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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无间

京城郑亲王府,这王府建于满清入关之初,而王府建盖清廷均有定制,而郑亲王府在济尔哈朗建府之时就因为殿基逾制,于顺治四年遭弹劾后而罢官。之后历代袭郑亲王爵者都有所修缮或扩建,至第八代德沛对花园的扩建,园名“惠园”,是京师王邸花园中的最佳者。

荣禄跟着瑞和穿行在花草掩映的曲径通幽之间,不住的四处打量着,他从未见过景致如此幻美的花园。时值初春,只见园中绿芽抽条,垂柳掩映,引池叠石,池水清冽,亭台楼阁隐若其间,饶有幽致。看着这景致,荣禄不禁心中暗想要是有一天,能和龄娥在此幽居,饮酒抚琴,却是何等逍遥惬意之事。

瑞和见他看得痴迷,只道他是被这景致吸引,不禁回头笑道:“荣兄弟,想不到你一介武夫,也懂这些个花花草草的景致?”瑞和虽为护卫头领,但在福海居外和荣禄动手之后,对他的武艺大为折服,更兼荣禄手下留情,并未让他在人前出丑,手下护卫伤在荣禄手下的伤势都不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人家手下留情,所以倒对荣禄极是热情,不像达山一般恨不得一口吃了荣禄。

郑亲王端华自觉得了荣禄这般武艺高强的八旗子弟,很是开心,他虽才智平庸,但还有些用人之明,知道这种人才要是放过了,可没地儿再找去,所以当下就委任荣禄为王府护卫的副统领,职位在瑞和之下。端华让达山和荣禄握手言和,荣禄倒是一笑而过,达山却是脸上有不甘之色。安排完这些之后,端华想起老六这几天在家筹谋什么大事,听缺些人手,就让瑞和领着荣禄先回王府见见肃顺,而他自己想到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惜月在等着自己,就催着起轿直奔自己的别院去了。

荣禄听了瑞和的问话,微微一笑道:“弟出身寒微,倒是第一次见这般大气的花园,有些惶恐,到让瑞大哥见笑了。”

瑞和摆摆手笑道:“人之常情,我第一次到这花园来,比你还不如呢。”跟着他指着花园后一栋雕栏画栋的楼道:“那是雏凤楼,六爷常在那里想事情的。”荣禄顺着望了过去,只见那雏凤楼前有绿池映衬,后有瀑布流淌,意境极美,暗想这肃顺竟然自比雏凤庞统,未免有些自大了。

荣禄跟着瑞和上到二楼挑阁之上,只见一个二十余岁的年青人脱了鞋躺在软椅上看着书,旁边矮几上,香炉内焚着淡淡的檀香,一盏清茶茶色翠绿,只见那青年英伟不凡,神色间有一股肃杀之气,眉宇间却有种雍容大度之相。他身后站了一个半睡半醒的老仆。

荣禄看着那老仆,心中暗自戒备,他回上秦的时候,已经从宋龄娥那里知道了肃顺身边有个老仆,是个高手。那老仆听到有人上来,睁开眼睛看了看,最后似笑非笑的看了荣禄一会儿之后,又开始打起瞌睡来。

瑞和带着荣禄上前打千请安道:“六爷安好。”

肃顺放下书看了两人一眼,又继续看书,口中道:“免了。你不护着四哥,跑我这儿做什么?”

瑞和微躬着道:“回六爷的话,今儿王爷在福海居茶馆遇到了这位荣禄兄弟,这兄弟武功极是高强,王爷惦着六爷过却少人手,就让奴才先领回来给六爷看看。”

肃顺又放下书打量了荣禄一眼,问道:“荣禄?多大了?看你的样子不过十三、四岁吧。”

荣禄现在已经十岁了,但可能是修炼了道一神功的缘故,身体育的很快,看起来却像是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般。荣禄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道:“回六爷,我今年十岁。”

此言一出,就连瑞和都诧异的看着他,肃顺微微一愣,笑道:“十岁?瑞和,他的武功有多高呢?”

瑞和老老实实的道:“奴才在他的手上走不了十招。”

肃顺哦了一声,坐起身来,笑道:“你是满人?”

荣禄头道:“正是,在下正白旗,苏完瓜尔佳氏,祖上乃是信勇公,祖父塔斯哈,父亲长寿。”

肃顺又哦了一声,道:“就是太祖称赞是万人敌信勇公费英东的后人?塔斯哈?我记得是喀什噶尔帮办大臣,在平定张格尔之乱时殉国。长寿,现在好像是福建标统营游击,是吧。”

荣禄心中很是惊讶,肃顺对当朝人物真是了如指掌,父亲长寿一个的游击官位的人,他都记得这么清楚,当下头道:“正是,六爷好记性。”

肃顺笑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就连瑞和都钦佩你的武艺,看来你真的是有乃祖风范,是个万人敌。如今我们八旗子弟日渐衰落,各旗子弟,不求上进,整日里遛狗斗鸟、惹花弄草,无所事事,不能为国家出力,只知道向国家要饷银。没想到现在八旗子弟中还能出个你这样的人物,不知你可愿跟着我谋个差事,将来拼个出身?”

荣禄躬身道:“愿随六爷身边办事。”

肃顺头道:“如此甚好,你且随瑞和下去休息,有事我会找你,王爷可曾赏你职事?”

荣禄答道:“王爷让我在瑞和大哥手下办事,做王府护卫副统领。”

肃顺头嗯了一声,将腰间一块羊脂和田玉佩解下,扔了过去道:“这是赏给你的,下去吧。”

瑞和和荣禄辞了出来,下到楼下,瑞和喜道:“荣兄弟,看来六爷很是看重你呀,将来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老哥我呀。”

荣禄笑道:“那是自然,瑞大哥,我先回家去趟,料理些家务,收拾写东西我就搬过来王府住。”

瑞和呆了一呆道:“你有府邸,不用和我们这些大老粗挤住在一块的。有事我自会差人去找你。”

荣禄头道:“那就多谢瑞大哥了。”

荣禄回到家中,戴鹏和博敦在家中等候着,自从父亲去了福建,额娘也跟着去了福建,家中只留下了荣禄和几个家仆,所以荣禄甚是自由。

看到荣禄回来,博敦迎上去问道:“怎么样?”荣禄笑了笑没有回答,拉着博敦和戴鹏来到自己房中,关了门后道:“肃顺已经答应让我在他身边办事了。”

博敦笑道:“荣天王出马果然是手到擒来的。”

荣禄道:“这几日我会多在肃顺身边办事,会中的事就多劳你们两个了。”

博敦道:“这个自然,好羡慕你这次能回上秦去,我和戴鹏上次去了上秦几个月之后,现在还有些想念上秦的兄弟们呢。”戴鹏和博敦是荣禄亲手培养入天下会的,起初两人是对自己出身不好,被出身好的旗人欺压,遇到什么人人家都是爷,自己却是奴才,所以听了荣禄对天下会宗旨的宣扬,也想博个出身,因此加入了天下会。后来慢慢得知天下会是要造反的,两人很是为难,生怕被人骂是满奸,心中摇摆不定起来,荣禄看出端倪,当即送两人到上秦去,两个人在上秦接受了几个月的特殊洗脑方式之后,倒是定下了心来,认同了天下会天下本一家的法,只有推翻朝廷,国家才有出路。两人在上秦结识了不少天下会的会众,都是穷苦出身的人,本身都有共鸣,就成了好朋友。

荣禄道:“有什么好想的,有些人,相见真如不见呢。”博敦很是纳闷他这句话,琢磨了很久也没想通。

第二天一早,郑亲王府的瑞和穿了便服,来找荣禄。荣禄连忙换了衣服,出来见瑞和。瑞和见到荣禄道:“六爷让我们到城外陶然亭去,那里听有个天理教的反贼,六爷让我们去查探一番。”

荣禄奇道:“前些年这些反贼不是被剿灭了吗?怎么还有反贼?六爷哪里来的消息?”

瑞和摇摇头道:“六爷自有办法,倒是荣兄弟,今后有些事,可不能随便问的。”

荣禄头道:“是弟糊涂了。”心想要取得肃顺的信任,看来还得花一番功夫。

之后的几天里,荣禄跟着瑞和将京城天理教、白莲教、洪门的传递消息的据一一摸清,在一天夜里,肃顺派遣王府护卫合着四阿哥手下僧格林沁的御前侍卫,一口气将这些据全部拔出,手段迅捷,令荣禄很是叹服。为了取得肃顺的信任,荣禄在几次行动中,亲手杀了几个天理教和白莲教的高手,因他武功高强,头脑机敏,深得肃顺器重,逐渐得到了肃顺的信任。

之后二十几天之内,荣禄等王府护卫,跟着御前侍卫出击直隶各省反清势力的据,好在荣禄及时送出消息,白莲教、天理教总坛才免去覆灭的厄运,但反清势力在北方各省被一扫而空,天理教和白莲教只剩下山西的分坛在苦苦支撑。但几个月之后,荣禄却深深的后悔,当时为什么要送出这些消息,放过了天理教和白莲教总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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