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的秋意一天天浓了，天已不如盛夏那般燥热，晨暮时分，空气中掺着丝丝凉意。

从七夕到中秋，不过月余光阴，黎鸢的眸色愈来愈黯。

她偶尔会瞅着蝶怔忪不语，亦时常在读曲谱的时候，莫名停下来，倚窗发呆，眼神空茫。

每逢这时，蝶便眨一眨眼睛，笑着戏谑。

“姑娘，我脸上长了朵花吗？”

“姑娘，在想什么呢？诶――我――知道――”

黎鸢回过神来，浅浅一笑或是轻叹一声，并不解释。

只有她心底知晓，除了在筹谋及笄之夜自己如何脱身之外，最让她犯愁的便是，如何将蝶一并带出。

她曾答应过她，若有出去的那一日，一定带上她。

可是，如今……又怎能让两人同时脱险……

谁料未到及笄那天，事情就突然有了转机。

八月初的一日，黎鸢按例卯时便起来，却一直忙到午时过了一刻，才回房休息，连早饭都是在练舞房中将就着吃的。

教习师傅语重心长，“还有几天便成就大礼，最后的冲刺阶段，一定不能有丝毫松懈。”

黎鸢拖着疲惫的身子，恭敬而乖巧地头，“幽若知道。”

“嗯。”教习师傅满意地微笑，“去吧，蝶扶好你姑娘，她这几天真够受累的。”

原本就搀着黎鸢的蝶，听了此话，胳膊上忙又加了把劲，似乎要将全身的力气都使出来，携着她走，两人一起步出舞房，穿过甬道，离开了教习林苑。

“蝶。”黎鸢偷笑，眼底滑过一抹促狭，“你不必用这么大力，我还没有累到虚脱，只是做出柔弱的样子，来哄骗师傅的。”罢，抽开身子，挣脱她的臂弯，快走几步，脚步轻盈如燕，回头笑道，“你看！”

“姑娘！”蝶又好气又好笑，“你又逞强。哪天晚上不是累的唉吆唉吆的，梦里还胡话，直喊累死了。”

黎鸢掩唇而笑，有些不好意思，直一溜跑疾向凤鸣轩奔去，心中庆幸，幸好没出别的机密事，幸好身边人是淳朴善良的蝶，要不……可就麻烦大了。

蝶在后面边唤边追，二人竟比平日里少用了一半多的时间，就回到了凤鸣轩。

远远望见，门口石阶上立有一人，正在着急地张望四周，仔细一看，竟是徐老鸨房里的嫣红，

黎鸢心下诧异，她怎么来了？莫不是徐老鸨有什么吩咐要传达？

正想着，嫣红已经一眼瞥见她，还隔着老远就神色焦灼地道，“怎么才回？快进屋，我有话。”

黎鸢笑一笑，迎上去，柔声道，“让姐姐久等了。教舞的柳师傅多授了会课，这几日都拖到这个时辰。”

嫣红“哦”了一声，顿了顿，望着正开锁的黎鸢，眼神复杂，叹了口气，“今日是最后一次，打现在起，你就不需要再去上任何课了。”

“啊？”黎鸢疑惑转头，将锁攥在手里，不及推门，便追问道，“为什么？”

“呵……”嫣红一笑，表情古怪之极，不知是伤感，还是喜悦，“恭喜姑娘，你被赎出了宜春院，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