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的时间是26号夜里，姚鸣一行人有两天的时间可以自由安排，但是自由永远是相对的，到达位于曼哈顿区的安德森套房酒店，已经是下午三点，等待他们的人已经就位很久了。

“叶先生”孔易手下的心腹干将赵奇，矮小结实，脸白眼亮，气质阳光，跟卢安是两个极端，他被派来，还带着一个不小的团队，可见孔易对姚鸣这边的高度重视。

赵奇亲身参与了宏图影视事件的下半场，见证一个树大根深数十年的老牌文化公司，一夜间轰然倒塌，对叶麓的尊敬发自肺腑，“叶先生，我们一行九人，有三人将常驻美国，包括我在内的六人完成选秀直播后将返回甬城，听候您的安排”

他们齐刷刷鞠躬，让叶麓成了视线焦点，他不是很喜欢这样，扯了扯嘴角，“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365导航的内容采编负责人赵奇，作为合作方，他们将第一时间把姚鸣的新闻传递回国”

比尔达菲跟赵奇握手，“good afternoon”“nice to meet you”“how are you”“fine thanks and you？”两人说了几句初中英语情景交际的入门对白。

热闹了一下，办理了入住手续，前台小姐没有认出姚鸣，但是认出了他的身材，这段时间有很多这种膀大腰圆的大个子往曼哈顿集中，准备参加麦迪逊广场花园的选秀大会，“good luck”

一行人说说笑笑在电梯口等电梯，“小姚”突然插进来的一个急促的声音，带着些不祥的气息，一个西装革履的官方人士传达了一个闷棍一样的消息，篮协方面要求姚鸣立刻回国参加四国邀请赛集训，不得参与纽约选秀大会。

电梯厅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个消息可以向公众公开吗？”赵奇突然出声问，几个记者手里的录音笔仍然在沙沙地工作着。

“你们是记者？这是内部消息，不得公开”官方人士声色俱厉，看向姚鸣的眼神也带了些凶光。

赵奇没搭理他，而是看向叶麓，叶麓从姚鸣背后闪身出来，“先生，泱泱大国，以诚信为本，我们需要一个具有国际影响的篮球巨星，不是一只身心俱毁的牵线木偶”

“这是篮协的决定”官方人士丝毫不让步。

比尔达菲开口了，“你们如果执意违约，我可以起诉你们”

“先生，这是你的自由，我们将竭力配合贵国司法机关的审理进度，期间，我们的所有协议，恐怕不得不暂时冻结”官方人士态度好了一点，但是硬的地方仍然很硬。

“先生，我不认为在国际场合过分宣扬我们的体育管理机制是一件明智的事情，这会给外界过度解读提供弹药”叶麓继续争辩，“而且我坚信，这个决定代表不了谁”

“这是决定”对叶麓，他只有这一句话。

叶麓有一瞬间想要挥拳把这张小气、短视的嘴脸打个稀巴烂，他还想说些什么，姚鸣阻止了他，“算了，小麓，我回国打打游戏，你和我姐夫留在这里做我的发言人，别的，什么也不要做”

姚鸣选择退让，对篮协的无条件服从贯穿他的职业生涯，这给他带来了负担，也带来了声望，看着姚鸣连衣服都没换，就直接坐上了返回机场的车，叶麓不知道这是否值得。

比尔达菲很窘迫地摊了摊手，“好啦，伙计们，我有新的活儿要做了，但愿大卫斯特恩不会派人来暗杀我”

叶麓跟张明基简单商量了几句，就各自回了房间，尽管很疲惫，叶麓心里憋着气，睡不着，辗转反侧在床上滚了几圈，索性起来上网，他看了看365那边制作的专区，目前只有姚鸣和丛笑的，点击进去，叶麓认真检查了一遍，很满意，专区就是后世弹窗新闻、百科、贴吧和问答的综合体，孔易问过好几次，要不要主动扩展一下专区，把文体明星全列进去，叶麓都给否决了，一方面要猥琐发育，步子太大容易扯蛋，一方面上赶着不是买卖，主动送上门的，别人不会重视，也不会有太多内容倾斜，反正明星都是最需要曝光量的，让他们自己找上门来多好，还能挣一笔摊位费。

夜幕降临，张明基来邀他，本地的华人团体组织了一场宴会，欢迎小巨人，主角不在，作为两个代理人配角，他们俩要去捧场的。

虽说是华人的宴会，但是来宾也有一些金发碧眼的本地土著，多数是跟体育沾边的人士，媒体界居多。

张明基在美国生活过，跟这里的人相对较熟，一一为叶麓介绍，叶麓礼貌地跟他们打招呼，发现了一个尴尬，能出现在上流宴会或者能组织上流宴会的华人，都是在美国混得很不错的，而在美国混得很不错的，对国内的态度就很独立，他们或许仍然认同自己的血脉，但是他们的认同方式，跟我们所期待的，截然不同。

整场宴会，充满了杂音，“那边的体育管理问题太多了”

“我无法理解这种召回举动，这是在示威嘛，冲着谁？”

“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华人的面孔可以站在首轮秀的舞台上，天哪，这太让人沮丧了”

“我能感受到，姚或许并不爱这里，他更爱的是束缚他自由的官僚”

……

宴会的东道主有些尴尬，按照程序，邀请两位主宾依次上台，张明基卖力地为姚鸣辩解，但他的言辞很无力，他不能把过错推给任何人，只能顺着官方的说辞陈述其中的不巧，响应者寥寥。

叶麓上台了，他四面鞠了个躬，赢得了礼貌的掌声，“女士们，先生们，很抱歉，我是一个音乐人，我或许需要一架钢琴，用音符向你们表达我的心曲”

“wow，哈哈哈，如你所愿，我年幼的族人”主人家总算露出了一个笑脸，在宴会上旁逸斜出，搞出一些意外，是美国人喜欢的，这些华人，也不例外。

“哗哗哗……”掌声热烈了许多，继而满场沉寂，让钢琴声成为唯一，叮叮咚咚的钢琴声像是雨滴敲打着玻璃窗，它似乎想要透过玻璃窗与谁相吻，最终却坠落在野地的泥洼里，溅起已经粉碎的身躯，在一片绿叶上摇摇欲坠，留存着渺远的希望，随着伤心的哭泣，它越发壮大，壮大之后的它，只能无奈滑落，归于泥污。

“kiss the rain ，献给各位”音符落地，叶麓起身。

“哗哗哗……”掌声如同雷震，有些懂行的甚至大声吆喝起来。

“谢谢大家”叶麓一再道谢，声音变低沉，“我想说，这首曲子的灵感，就来自于这个会场，我听到一个小姑娘在抽泣，她认为姚鸣此刻返回祖国，让她看不到小巨人很失望，所以她不再爱他了”

“噔噔噔”一个穿着小红皮鞋的混血儿被父母指引着，跑到了舞台上，仰着精致的脸颊，看着叶麓，刚才那句话就是她说的。

“亲爱的，我要告诉你”叶麓蹲下身，拿着话筒，轻抚她的金发，“爱是一个美好的字眼，但它同时也代表着责任、负担，甚至是牺牲，像我琴谱里的雨滴一样，也像你的妈妈为了爱你不得不牺牲睡眠，早起为你准备美味的早餐一样，上帝告诉你，爱是恒久忍耐，姚鸣返回祖国，是为了履行他对祖国的爱，为此他牺牲了很多，你想象不到的多”

“那我需要做什么吗？为了爱他？”小姑娘似懂非懂，清脆的声音甜滋滋的。

“不，不需要，我只请求你，在以后的人生中，不要轻易说出这个字，更不要轻易放弃它”叶麓牵着小姑娘的手站起身，冲着台下说道，“姚鸣不得不缺席选秀之夜，这是一个遗憾，但也仅仅是一个遗憾，他会来，只是稍晚一些，他会来到我们当中，在世界最高水平的篮球联赛上，用他的热血和汗水，为全球华人代言”

叶麓高振双臂，声音高亢，“以爱的名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