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池城。吞噬小说 www.tsxsw.com

秦岭脚下一个小山城。

夕阳西下，秋风瑟瑟，落叶纷飞。

正是离人归家，游子思乡的季节。

夕阳余晖笼罩整个小城，大街小巷行人匆匆。

一些孩童在街边巷口横冲直撞，追逐奔跑，嬉笑打闹，全不为生活困苦，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所困扰。虽然他们许多是衣不掩体，但脸上纯真的笑容，无拘无束的高声呼叫，却引得辛苦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开怀大笑。

相比于幅员万里的黄河大平原上诸国争霸，征战连年，这里无异于是一块世外桃源之地。

街边拐角处，围着一群人，或战或蹲或坐于地上，正聚jing会神听一个老者敲击着竹筒，低声吟唱。

老者头发灰白，面容清瘦，下巴蓄着的灰白山羊胡须，修得很整齐。身上的衣服也洗得发白，上有许多补丁，却很整洁，正盘膝坐于地上，双眼微眯，和着节拍轻轻敲击着面前的竹筒，神情悲切，专注的吟唱着。

他旁边坐着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少年，脸瘦长，双眼灵动，面有菜sè，一副瘦弱的样子，但身高明显比同龄人略高。穿在身上的青sè衣服明显不合体，一双衣袖卷起，腰上系条布带，想是问别人家讨来的。

歌声低沉苍凉，好似在向世人诉说着世间种种的不平。

听歌中的意思，好像是一个孤独地旅人，远离故乡远离亲人，走过千山万水，在世间无尽的流浪，只为追寻那自幼的梦想。当多年以后，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到故乡，却发现昔ri繁华的小镇，如今残墙破瓦，芳草凄迷，蛇鼠成群，故乡的亲人已在战火中消失。

直到这时才发现，世事变迁、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自己所追求的一切再也没有意义，所有的富贵荣华、功名利禄都是水中月，镜中花。从此孑然一身，孤独的在世间流浪，居无定所，漂泊天涯。

……

暮sè沉沉，歌声久久徘徊，歌者与闻者无不泪流满面。

此时，老者旁边的少年起身，双手牵起衣襟，走在人群面前，一脸悲戚的看着地上，有人往他衣襟里丢几枚铜钱，他就一脸感激的说声“谢谢”。

许久，人们在叹息中陆续散去。

临去时，许多人留下些铜钱或碎银在地上，许多的小孩不肯离去，被大人们强行带走。

老者靠在墙脚边，闭着双眼，似乎还沉侵在自己的歌中。

人群散去，只见那少年拾起地上散落的铜钱和碎银，数了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装起来，抬头看了看还在沉思的老者，有些得意地道：

“我说萧老头儿，行啊！今天头次来卖唱就挣了十钱另一百多文，这下生活有着落了。照这样下去的话十天就能挣一两，一个月就能挣三两……行了行了！别再装深沉了，人都走光了，装给谁看啊？”

老者不答话，还是那样，靠在墙脚边，不言不语的。

“怎么哪？这是？”少年见老者不搭话，走近老者身边好奇的问道。

只见老者脸上却泪痕斑斑，显是情到深处想到伤心往事。

“哎哟！老头儿...哦不是，这是怎么啦？你可不要吓我，我……”少年一见老者的表情，心中有些慌乱，不知如何是好。

“别烦我？让我静一静。”老者动都不动一下，只是说了一句。

“嗯？”少年一愣，“不对呀？我说……不是……让你只是随便唱这么几句，自己这么投入干什么？不是说好了的？就是只为挣点钱而已嘛？...”

“我说你烦不烦呐？怎么像个娘们一样，念念叨叨的没完没了？”老者很生气，睁开眼对少年吼道。

“嘢！嘢！嘢！老头儿，干什么发这么大的火？我又没说什么呀？你那么凶干什么？”少年一下跳起来，与老者争锋相对的吼道。

“老子心情不好，想发发火，怎么的？”老者一脸老子不爽，谁让你来烦我的表情。

“你心情不好关我屁事，多大岁数的人了，还一副伤chun悲秋的样子，装给谁看呐？”少年撇撇嘴，一副不屑的样子，嘲笑道。

“你个臭小子！老子还用得着装？就不许老子想家吗？”老者把眼一翻，怒瞪着少年。

“想——家？有没有搞错？你有家吗？家在哪里？为什么你不回家？”少年质问道。

“你……？哼！想当年……”

“停停停——！别说想当年这几个字，都讲了好几百遍了，你说的不厌其烦，我听得却很累啊！不就是为了追寻一个什么莫名其妙、虚无缥缈的狗屁天道吗？然后抛妻别子孤身浪迹天涯，只为传说中的成仙成道。却不料‘天道不可证，仙道无可凭’，几十年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过去……对不对？我没说错吧？……”少年一脸不屑的神sè，鄙视的看着老者。

“对？对个屁？小屁孩懂什么？不想给你说了，浪费我的口水。”似乎被少年说中了，老者站起来，一副恼火的样子，背上竹筒和墙脚的包袱，拍拍身上的尘土：“走了！天都黑了，去找过地方住一晚，明天我们去卧虎岭看看，听说那里以前有座道观，不知现在还在不在了？”

说着看了看方向，领先向东行去。

“又要走啊？唉！都不知道你在找什么？这么多年专找什么寺庙道观，连早已没人的地方都去。”少年一听说要去卧虎岭的道观看看，脸一跨唉声叹气的跟着老者后面。

“以后你就知道了，问那么多干什么？”老者一边走，一边说道。

一老一小穿越在大街小巷，老者双手附在身后，身材极高，身躯挺直，丝毫看不出老态龙钟的样子。虽然穿着一身灰sè麻布长袍，上面还有不少补丁，可看他行走如行云流水，好似闲庭漫步。

他身后的少年也学他走路的姿势，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引得街上的路人频频注视。分明是两个一老一小的乞丐，却好似王公贵族的派头……

“咦！怎么闻到一股烧鸡味儿，肚子也有些饿了，今天晚上就买只烧鸡，今天的钱应该够了吧？你去买只回来？还有，好久没喝酒了，搞两斤酒回来。”走在前面的老者回过头来对少年说道。

“什么——？还想喝酒？不行！不行！说好了你以后不再喝酒的，攒下钱带我去‘明月学院’读书的。叫你这样搞法，猴年马月才能把钱攒够？不行！坚决不行！”少年一脸坚决的用手按住怀中的钱袋。

“吔！臭小子！有长进了啊？竟敢跟老子讨价还价了？读书？读什么书啊？你知道‘明月学院’在哪里吗？你知道要多少学费吗？……再说了，没听别人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老者回过头来，一脸嘲讽地教训着少年。

“哼！老头儿，你当初可不就这样给我老爹这样说的吧？什么这孩子根骨极佳啦，聪明伶俐啦，正是练武的上好材料啦，放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纯粹是浪费掉了，也害了他这一生。若是跟我走，让我带他去‘明月学院’读书练武的话，不出十年，还你一个文武双全的儿子……是这样说的吧？”

原来这一老一小不是祖孙俩，真是一个奇怪的组合。

“是这样说的又如何？你咬我啊？老子一天还吃不饱呢？还要养你小子，你以为钱是那么好赚的？喝点酒都不让，我还这么辛苦干什么？你有本事，你去挣点钱来给我看看？还这里那里的唧唧歪歪。哼！”老者恼羞成怒，有些蛮不讲理。

“切！老头儿，有哪次不是我出的主意？就你挣的钱，还不够我们喝稀粥，你还好意思说呢？”少年一脸鄙夷的说道。

“我不管，今天一定要喝酒。”老者蛮不讲理的说道。

......

“唉！怕了你，好吧！不过只有半斤啊？”一老一小一边走一边争论，争论了半天，少年没法，只好忍痛答应下来。

“一斤半！不能再少了！”老者也让了一步，却坚持只少半斤。

“就半斤！要不就别买烧鸡？”少年邹着眉头，提出一个折冲的方案。

“那怎么行？有酒岂能无菜？有菜岂能无酒？最少一斤酒。”老者急道，接着又冷笑着威胁说：“否则的话，哼哼！下次就不是去杀一只狼，而是一群。哼哼！怎么样？”

“什——么——！你个死老头儿，你这是公报私仇？我不服？”少年惊叫一声，接着又嚷道。

“我就是要公报私仇，你不服又想怎么的？哈哈！”老者得意的说道。

“怎么的？哼！一群就一群，就是只给你买半斤酒，气死你。”少年赌气的说道。

“你……你……？”老者瞪大眼睛看着少年，气得说不出话来，半响才气苦道：“你小子怎么能这样？有没有搞错？情愿不要命，而不愿多给半斤酒钱。守财奴啊守财奴，我怎么这么倒霉，摊上你这么个犟驴，算我求求你，行不行啊？林三少爷？林三公子？你好歹还是一个王侯之家的世子啊？怎么好像街头商贩一样锱铢必较？有没有搞错？”

“破落的！否则会跟着你这老头浪迹天涯？我吃饱撑的？”林三没好气的回答道：“……算我求你了？行不行啊？萧大爷，萧遥老大爷？你记不记得上次喝醉了酒，搞了多大的事出来？你不记得了吗？在路州黄羊镇，记起来了吗？喝醉了酒在景福寺胡言乱语，还推倒神像，被几百农夫农妇追杀上三十几里……”少年林三一脸的无奈说道。

“你……你小子，那纯粹是个意外好不好？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个混账东西！”老者老脸一红，骂道。

“嘻嘻！我就奇怪了？你不是告诉我说，你说你曾经是天下传说已久的七大宗师之一吗？以你的绝世武功，竟然被一群手无寸铁的农夫农妇追杀几十里...？”林三好奇的问道。

“你知道个屁？绝世武功就可以滥杀无辜吗？我们习武之人首重武德，若对那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动手，与那些歹人何异？……”

“哼！说得好听，谁知道是不是这样，就只有你知道了？”

“你...？”

“你什么你？我跟你也有快三年了吧？从没看你使出什么绝世武功？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吹牛？还七大宗师呢？为什么还一副落魄的样子？”林三一脸鄙夷的说道：“这些年带着我东奔西走，游走四方，吃的不是讨来的饭菜，就是买些猪食一样的东西，若是在荒山野岭还吃些草根树皮；睡的不是荒村野庙，就是山洞岩下；身上穿的竟是别人扔掉的或讨来的破旧衣服...。”

“他娘的！绝世武功是随便拿来看的吗？你小子心态有问题啊？至于落魄，哼！还不是为了你这小混球，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

“怎么可能？怎么什么事都是为我？这关我什么事？”

“哼！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不是一直吵着我没教你绝世玄功吗？”

“……对呀？你是一直没教我啊？”

“这就是我要教你的心法——阅尽红尘.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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