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亮坐在炕上，靠着墙壁，仰头叹了一口气：

“怎么办，我不知道。(手打)唯一的办法就是稳定市场物价，可是怎么稳定，没有政策怎么稳定，要县里出台吗？县里敢做这种跟开放物价对着来的事情吗？该怎么办，我真不知道。”

“那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吗？”

“既然我们没能力也没实力做中流砥柱，叔，告诉他们吧，我们会随波逐流。”

叔摇头叹息着，有彷徨，更多的是无奈。

“从明天开始，厂子里要开始大量囤积生产物资，另外，过完年在三月份尽可能的囤积一些生活物资，到时作为员工福利，尽量不要让员工参与到抢购中去，还有，这事向着马占军通个气，不过要给他讲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能对着国家的政策硬来。”

“知道了，这些事明天我就去县城捎带着就办了，算了，不这些了，马上要年了，你姑可是要回来了，你想好怎么坦白没有？”

“啊，还真忘了，唉，怎么办，坦白从宽呗，咋整，凉拌呗！唉，万恶的姑啊，苦难的日子啊，咋这么快就来到了嗫。”

叔笑着看了看周亮叫嚷着在炕上打滚，转身出去跟爷爷谈去了。

叔跟着马占军分析完放开物价后可能出现的一些现象跟其中的利害关系后，就明白的告诉他，自己并不想参与其中，也要马占军自己心，私下谈论甚至做好准备可以，但是公然的反对国家政策要不得。

“那就这样，马大哥，我那边还有事，先走了啊。”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你看都过饭了，武啊，走，先去吃个饭，你再办事去。”

“不是，马大哥，我这真有事，家里接到电报，一会淑仪做火车回来，家里商量好的，我在这边上车，做同一趟车回去，家那边就不接站了，这家里都等着呢。你先忙，我去火车站了，一会车就进站了。”

“哦，丫头回来啊，那你赶快走吧，改天有空再一起吃饭。”

叔匆匆的赶到火车站，买好票进站上了车，快到过年了，车上十分的拥挤，都是大兜兜走亲戚的人们，叔在车上始终是没见着姑，一直到了家，下了车，才在站台上看到了姑兴奋的对着自己挥着手，叔走了过去，接过了姑手里的大包包，领着姑像家里走去。

“……总而言之，家里后院建了大棚，办了个培训学校，公司在县城租了个工厂，就这些事，至于到底是怎么个折腾法，你还是去问妖怪吧，我这一时半会不清。”

走在回家的路上，叔向着强打精神的姑述着姑走后这半年来家里的变化，听得姑一愣一愣，等到了家、进了屋，姑草草的吃过饭后，给周亮撂下一句话，“等着明天的。”就陷入了沉睡。

周亮看着疲惫入睡的姑，一边庆幸着自己今天算是平安了，一边腹诽着现在的交通状况，公路才从省会修到县城边，还要等两年才能全线通车，飞机对于普通人来还是传，铁路就成了出行的唯一办法，不禁车少人挤，还速度缓慢，从上海回到家，姑整整熬了近三天，由于是第一次单独的远行，估计姑睡觉的时间屈指可数，才会弄得这么狼狈不堪。

睡了接近20个时后，姑终于是起床了，洗漱完，填补了肚子后，就被爷爷奶奶揪住，讲起了这半年的大学生活，晚上爸爸妈妈回来后，更是追问起姑的学习生活，姑只能是重复再重复。

老一辈人心思很简单，只要强调四，吃饱穿暖有住处加上不被欺负，只要这四满足了，他们的心也就满足了。

姑一直讲到吃晚饭时才算是告了一个段落，一家人围坐在炕桌旁，欢乐融融的吃了晚饭。吃过饭，没等着继续被追问，姑亲了亲坐在身边的姐姐，揪起周亮，拽上叔就进了西屋，其他人该收拾的收拾，该唠嗑的唠嗑，该看电视的看电视，习以为常的无视周亮的呼救。

“吧，到底怎么回事？”姑把周亮扔到了西屋炕上，双手叉着腰，气势汹汹的对着周亮道，被众人抛弃的无奈的周亮把头转向了叔的方向，叔对着周亮学着周亮的动作，摊开手，耸耸肩，对周亮表示了无能为力，周亮只好从头起：

随着周亮缓缓的解释着家里的变化，和其中自己的想法，姑慢慢的着头，毕竟在上海这个开放前沿的大城市生活了半年，看到的听到的也比叔多，对于经济方面的想法也比叔透彻，很快的理解了周亮的意思，不停的追问着关于价格闯关的一系列事情，对于周亮所的价格闯关开始后，可能出现的“抢购潮”姑也开始了担忧

“找这么，抢购潮不能避免，但是国家真的会出这样的政策吗？即使出了这个政策，那国家会放任物价乱涨吗？”

“开始会混乱，等到国家反应过来，会出来一些新的政策，比如规范价格、只开放某些行业或农产品之类的，不过，大的方向上，物价还是会放开，涨价也是不可避免的。只是涨多涨少而已。”

看着姑陷入了沉思，周亮跟着叔对看了一眼，都静静的等着姑想明白，姑真半学期还没开设经济类课程，大多是一些基础课，不过姑在周亮的影响下，加上闲暇时间在图书馆看过不少经济类的书，喃喃的做出了结论，

“逐步开放市场，抑制物价上涨，提高收入，让货币流通起来，才是真正的解决办法吧。”

周亮听完姑的话，伸手打了个响指，可惜手太加上没力没有打响，尴尬的收回手，对着姑称赞道

“厉害，到子上了，可惜啊，我们不是领导，只是商人，经商不参政，理论的东西可以，其他就免了，参与太多要遭忌的。”

“恩，我知道了，最多我就是写写稿子，又不是制定政策，不会乱的。”

“恩，知道就好，这样吧，你好好考虑考虑，我就不打扰你了。”

“咦？！……”

周亮才刚刚趁机溜到门口，还没等手接触到门，就被反应过来的姑抓了回去，听着周亮喊救命的叔，咳嗽了一声，了句我去厕所、你们继续，接尿遁溜之大吉了。留下周亮独自面对姑

“行啊，妖怪，半年不见，就能把我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啊，胆肥了是不，今天看我好好给你舒舒皮子，嘿嘿嘿……”

周亮看着缓步上前的姑恐惧的缩着身体，随后，西屋传出了一阵阵的狼哭鬼嚎。

腊月二十七，忙了几天的周家正准备着好好休息一天后，再炖肉过年，放假回家过年的马占军连同马叔马婶正在周家唠着嗑，院门却突然的被敲响了，打开门，县报的陈记者冲了进来，递给叔一张纸，对着叔，

“快看，快看，我要给你做个访问，你快看。”

听到他的话，家人都好奇的围了上来，看着叔手里的通知

“致周树武同志

你创作的歌曲（类）节目相亲相爱一家人感恩的心经我台推荐被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节目组录用，将在1988年春节联欢晚会中播出，特此通知，请注意收看。

北方省电视台宣传部

1988年2月12日”

“哎呦，都上春节晚会了，还一下上俩节目，了不得啊！”看到通知的马占军最先反应过来，拍着叔的肩膀。

叔反应过来，边谦逊的了几句，边看了眼姑，转头看向人群之外的悠闲的周亮，见到周亮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坏笑，叔只有苦笑着被围观着。

招呼着陈记者，询问着要做什么采访，需要自己做什么准备。

“你写的两首歌，相亲相爱一家人上次的电视节目里了创作过程，这个先不用了，到时候按照节目里的再丰满一下就行，不过听感恩的心是根据一个故事创作的，你给我讲讲情况，让我也看看这个故事，也好让广大读者了解了解。”

“哦，你等等啊，我给你找找去。”完叔走到西屋，在姑的书箱里找出抄写好的关于感恩的心的那些稿件备份，原来还不知道周亮逼着自己抄了几遍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叔倒是明白了，唉，深感自己被打击到了的叔有垂头丧气的意味。

看着叔的神色，不明所以的陈记者看完故事后也是神色低落，以为着叔想起这个故事而郁郁寡欢，安慰了叔几句后，就匆忙的带着这些离开回去赶稿子了，留下了哭笑不得的叔。

等到做完采访送走陈记者，众人已经突破过年少出门得传统习俗，消息已经四散开了。对着自己成为名人，只感到无力的叔，被纷至沓来的邻居们再度围观，一边受着夸赞，一边磨动嘴皮子表达着谦逊，周亮跟着姑，笑嘻嘻的坐在炕里看着叔，直到晚饭时间，叔才总算是脱了身，凑到周亮的跟前，苦笑着对着两人

“看耍猴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