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了四条地洞汇集的空地上，张嘴对它们“嗤嗤”地呲了两声，只听所有穿山猫像大臣面圣般地发出两声整齐的回应——那声音，酷似几十个婴儿集体哭了两嗓子！此时程呈、董玄和我并排站在熊哥身后，熊哥呲完转过身单绕着我和董玄走了一圈，然后又回到刚才的地方，蹲坐着，仰起脖子“嗷——”地吼了一声。

我和董玄面面相觑，以前从没听熊哥发出这种狼叫似的声音。穿山猫听到声音集体爬卧在地上，喉咙里发出整齐的“呜——呜——”声，匍匐片刻后全体按原路四散，它们转身返回时我见所有穿山猫也有尾巴，整条没有毛的尾巴像钢鞭似的，覆盖着一层石sè鳞甲。碧蓝sè的光在三条隧道的远处渐渐消散，熊哥这才回过头对我们：“妥啦，无论地上地下，今后二位所到之处，皆能驱策他们啦。”

董玄问他这些猫都是怎么弄的？我们又怎么能使唤得动它们？熊哥暂未答言，引着我们看十字交汇处每条隧道入口处的地面——每个洞口地面都有一块不规则的石块，石块上刻着一些眼熟的古怪符号。

熊哥跟我们解释，这些地下隧道遍布整个城市的地层深处，四通八达，每隔一段就有一个或四条、或六条、或八条隧道的交汇，交汇每个洞口的地面都有石块，上面用猫文刻着通往何处的方向、地指示。

我和董玄听了都惊叹于熊哥的整个地下迷宫，若按他的描述，这可真是一个大得不可思议的大工程！熊哥来到右侧那个洞口让我们看地上，他这条隧道是通往南郊的，上面刻的猫文、还有和穿山猫交流的语言，都需要我和董玄在我们四个去往地心世界之前突击一下，全部学会，不但以后秘密联络更方便，而且必要时还能解决危机。

我仔细看那些石块“路标”上又像文字又像图案的刻痕，忽然想起曾在莫秦的rì记本里见过！原来这玩意儿叫猫文。熊哥又指着左侧的那个洞口这条隧道能通往百灵家园，然后我们跟着他进入右侧的隧道，程呈跟我们解释：“这一段还算稳定，其它几条通道继续向前走，还会通往地下更深层的地方，是为了避开人类诸如地铁一类的工程，当然还有从古至今，这座城市地底下不计其数的秘密暗道与地下建筑。”

“秘密暗道和地下建筑？”我从不知道生活了多年的城市下面，还有这样一层叠一层的秘密，继续问程呈：“这么熊哥的这些地下迷宫是在最底层？那夹在中间的那些密道和建筑都是干什么用的？”

程呈淡淡笑道：“那些都是不同时代的统|治|者所建造，每个人一生就能有无数秘密，更何况一个家族、一座城市、一个国|家——和这个星球呢？想要避开那些密道、建筑、陵墓、基|地，就必须更深入，地面上的人可能还在沾沾自喜于地下的宏伟工程，殊不知我们猫族在地道的底下又开拓出这些隧道，这可比整个dì dū地铁的终极规划图还要复杂。”

董玄感叹了一句：“我嬲，整个dì dū下面，都教人和耗子、阿猫阿狗挖成个蜘蛛网咯！”熊哥哼着调，带我们向前快行，没多久又来到一个八边形的交汇处，没一边都有一条隧道。我跟董玄默语商量，回去之后可得快跟他们学会刚才的猫文和能与穿山猫交流的猫语，要不今后再到了地下，可真要迷路了。

熊哥再次开始驻足怪叫，没过多久，一股混合着硫磺和类似榴莲的特殊气味，再次伴着几条隧道深处碧蓝sè的幽光愈来愈近。刚才以为这种气味是那个地方本来就有的，这才反应过来这种特殊气味，是穿山猫的味道！它们并不像我们，或者别的普通猫、杂种猫有各自不同的气味，这种独特的味道很单一，我心想这会儿几条隧道里传来的气味比刚才要浓很多，那么就表示这次来的比刚才那次还多？！

果不其然，七条通道像开了地灯，片刻间被穿山猫眼的光束照成碧蓝sè，目测约有二三百大不一、外貌相同的“绿眼大耳石像”穿山猫！熊哥再次为我们画了“保护圈”然后给所有穿山猫传递信号，董玄忙里偷乐对我默语道：“以后我们哥俩也有江湖地位了撒。”

我问程呈熊哥的这些穿山猫弟有多少？程呈：“具体数目可不好估算，只是到任何一处，随叫就能随到，你想有多少？”熊哥接话道：“十年前庄教授依上古武术炮制穿山猫，需要初死的猫尸，我便在各区寻了十三只猫逐一咬死带回去给她，这出‘月下追恶猫’后来不知怎的，竟被讹传成我一口气生吃了十三只猫，哪里来那么大的胃口，哈哈，可知人言犹可畏，猫语甚荒唐。”

董玄和我这才知道“dì dū十三少”这个名头的具体来历，想着初会熊哥时，董玄跟我熊哥不吃耗子专吃猫的传闻，不由得十分好笑。我继而追问他的过去：“你变成灵体猫之前，我是以前做人的时候，是干嘛的？”

程呈听了大笑道：“他变猫之前，是在雍|和|宫那条街的一个铺子里，给人起课算命的！”我和董玄听了都有惊讶，我本以为他以前可能是什么文学院的教授、老师，再不然就是什么搞国学的大师，没想到是这个行当。

董玄：“你算了一辈子卦，就冇得算准自家是个猫命？”程呈默语对我：“他以前就是属耗子的。”我听了忍俊不禁，但侧目见熊哥只是含糊地哼着调继续前行，并未答言，而他的眼神中竟有一丝伤感。于是我跟董玄默语别开玩笑了，可能了什么不该的，继续跟着走吧。

如此经过一段上坡，一段下坡，一会儿湿冷，一会儿闷热的隧道，一路上见了好些奔命而逃的肥老鼠和各类虫子，以及不知朝代的棺椁、变形的直升机螺旋桨、黑黄黑黄的骸骨等物，又被熊哥召唤了十多次穿山猫，算着时间应该走了三个多时了。再次经过一段下坡隧道时，右侧隐约传来水声，熊哥那是距离此处有二里的一条地下河。

我们一路越往南边走就越安静，想必地下的路线已经偏离了地铁的轨道，走了大约四十分钟的上坡后，通道开始平稳延伸。熊哥：“养老院约有一个公园大，现在已经进了养老院的范围，庄教授的密室就在第三栋办公楼地下室的下面。”

然后我们把快走改为快跑，只剩一条通道，没再遇见别的交汇口，十几分钟后复又沿着一条上坡跑，三个转弯后，周遭的隧道已经像那个槐树入口处的那一段一般，变得贴身狭窄。同时，前方出现一团白炽灯的光芒，隐隐传来熟悉的京剧唱段。

我们一行四猫从那团白光的洞口跃出地面，眼前是一个近百平的大屋子！庄教授正背对着我们坐在背面墙边的几张长桌前，听见动静后身体带动转椅，朗声笑道：“一路辛苦，先吃些东西吧。”她已经换了那身乔装的行头，恢复平常居家的样子，表情显得兴奋。

她起身从从桌上拿了几个餐盒，然后把几个餐盒中的东西分别倒进两个广口的绿玻璃缸里，顿时一股香吻窜进我们几个的鼻子，董玄的肚子也开始咕噜。我们围过去一看，正是熊哥念叨的馋嘴蛙和早chūn汤。虽然跑了这么久，但我和程呈都不太饿，熊哥先是舔食汤，董玄嗜辣，敞开肚皮大吃蛙肉，连连香。

原以为整个房间是贴着那种岩石的壁纸或是仿石壁的建材，等我走到墙边敲打抓挠，才发现这个密室是用货真价实的大石块建造而成的！整个房间的六个面都是粗糙但平整的大石块，没有窗户，屋子上四角和正中吊着一大四五个八角形的吊灯，整个屋子被照得很亮堂。

没有门窗，唯一的门是西面墙正中的一个电梯门，程呈这个电梯可以直接上到办公楼六层庄教授的办公室套间的壁柜里。北面靠墙放着几张连在一起的大长桌，上面有四台电脑、显微镜、几摞材料、放大镜、白sè手套、各种奇怪的模型、玻璃柜、还有很多大不一形状奇特的jīng密仪器。

右侧靠东面的墙放着一排十二个相连的铁皮档案柜，还有几个十分古旧落满灰尘的带锁大木箱。转过身再看我们刚才出来的那个洞口，是在靠南墙正中一个像垃圾堆里捡来的破木柜前方，那个洞口像个凸出地面的八角形井口，八个石面上都刻着熟悉的“♀”形符号，只不过这些符号都是彩sè的。

我和程呈跳到庄教授的长桌上，见她左手旁放着一尊约有十几公分的外国老头白sè雕像——大约就是莫秦给戴思思的那个柏拉图雕像，庄教授手里拿着一本书仔细翻阅。程呈问下午和戴姐见面，是什么情况。庄教授端着一杯红茶，呷了一口，我闻到味道，才知道里面是酒！

另一边熊哥吃饱了舔着嘴，董玄也打着饱嗝儿环视这个从没来过的古怪石屋。庄教授转身叫他们也过来，他们俩就跑过来跳上我们所在的大桌子，庄教授面露喜sè，双颊泛红地告诉我们：八块石碑译文的排列依据已经破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