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小队长

去年七夕，大雪当中小队长和学者工程师一起喝酒聊天。

今年七夕，看守所的房间里，小队长看着窗户上的铁栏杆思考人生。

“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小队长想起来以前看过的两句佛经。

眼睛可以闭起来，其他几个好像没办法逃避。

刺耳的脚步声和铁门的开关声，空气里弥漫着不正常的气味，饭菜的难以下咽，还有夏季特有的燥热，让小队长实在是难以适应。

被警察叫到派出所了解情况的当天，小队长是打好了草稿的。

人是老丈人派的，仙女跟着一起去，自己并不了解详细经过。

可是当问话的警官向他展示受害者照片的时候，小队长崩溃了。

看着照片上的护士尸体那惨白色的脸，睁的老大的眼睛，空洞而又充满了绝望和恐惧的眼神，咬到嘴唇里面的牙齿，小队长一阵剧烈的反胃，然后就是喝醉酒一般的神经错乱。

只要是能想起来的，小队长全说了，根本就算不上回答问题，完全就是小队长的自言自语。

关于骗局，关于小帅，关于真人秀，关于新生计划，一切的一切，小队长如数家珍一般合盘托出。

负责笔录的警官吃惊的表情到现在小队长还是记忆犹新，问话的警官到了后来已经彻底成了听众，仿佛是小队长在讲一个奇幻不可思议的传说故事。

等小队长讲完，负责的警官们只剩下了一件事，就是赶紧上报。

当天晚上就有另外一组警官来落实事实真相，从问题的组织构成当中，小队长明白这是专门的经济犯罪调查。

从那天开始，基本上每天都有提审，问题也逐渐集中在资金的流向上。

关于资金的流向，小队长无可奉告，因为这是会计的事，小队长真的没参与。

从四月开始到七月底结束，前后四个月，涉案金额居然能高达十亿，小队长明白这是特大案件。

自己就是特大案件的主要当事人，或者说是主要犯罪嫌疑人。

等着自己的一定是长时间的牢狱之灾。

十几天下来，小队长从开始的恐慌当中逐渐恢复，然后自然就开始考虑自己现在的处境，以及改善现在处境的可能方案。

有改善的可能吗？

想了很长时间的小队长发现，改善不可能，恶化倒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阿姨布这个局就是为了让自己当替罪羊，胖子劝自己和她一起出国，也一定是看到了危险。

胖子还是为我好，这是小队长唯一觉得安慰的地方。

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完成，估计那几个专家也都没跑了，会计也脱不了干系，这场闹剧也就到了收尾的阶段。

现在的审问重点已经很明确，资金到哪去了，有没有追回来的可能。

资金到哪去了，一定是到了国外阿姨的账上。

可是怎么到的国外又是怎么转给阿姨，小队长根本不知道，一切都是会计主持操作。

能不能追回来，小队长苦笑

，“除非是阿姨良心发现，要不绝不可能。”

刚开始接手这个骗局的时候，小队长为自己准备了一套托词，打算一口咬定自己没发现这是骗局，所以小队长对资金走向是避而远之。

现在因为自己的合盘托出，脱罪的托词就失去了效果，而自己不知道资金走向的说法，明显让办案的警官感觉自己是在刻意隐瞒。

“他们一定是认为我把钱藏在哪了。”

“阿姨在国外，钱要出国肯定绕了不小的圈子，追查有难度，追回更有难度，所以警察更相信是我把钱藏了起来。”

“如果我出意外，是不是追查钱的下落就变成了不了了之？”

想到这里，小队长被吓了一跳。

杀人灭口？

十几亿足够让人下决心来杀人灭口了。

怎么办？

看到危险的小队长瞬间紧张起来。

“找到阿姨的破绽，把阿姨拉进来，最少也要让警官相信，自己是被利用的。”

“阿姨有什么破绽？”

小队长开始仔细回想阿姨操作的每一步，旁人看来这个一只手的残疾罪犯每天除了被提审，然后就是在发呆。

“从一开始，阿姨就打算让我和美人来背这个黑锅，美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提前躲开了。”

“阿姨曾经怀疑是学者给美人通风报信，也许有道理。”

“医生是安排和我在一起的，医生又是阿姨老公和前妻的女儿，阿姨是不是打算把老公和前妻的女儿也拖进这趟浑水里面？”

“这也有点太过歹毒了。”

“胖子是怎么回事，按说胖子应该早就知道所有真相，为什么还是会和自己在一起？”

小队长想起胖子，想起胖子肚子里的孩子，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胖子一直要拉我走，是我自己没同意，想着捞一票再说。”

“如果这次出事不是意外而是安排好的，那胖子应该早就能得到信息，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把自己拽走。”

“看来这次护士这件事完全就是意外。”

“所有的问题就是自己莫名其妙的脑子短路。”

“既然已经脑子短路，那还是老老实实坐牢来的踏实。”

“不能随便乱咬，外面说不定胖子正在想办法帮自己，自己乱说乱动反而会对自己不利。”

“阿姨会听胖子的吗？”

“让阿姨选，是想办法帮我好还是直接除掉我好？”

“阿姨把胖子带到国外是不是就不想胖子掺和，从那时候开始就打算彻底抛弃我？”

小队长除了担忧就是害怕，有用的是什么都没能想起来。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玩来玩去所有人都没事儿，就把自己玩到了牢里面。”

想起造孽，自然就会想起塬上那段春色无边的日子。

除了阿姨所有女人都和自己有过一段。

想起那段日子，小队长摇摇头。

为了前妻自己郁闷彷徨，然后参加那个真人秀。

真人秀里和美人有了孩子

，自己在这世上第一个亲生孩子，到最后却无故流产。

正当自己认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的时候，胖子闯了进来。

以后自己走向了事业人生的巅峰。

连一向对自己颇有微词的父亲，也对自己有了高度评价。

“现在父亲知道他儿子进了大牢不知道作何感想。”

“父亲年纪不小了，不会受不了这个刺激吧？”

“希望别吧，要真那样我还是赶紧死了干净，为了我一个，折腾的全家不得安生。”

“姐姐现在和阿姨在一起，不过阿姨根本就靠不住，那是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

“阿姨吃人不吐骨头，就不会只吃自己一个，还有谁？”

“美人是她没吃上。”

“医生和工程师运气不错，阿姨好像暂时也没啥办法。”

“学者和仙女是不是也很危险？”

阿姨对仙女的利用，小队长完全看在眼里。

“仙女迟早被阿姨玩死。”

“那学者是什么情况？”

学者上次受刑，小队长开始以为只是老丈人出口恶气。

现在看来不是那么简单。

听学者说起来过，阿姨和老公俩人在男女这方面是互不干涉。

而且在塬上阿姨明目张胆的和学者同居，老丈人也没见有啥反对意见。

怎么会到了五一节又下毒手？

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真人秀第二季开始了一个月，阿姨走了半个多月，新生计划刚刚开始有了收入，老丈人为什么要挑这个时间下手？”

“那是美人开始掌握全局，会不会是老丈人怕学者和美人走的太近？”

“老丈人的智商恐怕还不足以想到这些，应该是阿姨临走的交代。”

“阿姨交代收拾学者，那这里面的味道就有点意思了。”

“除了男女纠葛，会不会还有一些其他意思？”

“会不会学者手里有阿姨的什么黑材料？”

小队长看到了一丝亮光。

“看来我暂时还没有被灭口的可能，因为学者可不是傻子，我这样被灭口，学者一定要自保，那后果恐怕阿姨受不了。”

虽然逻辑上有点错误，不过这也算小队长给自己吃了一个小小的定心丸。

“熬着吧，等啥时候能有人探视了，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和阿姨较量，看来真的就只有美人了，或者说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美人能和阿姨你来我往。”

“以后如果要想办法，是不是得从美人这里来想办法？”

“美人会搭理自己吗？”

小队长苦笑一下，摇了摇头，“美人是典型的成功人士，没有利益她不可能伸手。”

想起和美人的画面，小队长逐渐平静了一些。

“能和美人有段缘分，我还能要求啥别的，行了，反正自己从前年开始都觉得活着没意思了，有去年那段多姿多彩，现在坐坐牢也没啥不能接受的。”

“可凭啥我一个人坐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