还是在宫女、太监中传开了。越是恐怖未知的东西,越是容易勾起人心底的好奇。太皇太后严厉呵斥了私下议论的宫人,甚至当场杖责了几次,还是无法禁绝流言。无奈之下,太皇太后只能从太庙召回了高清欢,为宫中驱除邪祟。

高清欢来华音殿时,冯妙不想跟他见面尴尬,只隔着帘子跟他说话。高清欢跪坐在帘外,上身微微前倾着问:“妙儿,你小时候在昌黎王府,有没有吃过一种叫月华凝香的药丸?”他用手比量一下:“比琵琶果略小一些,有浓郁的香味,可以滋养容颜。”

冯妙心里一跳,下意识地往妆台上看去,朱雀衔环掐金丝妆盒里,正锁着一枚月华凝香。可这秘密不能对高清欢说起,她摇摇头:“小时候吃过什么药,我都不记得了。”

“我前几天整理先皇留下的手札,发现了这个方子,”高清欢语气平淡,似乎有些失望,“月华凝香里,有零陵香和七叶一枝花,太武皇帝攻破北燕都城时,从皇宫地窖里配齐了方子上的珍贵药材,制成了二十一粒月华凝香。”

“后来,这二十一粒月华凝香,有六粒赏赐给了当时宫中位分最尊贵的左昭仪冯氏,有四粒赏给了后来得宠的冯贵人,也就是当今的太皇太后。还有一粒,先帝在位时给了上阳殿李贵人。剩下的十粒,后来都随着博陵长公主的陪嫁一起,去了昌黎王府。当年的北燕皇宫,已经被一把大火烧毁了,除去这二十一粒药,世上再也配不齐月华凝香了。”陈年旧事,零散在手札各处,高

清欢却讲得娓娓不乱、清晰明白。

“你刚搬到华音殿时,我闻到你身上有零陵香的味道,曾经对你说过,不要使用这种香料。”他探身向前,手抓住鲛纱垂帘,几乎就要掀开帘子走过来,“因为零陵香和七叶一枝花,会使女子不孕,即使很少的用量,也能导致有孕的人滑胎。你把这种香料用在身上,很容易招来杀身之祸。可我那时不知道,你有先天的咳喘症,这两种药……都能平喘止咳,你……”

冯妙心口咚咚乱跳,手心里渗出细密的一层汗来。也许是被药物压住,她小时候并没有发过咳喘症,只是进宫之后,才渐渐发病的。如果月华凝香刚好能治好咳喘……她心里乱成一团,皇上不想要带有冯氏血脉的孩子,还不如一了百了。

她试探着问:“如果服用过月华凝香,诊脉可以诊得出来吗?”

“不能,”高清欢仔细思索片刻,才开口回答,“零陵香和七叶一枝花,都可以做药用,在脉象上不会有什么变化。”

高清欢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担心自己的咳喘病症,声调也变得柔和起来:“妙儿,你不用担心,咳喘病症虽然不容易治好,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会留意着,慢慢想办法。在我找到有效的药以前,原来的方子你先照旧喝着,至少可以让你不会发病太过频繁。”

“妙儿,你放心,我一定有法子治好你。”高清欢慢慢松开手,碧绿色眼眸隔着轻薄的鲛纱垂帘,无声注视着另一端的窈窕身影。

“多谢你,不过生死有命,你也不必在这上面过分耗费心神了。”冯妙说不出缘由,只是隐隐觉得不安,不想跟高清欢有太多牵扯。她总是感觉得到,在他神秘清贵的外表下,是一颗过度危险的内心。

果然,在他起身离去时,冯妙听见他低声说:“我从来不信什么天命。”

这一年的闰月里,广渠殿高照容,生下了拓跋宏的第二个孩子,是个足月出生、健康可爱的男婴。民间传说,闰月出生的孩子,无法通过紫微星推算命运。所以这一生要么青云直上,如蛟龙出海;要么颠沛流离,断绝亲缘。

可在皇家,这是少年天子冠礼后择选的妃嫔里,第一个出生的子嗣。年幼的皇子还不能封王,可拓跋宏却下令大赦天下,减免一成的赋税,庆贺幼子出生,并亲自给他取名为恪。据说孩子出生时十分凶险,高照容差点因此丢了性命。拓跋宏一连三晚留宿在广渠殿,亲自照料昏迷的高照容,又晋她为修仪,等身子恢复过来,再行册封礼。

不知道是皇上有意如此,还是高兴得忘记了,高照容晋封为九嫔至今,还一直没有封号。虽说大魏后宫并不像南朝那么等级森严,前几任皇帝在位时,也曾经有过妃嫔晋到了三夫人的位分,还终身没有封号的先例。可皇上一向喜爱高照容,不顾她在佛前发愿祈福,硬要纳进后宫为妃,又对她的孩子如此重视,却迟迟不给封号,未免有些奇怪。

有人说,皇上传旨大赦天下,分明就是庆贺太子出生才有的仪制。可也有人说,生母没有封号,皇次子的出身就永远压不过皇长子去。原本准备了厚礼,要去结交高氏的朝臣们,琢磨不透皇帝的态度,又悄悄削减了礼单。

皇次子的满月宴,更是极其奢华隆重。不但在扶摇阁宴请百官,还邀请了南朝和北地部族的使节。柔然部受罗部真可汗,专门派了自己的幼弟,为皇次子送上贺礼。除去金银器皿、牛羊马匹外,使者还特意带来了纯白玉瓶里盛着的一瓶水,指明是受罗部真可汗送给六公主拓跋瑶的。

自从下嫁给刘承绪,拓跋瑶就很少在宫廷宴会上露面,这只盛着水的玉瓶,就由拓跋宏代为收下,转交给拓跋瑶。柔然使者躬身对拓跋宏说:“可汗还有几句话,想转告给六公主。这玉瓶里的水,是来自柔然天湖的,可汗今年带着十名勇士,亲自前往天湖朝圣,取回了这瓶水。可汗说,用天湖水沐浴的人,可以洗去一切烦恼不幸,若是公主需要,可汗可以年年为公主取来天湖水。”

一句话说得人人变了脸色,天湖远在极北之地,长年冰雪封冻,人迹罕至。受罗部真可汗只带十名亲随,就能深入天湖取回水来,这份勇猛坚毅就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这份礼物,与其说是在昭告受罗部真可汗对大魏六公主的情意,倒不如说,是在昭示柔然的武力。

拓跋宏神色如常地接过那盛水的玉瓶,笑得越发和煦:“请转告受罗部真可汗,朕替六妹和六妹婿,谢过可汗的深情厚谊。”柔然使者刚刚露出几分得意神色,拓跋宏又说:“听说天湖四季冰封,天地一片雪白,朕有生之年,也想去看一看。不过朕没有可汗孤身前去的勇气,恐怕要带上十万大军,才敢上路。到时候经过可汗门前,不知道能不能跟可汗共饮一杯酒呢?”

这下才轮到柔然使者的脸色青白难看了,一时却又想不出话来反驳,只能悻悻退下。

满月宴过后,宫中又开始私下流传,说皇次子出生那天,高照容梦见有太阳落进广渠殿内,她四下躲避,却被那太阳一直追在身后。避无可避之间,那太阳忽然化作一条金色的小龙,钻进她的腹中。高照容又慌又怕,从梦中惊醒,紧接着就腹痛起来,当天就生下了皇次子。

自从高照容有孕,广渠殿就怪事不断、流言四起。虽然有太皇太后的严令,宫人不敢大肆谈论,可还是忍不住私下议论猜测,这位皇次子出生,还真是一波三折。谁也不敢把后半句话说出来,历朝历代的圣明天子,出生时都有些天生的异象。

广渠殿门庭若市,冯妙也不去赶这个热闹,等到一拨又一拨看望皇次子的人都去过了,她才挑了个安宁的日子,去看高照容。皇次子拓跋恪被放在小摇车里,宫女春桐用一条缎带束着一个笼着东珠的镂空银球,摇来晃去地逗着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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