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警局之后，我把刘志发的徒弟也叫来做了个笔录。

刘志发的徒弟叫赵小军，一头非主流的黄毛，整个人搞的花里胡哨的，按理来说，像刘志发这样典型农村人，应该是很看不惯赵小军的这种打扮才对。

但让我再次奇怪的却是，刘志发不仅没有对赵小军的打扮表示半点不满，反而是言行举止之间多有宠溺之意，那神态那表情，都像极了是宠溺自己的儿子。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刘志发性格古怪使然？

我有心想要跟着刘志发这条线追查下去，时间却根本不允许。

因为袁清强已经把李秋树和李福生叔侄俩带到警局来了。

没有办法，我最后只能是先把刘志发的联系方式记录了下来，并告诉他随时有可能找他问话，然后便放他出了办公室，准备休息一下就去袁清强那边看看他对李秋树叔侄的审问情况。

刚打了个哈欠，就看到姚瑶正盯着笔录发呆，我想起姚瑶这几次的出色表现，便饶有兴趣的走到她身后，看她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姚瑶正反复的点着刘志发的名字，我微微一笑，有心考她：“姚瑶，这个刘志发，你觉得他有没有问题？”

姚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愣愣的把旁边的位置让出来，然后指着上面所有关于刘志发的问询记录，说道：“陈队，我就是觉得刘志发说的这些话有些奇怪，是的，综合起来看的话，很奇怪，但是拆分开来，却又每一句都好像很合乎逻辑，总的来说，我感觉，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却不明白什么原因，自己刻意隐藏了一些信息。”

“分析的不错。”我惊叹的看了看姚瑶，“那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重点抓这个刘志发呢，还是应该重点抓李秋树叔侄？”

姚瑶没有立刻回答，想了好一阵，却是突然站了起来，“陈队，我觉得我们应该立刻去八宝乡的下崖村看一看！”

“下崖村？”

我其实对那个地方也挺感兴趣，不过，还有一个地方我更感兴趣。

“下崖村先放后面吧，等会我们看看老袁那边的审问结果，另外一个，相比于下崖村，我觉得你现在更应该先带我去抛尸现场看一看。”我说道。

“陈队还没有去过抛尸现场？”姚瑶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即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怪我，忙起来一下把最重要的东西都忘了，犯了舍本逐末的错。行的，那我先带陈队你去抛尸现场看看，以陈队您的眼光，应该能看出些我们没看到的东西。”

带着姚瑶来到审讯观察室，透过单面膜玻璃，我看到袁清强正神色古怪的盯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看着，倒是李秋树叔侄俩，却很神奇的已经被他送走了。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难道他不知道李秋树叔侄跟9.1杀人案有着重大关系吗？怎么这么轻易就将人给放走？

我心里涌起一股火气，冷着脸走进审讯室，一声不吭的拉了个椅子坐到袁清强对面，“老袁，为什么放走李秋树叔侄？”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问这个问题。”袁清强看到我的样子，一下笑了，只把手上那本厚厚的笔记本推了过来，“看看吧，这是我刚刚对李秋树叔侄的审问笔录，感觉里面有意思的东西很多。”

是吗？

仅凭区区一番审问就能放走重大犯罪嫌疑人李秋树叔侄，那我倒是要好好看看这笔录到底有什么稀奇的。

出于对袁清强的信任，我暂时的把心里的火气压了下去，打开这个厚厚的笔记本，仔细查看起来。

从笔录上来看，李福生似乎真的像刘志发说的那样，有些智商上的欠缺，很多问题都只是古板回答，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确实如此。

另外，李秋树，也就是李秋田的同宗堂弟，回答的问题也没有任何的出奇之处，平淡单调的好像是两个人在聊天一般。

这份笔录，哪里能看出来有意思的东西了？

翻完了笔录最后一页，我把疑惑的目光投注到袁清强身上，等着他给我解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李大脑袋，应该就是早已经死去多年的李秋田。”

袁清强的声音淡淡的，话里的内容，却把我震撼的差点没跳起来！

“你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我眼睛死死盯着袁清强。

“直觉！”袁清强摊了摊手，旋即从我手上把笔录拿了过去，翻到第七页，点了点上面李福生回答的一段话递回给我，“你看看这个，当时我问李福生认不认识李大脑袋，李福生的回答是，他不是李大脑袋，他是我爸。”

砰的一声，袁清强右拳重重砸在桌面上，脸上带着兴奋的晕红，说道：“老陈，你可能不知道，我已经从李福生的神态之中判断出来，这个李福生，智商远低于正常成年人水准，大概只相当于普通人十来岁的样子，严重一点，甚至说他是智障人群也不过分！”

“这样一个智商上有缺陷的成年人，我完全可以断定，他的性格必然是单纯无比，内心纯净无比！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从李秋树口中得到基本确认的信息后，便猝不及防的问了他这个问题！”

“老陈，咱们都知道，类似李福生这样的人，他的言行举止，很多时候都只会遵循本能行事，就算有人帮助掩饰，猝不及防之下，他也根本反应不过来，就会说出自己内心深处最直接的想法。”

“反而是这个李秋树，多次强行解释他们叔侄俩跟李大脑袋的关系，但从他几次气急败坏而又对李福生的回答极其无奈的反应中，我也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李秋树，必然也知道李大脑袋就是李秋田的事实！”

“那么，问题来了，智商正常的李秋树为什么要拼命掩饰李大脑袋就是李秋田的事实？是有人授意，还是真的像他话里所表现出来的那样，纯粹只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下崖村李氏一脉出了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