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抒言和红萝被铁罗盘带着，将谷城逛了个遍，谷城甚是繁华，比白雾城热闹好几倍，若是无事确实值得好好逛一逛，然而现在他们只希望谷城萧条寥落。他们一连走过赌坊、街头杂耍、酒肆、青楼妓馆，甚至还有斗蛐蛐的地儿，仍没见到曜天石半个影子，不过倒是印证了江抒言之前的猜测：曜天石在一个人身上，而且大概在一个好赌好酒的无赖身上。

二人来到一间饭馆外，却见铁罗盘指向又发生改变，他们饥肠辘辘，很想吃顿饭，但吃饭意味着曜天石会离他们越来越远，不得不忍着馋虫继续追逐。

然而，正是午饭时间，红萝的注意力很难维持在曜天石上，烧驴肉、酱肉大饼、红烧金钱肚、东坡肉等等，这些食物的味道拼命往红萝的鼻子里钻，她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叫。

终于，红萝站在一个酱肘肉摊子前口水直流，江抒言走远了都没注意到。

酱肘肉摊主是个皮肤暗红、胖胖的男人，嘴角长了一颗带毛的黑痣，若是平时，红萝定会把摊主的不雅与酱肘肉联系起来，这酱肘肉再香，也是吃不下去，可如今，红萝实在太饿了。

“姑娘，来点肉吗？十文钱一两，便宜！”

红萝拼命点头，手伸进袖子里，才恍然想起，钱袋落在明秀轩了，因为一直都用江抒言的钱，她也没有特别在意，谁想到……她一抬头，这才发现，江抒言不见了。

江抒言一直盯着铁罗盘，走出好远，才发现红萝没跟上来，想起红萝许是饿了买吃的去了，便没再管，意外的是，这回铁罗盘直直的指向一个方位，那人大概在什么地方歇脚，若是等他再行动起来，要想找到就麻烦了，因此，江抒言加快脚步。

很快，江抒言来到一座楼前，楼上牌匾“漪红楼”，听这名字就知道是妓馆了，只是奇怪的是，他们之前曾追着这人来过这儿，怎么这人绕了一圈，又回到这里了呢？

楼前台阶上，坐着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小女孩，样貌甚是标致，扎着两个小辫子，辫子上绑着鸢尾花做装饰，衬得小脸更是清秀可人，只是一脸愁容，眼神空空的望着对街。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一般都是爹娘的掌中宝，尤其是她还长得这么漂亮，应该是一副天真无邪又任性的性子，可不知为何，她身上透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和颓废，又带有一丝孩子气的天真，总让人心生怜惜

。

漪红楼的姑娘们扯着软糯酥脆的嗓子叫着，一拥上来拉扯着江抒言的衣角，江抒言用袖子遮住铁罗盘，装出一副色鬼的模样，被姑娘们簇拥着进了漪红楼，小女孩眼角余光看到他，原本以为他气度不凡，定是位君子，却不想这群庸脂俗粉一围上来便原形毕露，她可怜的娘亲说得对，男的都这样。她脸上露出嫌恶之意。

江抒言半推半就，随着姑娘们进了漪红楼，大白天的，漪红楼里却将窗子遮得严严实实，恍如夜晚，满眼灯红彩衣、丰乳细腰，充耳丝竹甜歌、莺声细语，倒确实是男人的天堂。

老鸨上了些年岁，左额头有一小块疤痕，若不是因这个原因，她会比漪红楼最红的姑娘还受欢迎，见到江抒言径直晃着身子“游”过来，伸出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声音尖细，“哎呦，这细皮嫩肉的，不知道今个儿哪位姑娘这么有福气，能伺候这位俊秀郎君？”

江抒言虽然想说句挑逗的话，以便坐实他确实是在猎艳的目的，松懈那位在城里绕了大半圈的藏宝人的神经，但他实在没经验，憋了半天，只羞涩的笑了一下。

老鸨更欢喜了，“呦，小哥是第一次来啊？”

“青楼妓馆是去过不少，可是如此盛景，倒真是少见，不免有些怯意，妈妈勿怪。”

老鸨哈哈一笑，身子倚上来，头顺势靠在江抒言颈窝间，“嘴这么甜，看你外表一本正经的，”手指戳着他的胸口，“里面不知冒着多少坏水儿呢！哈哈哈……”

江抒言笑着，眼角余光打量四周，“妈妈，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看破不说破，在下也是要面子的。”

“要的要的，倒是我的不是了……”老鸨起身，招呼姑娘们，“来来来，秋叶墨菊牡丹芍药，赶快过来，你们的福气来了……”

大厅里坐着不少散客，大多喝的烂醉如泥，身边姑娘们拼命灌酒，江抒言偷偷瞟了一眼铁罗盘，发现铁罗盘指向二楼，他又看向一旁姑娘们的牌子，牌子挂红表示已在陪客，而大半都已挂了红，最上面的头牌是名叫玉莹的姑娘，也挂了红。

秋叶墨菊等姑娘在江抒言面前一字排开，叽叽喳喳叫着，都要他务必选自己，江抒言沉吟了一下，“妈妈，实不相瞒，我早就听说漪红楼的玉莹姑娘才色双全，这次是专门为她而来的。”

老鸨上下打量江抒言，似

在考量他到底能付得起多少银子，江抒言了然，伸手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金子，在老鸨面前晃了晃。

“哎呦，实在不巧得很，玉莹姑娘已在陪客了，这，公子你要不换一位？墨菊，去，把如云叫出来……”老鸨见江抒言情绪低落，安抚似的拍他肩膀，“公子放心，这如云可不比玉莹差，她刚入这漪红楼不久……”凑到他耳边低语，“您可是她的第一位客人呢！”

江抒言皱眉，“罢，既然如此，我就相信妈妈一次，那就这位如云吧。”

老鸨赔着笑，“得嘞！呵呵，来，我亲自送您去包间，您放心，一会儿这个如云啊，会直接到您房里的。”

江抒言走了两步，在楼梯口停住，“可是，我总归是为了玉莹来的。”

老鸨眼睛直盯着他手中的金子，咽了口口水，“这个，玉莹已经……”

“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你就把我安排在玉莹旁边吧，也好解我相思之苦。”

老鸨差点没拍起手来，“好！公子放心，没问题！”

江抒言低头得意一笑，被老鸨引领着进了一个包间，旁边的“秀竹”便是玉莹的所在。

老鸨离开后，江抒言立刻关紧门，附耳贴墙，听着那边的动静。

隐隐约约有弹奏古筝的声音，还有一个舌头有点捋不直的男人一直在拍手叫好，这男人大概根本听不懂对方在弹什么，一味叫好，破坏了曲子原本的凄婉节奏。男人越是叫好，曲子越是如泣如诉，倒也是应景。

江抒言拿出铁罗盘，发现指针果然指向隔壁，正待要出去，门突然开了，一个哆哆嗦嗦的女人被人使劲儿推进来，门再次关紧。

这应该就是如云了，如云是浓颜系美女，却不知怎么取了个如此淡雅的名字，她抱着一柄古琴，怯懦地走到案几旁，将古琴横放在上面。

“我，我我我……我给公子弹琴……”

江抒言很好奇她名字的故事，但眼下他没心思搞明白这些，伸手从衣袖里拿出一块银子放在桌上。

“弹，一直弹下去，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停，明白吗？”

如云不是很明白地点点头。

古琴声一响起，门边的人影便消失了。江抒言试探性地拉开门，见门外无人盯着他，便小心退出门外，走到旁边包间，拉开门迅速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