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正眉头微皱了起来。

这时花椒走出木屋道：“公子，早饭已经做好了。”

元正嗯了一声，微微摩挲大拇指上的扳指。

饭桌上摆放的有小米粥一碗，拳头大小的内包十个，以及半斤熟牛肉，元正一个人吃是足够了。

花椒在一旁奉茶，茴香持剑，苏仪恭敬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元正喝了口小米粥问道：“你们三人，可有人修行纵剑术，或是横剑术，有何心得？”

他知道两种剑道修行法诀后，压力骤增。

虽说大道至简，一纵一横。

可无论纵剑术还是横剑术，都极为博大精深。

当初元正拿起《凌邪剑谱》一看，几乎已经心领神会。

而如今则有些心有余力不足，他一眼，能初窥门径，便是如此，都需要耗费元正极大的精力才能按照法诀徐徐修行。

初窥门径和登堂入室是两码事。

鬼谷子只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元正并不觉得自己能在一月之内学会这两种剑道，哪怕只是囫囵吞枣的学会。

故此他很虚心的请教。

苏仪眯着眼睛回道：“我们三人都未曾修行过纵剑术或是横剑术。”

“花椒与茴香倒是学过一些简单的剑道。”

元正本想询问一下他们的心得，既如此，也只能自己摸索了。

元正向茴香问道：“你和花椒所修的剑道可有纵剑术亦或是横剑术的影子？”

茴香轻声回道：“没有，纵剑术与横剑术都是嫡传弟子才能修行的至高之剑，我们所修的，只是适合我们自己的剑道。”

“早饭过后，你和花椒带上茶水随我去森林僻静之地，苏仪叔叔帮我好生安抚一下那匹乙等快马，来到秦岭之后，它有些水土不服。”

三人嗯了一声。

……

山岭深处，鬼谷子缓步而行。

每一步跨出，脚下便会泛起水纹般的真元涟漪。

一步便可越过山丘，一步越过平原，一步越过大河。

说不出的玄妙难言。

鬼谷子并未停下，他一直再走，那双阴阳眼极为璀璨夺目，隐约之间，他看到远处的密林深处，那头飞黄一闪而过。

秦岭很大，占据了大秦将近三分之一的版图。

其中大半地区，都是无人之地。

鬼谷子没有去追寻那头难得一见的飞黄。

在他的眼中，整个秦岭龙气涌动，一头飞黄，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天地间，寻常人不可见的法则秩序在鬼谷子的眼中浮现，看的时间越长，鬼谷子的神情越是肃穆。

最后，他索性坐在了一块山石上，闭目凝神，一动不动，感受这个秦岭的龙气涌动。

在云雾之间，在山野之间，一头巨大的黑龙抬起了头，龙眸如渊。

黑龙在俯视鬼谷，也在凝望那头隐匿于山野之间的飞黄。

……

距离院落不远的林子里，地势平坦，参天古树恰好挡住了毒辣的日头。

元正在阴凉之处盘膝而坐。

纵剑术与横剑术，无法同时修行，元正只能选其一。

常言道纵横捭阖。

纵为捭，捭即为开启，阖即为关闭。

虽然已掌握了修行法诀，元正仍然需要仔细感受一番其中法理。

春夏即为开启，秋冬即为关闭。

烈阳即为开启，明月即为关闭。

凝神静思了约莫一个时辰，元正才起身。

他微微握住木剑开花，运转真元。

下一刻，整个密林剑气云动，一道道笔直锋利，变化万千的剑气，横盖了约莫方圆二里地。

花椒和茴香瞪大了美眸。

她们两位距离元正最近，看的最为真切。

元正握住开花，却没有拔出开花，寥寥数剑过后，林子里落叶纷飞，为剑气所动。

多棵参天古树上被剑气划出了一道道深约三寸的剑痕，力道之足，令人骇然。

这只是刚开始，便有了如此动静。

元正脸上汗珠淋漓，握剑的人微微颤抖。

“茶。”

花椒立即奉上了一杯热茶，元正喝了口茶后，心情平复了很多。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木剑，心里有太多感触。

本以为纵剑术入门修行极为困难。

谁曾想，开花在手，运转起法门，同木剑共鸣，不但能够圆融如意，更能于细微之处，感受纵剑术之奥妙。

于剑鸣之中，感受万千变化，统御世间万物。

开花名副其实，已然让元正在剑道一途开了花。

这一次他不是凭借沧海**的优势高屋建瓴，而是凭借这柄木剑。

他本就悟性极高，又有开花在手，一月之内，即便不能两种剑术大成，想来也能粗糙的学成。

“你二人也不必侍奉在我左右了，去找另一个偏僻之地，修行你们自己的剑道吧。”

“因为我耽误了你们自身的武道修行，我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如你们所见，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元正说道。

花椒和茴香有些微茫。

花椒道：“奴婢的职责便是为公子护法。”

茴香道：“我们所修行的剑道以反应为主，公子修剑时，我们旁观，也能有助于我们自身剑道的修行。”

反应为主？

元正嘴角微微上扬，这里是鬼谷，有任何稀奇古怪的修行法门，他都不奇怪。

“是否以他山之石攻玉，再形成自己独到的剑道体系？”元正问道。

花椒和茴香点了点头。

这是最为简单的剑道修行，亦是最为复杂的剑道修行。

类似于元正当初以《凌邪剑谱》为根基，而自创的凌邪三剑。

元正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就像是一脚踩空后差一点摔倒在地。

原来师傅给自己的一个月时间，不仅仅是学会纵剑术和横剑术那般简单。

他对苏仪不了解，对自己的贴身侍女都不了解。

连身边之人都不了解，又如何能成为人主？

可修行剑道，讲究的是心无旁骛。

又去了解身边之人，身边之事。

一心二用，甚至有时要一心多用。

多像是为了讨口生活而八面玲珑的商贾之人。

这便是人生。

“你们所修行的应当是鬼谷绝学中的反应篇吧？”元正问道。

捭阖第一，反应第二。

花椒和茴香没有否认，元正淡淡笑道：“我未曾来到这里前，对鬼谷有所了解，却也只是皮毛，如今细思极恐啊。”

“日后若有不通之处，还望你们两位给我答疑解惑。”

“我不知晓反应篇究竟有何玄机，但修过纵剑术后，也能推敲一二出来。”

“以我修行过沧海**的经验看来，你们两位若是能附庸风雅，想来对武道修为也能更进一步。”

花椒和茴香微微低头应道：“多谢公子赐教。”

元正笑而不语，最起初被鬼谷子认定为天选之子的幸运。

再到如今，他感到自己很嫩，嫩的能够掐出很多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