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的法庭之上，我还想提起之前张勇在看守所自杀一案。案子虽然已经结案，但如果有音律催眠这回事情，那就能解释为什么已经放宽心的张勇会忽然自杀。”

秦飒请示法官呈上证物后，拿了一封遗书，“法官大人请看，这封遗书是张勇自杀前所写，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

她拿出《杀人手法大全》，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李锦华的名字，“请看这上面的字迹，跟遗书上的风格是完全相同，可是遗书却像是同一个人喝醉酒了之后写的。如果张勇是被音律催眠之后写下，便可以解释这一点。”

秦飒坐下后，洛少顷起身了，“法官大人，虽然刚才检方律师证明了音律催眠在世界上的确存在，但这只能说是有可能张勇因为音律催眠而自杀，并不是肯定因为这个而自杀。如果音律催眠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那么世上懂得的人应该很少，还要用音律来指示死者先写下一封遗书，再自杀，这该是多么复杂的过程，实施起来会很困难。”

说到这，他来到张勇的遗书前，“张勇自杀当晚，看守所里灯光很暗，他又是趴在床上写下这封遗书，字迹歪歪扭扭也是必然的。”

说完他看见法官不经意点了下头，满意的坐回座位上。

秦飒站起身，请求传证人上法庭。

是当初与张勇住同一间房的犯人，他畏畏缩缩站好，等秦飒走到他身前时还在忐忑。这次能出庭作证，如果全说实话，警方会酌情给他记一功，他就担心说错话，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

秦飒微笑问：“陈先生，不用那么紧张，只需如实回答就行。您可曾记得有个人犯叫张勇？”

“记、记得，他自杀的时候，我们关在同一个房间里，我、我在他对面的床铺。”

“那你可记得当天晚上的情形？”

“那天，我跟平时一样，熄灯之后就上床睡觉了。我听见张勇对他的上铺说，他想换个床，他那上铺的人也就跟他换了。我一向入睡很困难，于是没管他们就自顾转过身睡了。后来是被惊叫声吵醒的，那个时候，张勇已经吊死在床前。”

“陈先生既然入睡困难，可曾在睡前听到什么声音？”

姓陈的男人仔细想了想，“事情隔得太久，不过那天我的印象比较深刻，我记得是听见有音乐声，一直持续了很久。因为那音乐声听起来很奇怪，音符杂乱无章，但又觉得挺和谐的。平时看守所附近很安静，那音乐声害的我很久都没睡着，所以至今还记得。”

“谢谢！”秦飒微微行礼之后坐回座位。

洛少顷站起身走到那位陈先生面前，他凶悍的眼神让陈先生打了个冷战，刚平复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陈先生，请问在张勇要跟人换床时，您听他说话的声音有没有异常？”

“没、没有……”

“那请问陈先生，张勇有没有说他换到上床是为了什么？”

“这个，没说吧……记不得了。”

洛少顷嘴角出现一丝微笑，“陈先生，您还记得看守所的情形吗？在熄灯之后房间里面是不是很黑，只有门上方的小窗能透出一点灯光？”

陈姓男人犹豫了，“这个……”

“而这点灯光，是不是正好能照到上床？”

“好像……是吧。”陈姓男人的记忆已经有些混乱了。

“所以，张勇在换床的时候是清醒的，他想换到上床是为了有灯光能够方便写遗书，根本不是由于什么催眠才让其自杀的。”

事情有了转机，汪驰眼中透出一点希望。观众席上的几人倒是捏了一把汗，洛少顷果然是个很难对付的角色。

“陈先生，当天夜里您说听到了音乐声，我现在放一段音乐，您听一下，是不是您当天夜里听到的那一段。”

洛少顷抬起手，法庭里响起一段悠长的音乐，停下来之后，洛少顷看向陈姓男人。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陈先生，请您确定自己的答案。”

陈姓男人有些崩溃，“事情都过去这么几年了，我哪里还记得当时的旋律，只记得有音乐这回事情嘛。”

“好！”洛少顷转身走向法官，“法官大人，据调查下来，在张勇自杀当晚，看守所西南方的广场上举办了一场露天舞会，一晚上都在放音乐，刚才我播放的乐曲就是其中一段，这位陈先生听到的应该就是来自广场的声音，根本就不是什么人在用音律催眠。”

见洛少顷带点得意的坐下，萧堇坐不住了。

“默默，我得做证人。”

萧堇轻轻拉了拉阎皓默的衣袖低声说，他当然不同意，但他清楚萧堇是这个案件里的关键人物。

“撑得住吗？”他也低声问，见萧堇点点头。

于是阎皓默从观众席上递了张纸条给秦飒的助手，秦飒看过之后，转头看了看萧堇，带点无奈的耸耸肩。

这个小妮子果然坚强，身体那么虚弱还想上庭指证汪驰，秦飒本不打算让萧堇上庭的，她没想到洛少顷有这么难对付，估计萧堇已看出这点，于是秦飒请求法官让新证人上庭。

萧堇脸色苍白，站到证人席上时显得弱不禁风，秦飒以证人身体不适的理由请求法官让她坐下后，走上前提问。

“萧小姐，请问您跟死者张勇是什么关系？”

“是……朋友。”想起张勇，萧堇心里有些难过，他真是个可怜人。

“张勇在看守所期间，你可曾去探望过。”

“去过。”

“他那时候的心情如何？”

“他说终于不用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了，心放宽了，说等案子的事情结束之后就好好过日子。”

“请问萧小姐，张勇还没进看守所前可曾跟你说过什么事情？”

萧堇想起在那个楼道的小隔间里，张勇跟她说的事情，那时候吃惊可不小。

“他之前来找过我的，他说……”萧堇说到此顿了顿，看了眼观众席上的汪鼎然和汪颖萌，下定决心后才说：“他跟我说，当天晚上去汪家别墅找李锦华，只不过是想跟她理论。后来起了争执，李景华想要动手打他，拉扯中他的手机掉在现场也不知道，等他甩开李锦华跑出别墅之后，发现手机丢了便跑回去找，结果看见……看见有人用刀砍死了李锦华。”

秦飒问：“那个人，今天可在法庭之上？”

萧堇点点头，“在，就是被告……”

汪鼎然和汪颖萌同时一惊，汪颖萌伸手捂着嘴，眼泪已经下来，她完全不敢相信，这话是自她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姐妹口中说出来的。这么残忍的事情，她怎么能说得出口。而且……而且这会是真的吗？她的妈妈真的是被她的爸爸亲手杀死的吗？

“既然张勇曾经说出这件事，那他就是一个必须要被灭口的人，自然就会被人大费周章音律催眠弄成自杀的假象。只要他畏罪自杀，此案就一锤定音，那真正的罪犯就可以逍遥法外了。”

秦飒坐下后，洛少顷站起身，他脸上的神色不如刚才那么轻松，此刻带了严峻的看向萧堇。

萧堇才不吃这套，白了他一眼。

“萧小姐，我想问，张勇既是您的朋友，那您可知道他有神经病史，而且病情十分反复。”

萧堇从容的答：“知道！不过他的病只在受到外界强烈刺激的时候才会复发，在看守所这么安静的环境下，他是不会复发的。”

洛少顷脸拉下来，“萧小姐是经过高等教育的，希望在这庄严的法庭之上，别回答我没提到的问题。”

阎皓默捏紧拳头，这个洛少顷还真是从不给任何人面子，萧堇倒是冷静，冲洛少顷微笑点点头。

“萧小姐可曾学过心理学，是否了解一心求死的人的心思？”

“学过一点，不了解求死之人的心思。”萧堇这次倒是问什么答什么。

“好，那我可以解说一下，如果一个人一心求死的话，是不会让别人看出他的意图的。从表象上来说可能会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甚至有可能假装得轻松和快乐。”

他说得没错，萧堇其实选修过心理学，她很清楚洛少顷说的的确是常见现象。

“萧小姐，张勇在进看守所前跟你说，李锦华被弑一案是我的当事人所为。那个时候他还没入狱，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杀人之事，您说对吗？”

萧堇微笑，“不对。”

“为何不对？”

“因为如果人是他杀的，他大可以一直装神经病留在神经病院，这样就可以逃脱杀人的罪名。”萧堇并没有说她和张勇的交情，就是不想让洛少顷抓到话柄，因为法不容情。

“那萧小姐还记得张勇当时所说的原话吗？法庭是个严谨的地方，萧小姐能一字不漏的将张勇说的话再复述一遍吗？”

萧堇眼神骤冷，“洛大律师，我想问您是否能一字不漏的说出，刚才上庭的陈先生是如何描述他当天晚上听到的声音的。”

洛少顷带怒，“你！”

萧堇没理会他，继续说：“既然洛大律师连刚刚才听过的话都不能一字不落的复述，试问我怎么能一字不落的复述4年前的原话。我能保证的是，我所说的绝对没有曲解张勇的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