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天作之合

当等候在宫门外的四娘等人在接到了李漼的赐婚圣旨惊喜交加的同时，尚被蒙在鼓里的黄盛却还呆在大明宫惨遭妹娘的蹂躏。

之前李漼跟黄盛的未来岳父商议之时，本就是去到一旁低声密议，而后虽然上了御辇同往大明宫，可朱通并未将这好消息给黄盛来，只是低声给妻女了。而此时，李漼让人请了朱太妃，让朱通一家去跟太妃叙旧，并操办朱通之女朱云娘册封为郡主的事情，倒把黄盛和妹娘留在身边，一面逗弄着刚有三岁的李俨，一面看着妹娘与黄盛玩耍。

来也巧，今日李漼去给太后请安，听到太后提起了孙儿，李漼便让人将李俨从王妃出抱来，原本是要送回去的，却不想在半路上碰上了这档子事而，便也将他带到了大明宫来。李俨长相可爱乖巧，虽然已经会话了，却是非常知趣的看着妹娘与黄盛玩耍，也不哭闹。

而黄盛则是被逼得没办法，只能陪着妹娘玩一些孩儿才会玩的游戏，比如眼下他正在陪妹娘玩的翻花绳。他现在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李漼给坑了，心中尚且还在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件事将会如何处理，并且他也听到李漼命人去迎朱太妃，朱通家世如何他虽然不清楚，但两人都姓朱，这其中的关联自然显而易见。

半个时辰后，三名行色匆匆的太监捧着一只金盒赶来，李漼就让掌笔太监先记一道册封国舅朱通之女云娘为昌盛郡主的诏书，又记一道将昌盛郡主赐婚给童子新科状元黄盛的诏书，黄盛这才傻了眼。

虽然唐朝有严格的婚嫁法律和制度，比如唐太宗规定的结婚年龄为男二十岁，女十五岁以上。唐《通典》记贞观元年（627年）二月诏云：“其庶人男女无室家者，并仰州县官人以礼聘娶，皆任其同类相求，不得抑取。男年二十、女年十五以上，及妻丧达制之后、孀居服纪已除，并须申以婚媾，令其好合。”

到了开元二十二年（公元734年）二月，唐玄宗则敕令：“男年十五，女年十三以上，听婚嫁。”

但这些法令对皇帝赐婚却无效，即便唐律规定了男子十五才能结婚，可李漼的赐婚哪怕黄盛眼下才七个月大也是不能违背的，只能是接受下来等到他满了十五岁便才完婚。还有一需要强调，那就是正妻必须要男子年满十五岁才能娶，但侍妾却不需要，所以李漼给朱云娘封了郡主之后，赐婚为侍妾，这一来是为了顾全朱太妃和国舅朱通的脸面，二来日后妹娘也是要赐婚的，总不能朱云娘这水货郡主做大，妹娘这个正牌公主做吧？

倒是妹娘天真无邪，才听诏书时很是欢喜，拍手笑道：“赖哭郎，父皇要给你赐婚了吔！你要做新郎官儿了，妹娘也要做新娘子了！”

黄盛白了她一眼，心你个笨蛋，脑子里装的都是花绳？

便忍不住提醒道：“妹娘，你又不是昌盛郡主，做什么新娘子？”

“啊！妹娘是永寿公主哎……咦！”妹娘倒还记得自己的封号，被黄盛一提醒倒是想起来了，便跳起身来去扯李漼的衣袖道：“父皇！父皇！为什么不是妹娘啊？”

李漼也是有趣，便笑问：“妹娘，可记得刚才那个姐姐？”

“记得，可是叫做云娘？”妹娘头，倒是把昌盛郡主和之前见着的朱云娘联系在了一起。

李漼接着道：“适才妹娘也听到了，黄郎又是抚胸又是亲嘴，你云娘姐姐原本的新郎官儿吃味，便不娶她了，所以只能让黄郎娶她。”

“可是……可是……哇！”妹娘一听李漼这么一，自己也估摸出了其中的道理，心中一急便哭了起来，然后抽噎道：“呜呜……赖哭郎也要娶妹娘才是……呜呜呜……赖哭郎拿了妹娘的荷包，赖哭郎虽然还不是大将军，可娘状元和大将军一样厉害，妹娘才不要赖哭郎去娶别的新娘子……”

妹娘在嚎啕大哭之中将心思了出来，人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耍赖，李漼看了，脸上的笑意更胜，直等到妹娘哭花了脸儿才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妹娘听他大笑，脸儿一变就不哭了，反倒好奇的问：“父皇可是在笑妹娘？”

“妹娘当真也要嫁给黄郎？”李漼抚须一笑，将决定权交在了妹娘手中：“妹娘当真要嫁，父皇便也给妹娘赐婚好了！”

“哦！”妹娘听了，却没马上回答，反倒是扭头看了看黄盛，便转身走到黄盛面前问道：“赖哭郎，妹娘嫁你可好？”

“不好！”黄盛很郁闷，他从李漼的表情看出，将妹娘一并赐婚给他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他插翅难逃了。便也索性像个孩子一般耍赖道：“不让三郎选便罢了，若是让三郎选，定不选妹娘。”

“为何？”妹娘脸上的眉毛一扬，母老虎的凶相便暴露了出来。

黄盛白眼道：“你爱叫我赖哭郎，又爱扯我耳朵、衣袖，你瞧，适才你扯我耳朵，现在还是火烫。”

“哦！”妹娘表情一变，便走上来对着黄盛耳朵吹气，吹了两口后，声音放得很软道：“赖……呃！三郎！妹娘日后不叫你赖哭郎，也不扯你耳朵，你就娶了妹娘，可好？”

黄盛心中一叹，却也不能在李漼面前露了马脚，只能继续装孩儿卖傻，问道：“真的？”

“真的！真的！比真金还真！”妹娘非常认真的头，还把手指伸了出来：“拉钩。”

黄盛便得寸进尺道：“拉钩便拉钩，还有你要答应，以后翻花绳、下棋输了可不能赖……嗯！反正不管做什么，输了都不赖，愿意才拉钩。”

妹娘嘟着嘴想了想，便咬牙答应：“好！好！妹娘都依你，不赖就不赖，反正妹娘又不是赖哭郎……”

“嗯！”刚伸出手准备拉钩的黄盛听了鼻中冷亨一声，妹娘忙吐了吐伸头，然后用手指快速的勾住黄盛的手指，拉了三下便跳开，向李漼喊道：“父皇，赖哭郎愿意取妹娘了！”

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的李漼当即哈哈大笑起来，似乎他这一辈子都没笑过这么开心的样子，足足笑了有好几分钟，甚至连他怀中抱着的李俨都有些烦躁了，这才止住了笑声。随后李漼便再次口述了一道赐婚圣旨，将永寿公主也赐婚给黄盛，并且又再一次对黄盛进行封赏，不过这一次只有金银财物，没有官职。

黄盛若果单娶朱云娘这个新鲜出炉的昌盛郡主，那么他将会成为郡马，是可以继续升官的。可他再娶了永寿公主李妹娘，便升格成为了驸马，而他的官职也就止步在了“驸马都尉”这个超品的级别上。

这驸马又称帝婿、主婿、国婿。因驸马都尉得名，汉武帝时始置驸（副）马都尉，驸，即副。驸马都尉，掌副车之马。到三国时期，魏国的何晏，以帝婿的身份授官驸马都尉，以后又有晋代杜预娶晋宣帝之女安陆公主，王济娶司马昭（文帝）之女常山公主，都授驸马都尉。魏晋以后，帝婿照例都加驸马都尉称号，简称驸马，非实官，不入品级。

所以，日后黄盛娶了妹娘，他的五品官衔和朝议大夫的官职都将被撤销，从此成为了超越品级的驸马都尉。可唐朝的驸马在历史上而言却是最惨的，黄盛别的历史没研究过，可他却是看过《醉打金枝》，从而知道唐朝的公主老霸道了，给驸马戴绿帽是寻常事，甚至置办私宅养白脸当面首也还不算出格。

比如唐中宗李显有个女儿宜城公主，嫁给了一个叫裴巽的。这个宜城公主自己非但置办私宅在外养了不少的健美男子做面首，还和乐府中伶官和当时有名的名伶私下有一腿儿。后来裴驸马有了外遇，宜城公主听之后干了两件事：第一、火速派遣太监捉来驸马的新宠，“截其耳鼻”，把耳朵和鼻子割掉，又活活剥去人家阴部的皮肤，将其贴在驸马的脸上；第二、将驸马的头发剃短，派人押着到公堂上游行，向众多官吏曝光，让他出丑。

所以，黄盛倒不怎么担心才有一面之缘的朱云娘，毕竟她这个郡主也是因为自己顺手牵羊而来，自也不是生活在皇宫之中，还有朱通这么个脾气火爆的父亲管教，倒是容易对付。可妹娘却不同了，正儿八经的公主身份，眼下不过六岁就已经学会了河东狮的绝学扯耳撒泼，再过几年她继续在深宫中耳濡目染深造，只怕还要变本加厉。

所以，黄盛开始在心中构思起了加强版萝莉改造计划，对付妹娘这样的屁孩，一上来就得用加强版。

不过黄盛却是不知道，在他计算着如何改造妹娘的同时，李漼也在计划着如何改造他。黄盛其实不知道，李漼眼下也正在为自己家中几个公主的婚事问题闹心，他儿子只有六个，女儿却是有十一个。其中普康公主早夭、昌元公主又在他继位为帝时病逝，剩下的九个女儿中，长女安化公主和次女昌宁公主都是绞尽脑汁才嫁了出去，后面还有七个女儿嗷嗷待嫁。如今直哄得黄盛这儿傻愣愣的答应娶了妹娘，还真叫他去了一件心病，不然十年后待妹娘满了十六岁，只怕那时他会更为头疼。

所以，李漼开始算计着，一定要让黄盛在满十五岁时不能悔婚，顺顺当当将妹娘娶过了门去。

心中高兴的李漼，不由想起了朱通之前顺口提到黄盛曾经给他写了个“天作之合”，不由玩心又起，命人备了笔墨，亲自写了李漼版的“天作之合”，让人装裱盖印之后赐给黄盛，权作传家之宝！

看着李漼的御笔题字，黄盛只能是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