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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4-113 战威

巴比伦复仇之战,在赫梯王的怒火沸腾下,根本就是不留余地的出动了最精锐最强的力量,再加上摩苏尔的联军,总计人数赫然已是超过了十万人的庞大阵容。顶点 23S.更新最快如此可怖的声势,即便是换作埃及都不敢说能不能顶得住,也就更莫谈一个巴比伦了。

由王位政争所带来的严重内斗,多年来早已耗尽了巴比伦的元气。政坛上下本就从来没有齐心过,到了军队里就更别提。为争权,人事任免变动频繁,今天是你的人,明天就换成了他的人,弄得底下的军将都是人心惶惶,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属于哪个阵营,该听谁的。将领尚且如此,就更别说小兵了,人们想的最多的都是怎样能得过且过以求自保,顺利混口饭吃就算最大目标,这样的军队又怎可能再有战斗力呢?真到打起来,说实在,都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效忠于谁啊。如果那位顶头上司偏偏不巧正是让王看不顺眼的政敌势力派别的,那么即便打了胜仗都难保是福还是祸,而就算是属于王这一边的,率兵掌权的人也难保什么时候就又会被别人冷不丁的一脚踢开换下去。由此所带来的人心浮动涣散,志气萎靡,多年来是连个摩苏尔都拿不回来,而到今天竟要被最可怕的赫梯强军迎头盖顶的扑过来,这还用打吗?结果会有悬念吗?赫梯王的名字如魔咒,未战先败,这在巴比伦就俨然成了最可悲最讽刺的事实。

赫梯军各路分兵突进,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一路上就没有遭遇过任何像样的抵抗,无论攻到哪里,巴比伦方面首先是逃兵成潮,溃不成军。以致亚布·伊德斯的主力阵营顺幼发拉底河潮水南下,拿下王城都仅仅只用了一天,完全就没有打过一场能称为攻坚战的战役,而纯粹就是成了手到擒来的大清扫、收地盘。

就在美莎治服哈尔帕一票油滑官员的时候,短短一个多月的光景,从东线的埃什努那、尼普尔,到西线的玛里、西亚那,再到南部的拉尔什、乌鲁克、阿迦什、伊辛,直至两条大河入海口的巴士拉尼亚,巴比伦平原上分布的众多城池重镇相继失守,简直就如多米诺骨牌倒下一般,一发不可收。赫梯复仇之军势如狂潮,一个多月已是拿下了巴比伦全境,而这一个多月还都是从哈尔帕开拔启程时算起,真正进军开打,充其量不过半月二十天而已。

肃清全境,接下来就全成了猫捉老鼠的缉凶追捕游戏。而真正的残酷血洗,也正是从这时才刚刚拉开血幕。凯瑟王任命亚布·伊德斯为此战最高统帅,并非没有道理。若按常情,亚布是出身巴比伦的子民,要他去血洗家乡似乎很不通情理,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

说起来,西斯要求共同参战,亚布之所以会答应得那么容易,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西斯所打的感情牌,是正正戳中了痛点。所谓旧恩,帮他接走家人,从此摆脱那些没人心的巴比伦权贵的魔爪……岂不知正是这句话发挥了决定作用,那是把亚布最没法面对的心头伤又一次残忍的翻出了呀。

弟弟阿塔、小妹卓娅,想当年都是因为他的反抗出逃而成了最无辜的替罪羊,那么小的年纪,就被淫/邪地主蹂/躏于胯/下,一份最耻辱的印记,带给心灵的创伤显然是要远远更大于身体的伤。真的只要逃出来就成了过去吗?原本他以为是的,却直到弟弟妹妹相继成年,到了该要谈婚论嫁的年纪,他才发现自己错了,错的是那么的离谱而天真。

最让人难过的莫过于小妹卓娅,原本,或许连卓娅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份留在心里的创伤烙印。到了春心萌动的年纪,得遇良人,两情相悦,原本还是那样欢欢喜喜的准备嫁妆,充满期待的热闹出嫁,直到新婚之夜,这份伤才那样突然的爆发出来。

当新郎脱掉了衣服,赤诚相见,再一次看到男人/胯/下的那个东西,卓娅竟发出惊恐到极点的歇斯底里的尖叫,那是一种完全失控的刺激,即便明明这是自己钟情的丈夫,也根本不能接受他来触碰。

说实话,这种出乎预料的状况,恐怕最冤最傻眼的就是新郎,百般劝慰都没用,直到那个时候,包括亚布这些至亲家人才知道,小妹卓娅是根本见不得男人那东西的。只要一看见就要发疯失控,那种歇斯底里恐惧到极点的嚎哭尖叫,没亲眼见识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

毕竟是有情人,那位倒霉新郎着实也努力了好久好久,足足有半年多,可卓娅的状况就是不见丝毫改善,最终是家中长辈忍无可忍先急了眼,娶妻进门却没法碰,这叫什么事啊?因此即便这是地位宣赫的大将军的妹妹,人家也断断不肯要了,退婚!把人送回去,坚决没有商量余地的,这份结合就从此作罢,全当没有发生过。

小妹卓娅就这样被退回了娘家,急得母亲终日以泪洗面,却偏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在当时闹得太大了,一直以来家人小心隐瞒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也终是被彻底曝光了出来。居然是被人当娈/童玩过的,这样的名声一经传开还怎么抬得起头?小妹卓娅从此再也嫁不出去,被人指指点点,往日亲密的朋友断交了,熟悉的邻居见面都纷纷绕着走,那份抬不起头的重压导致卓娅曾数度自杀,直言不想令家门蒙羞,虽然被及时救下来,但有什么用呢?妹妹这一生,终究是被毁掉了。

而弟弟阿塔,在家人的小心维护下,虽然没有被牵连一同爆出这段不堪历史,但他的这份伤,显然也不会比妹妹好到哪里去,一心研习医术,俨然就是成了个终日埋在军中只知道治病弄药的工作狂,谁敢说不是和这份伤有直接关系呢?到今天,最出色的军医阿塔,也已是二十**的年纪了,却根本无意娶妻,每当母亲急得催问,他永远都只有那一句话:不想沾碰那种事,太脏。

弟弟妹妹的终身幸福,皆因儿时的不堪阴影被毁到彻底,以致亚布无法摆脱的,就是压在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内疚和自责。而当这份悲痛统统转化为恨意,那就是无以复加的切齿大恨,他实在恨透了这些巴比伦的权阀贵族,就是这些终日淫/乱最肮脏的畜牲,一手毁掉了弟弟妹妹的人生。

而也正是因为凯瑟王太清楚亚布家门的这种不幸,太清楚这份痛恨有多么炽烈,所以此战的最高首脑才会任命是他!出身巴比伦的子民,正因他是深受过其害的受害者,所以这份仇恨,才是远比埃利诺、巴萨这些没有经历过的外邦人都更加深重的多。

这一战,虽是为赛里斯的复仇之战,其实又何尝不是属于亚布自己的复仇呢?是的,他恨透了巴比伦这些只为一己淫/乐就肆无忌惮残害幼童的畜牲,所以,一朝复仇重回故乡,就是由亚布一口颁布最严厉的恐怖政令:什么逃兵败将都好放过,只有一种人绝不手软。所到之处严查搜缴,凡是家有娈/童者,所有亲族尽皆屠尽,一个不留!

在巴比伦这块以淫/乱著称的土地,豢养娈/童早已是风气使然,别说是权阀贵族,只要是稍微有些家底的富商地主甚至地头恶霸,哪个家里没有大把的男女娈/童以供淫/乐?真要找出一个没有这癖好的恐怕都实在太难了。因此,这也就等于拉开了对于整个巴比伦富贵阶层最残酷的大血洗,灭族灭门,只要抓到就是全家断头,一个都别想跑。由此吓得富户人人色变,一方面是赶紧遣散家中娈/童,一方面更要以最快速度打包财产逃难跑路呀。

可惜了,此次血洗巴比伦的,是太了解这片土地的人。想要分辩到底是贫穷农户还是换了身衣服装扮成穷人的家伙以求蒙混过关,那还不容易么?只要看看两只手是不是磨得粗砺,腿上脚上有没有下农田干活而被蚂蟥叮咬吸血的疤痕,是真是假一眼见真章。再想跑?巴比伦全境都已沦陷,腿再长还能跑到哪里去?

*******

复仇血洗疯狂席卷整个巴比伦,在东线,少年雅莱的复仇怒火也全都凝聚于刀锋,攻城掠地,他必然是冲在最前的人,即便是奥赛提斯、迪雷格等人万般苦劝都没用,在他的心里,清晰回荡的只有美莎那句最犀利的提醒:以战立威!身为领主,他必须要以战立威!否则就根本不会有任何威信可言。

此外再有第二点同等重要的,就是临行前美莎反复叮嘱他的那番话:“千万记着,像乌尔斯、席慕里、伊诺克这些从小跟你一起混大的死党手下,你必须要注意给他们机会,因为这些才是真正属于你的自己人,你要让他们有机会立功,能拿到最过硬的战绩,这样到了日后才好上位呀。他们都一个个被扶起来了,那才是今后在军中属于你的资本,能直接决定着你说话的份量明白吗?呃……当然了,都是第一次上战场,你们也不能光为了拿功绩就胡来呀,任谁第一次没有老马带路都不行,老将的经验你必须要听,要是自己没经验不懂的可千万不能蛮干……”

那个时候笑看女孩一脸认真的样子,真就像一个操心小妈,看得他没法不笑,忍不住的是想狠狠亲一口,连声保证:“好啦,都记住啦,都知道啦,真啰嗦。”

嘴里调侃着,但美莎的话他实在是句句都记到了心里去,因为所有这些都是太让他认同了。可不是么,以战立威,如果不能让自己最铁杆的手下都有机会立功上位,那将来又怎么能成势呢?于是,由雅莱一手带领,一群年龄相仿的少年就成了战场上最醒目的存在。

别看一群闹将平时胡闹成性,说起话来都是荤素无忌没正经,好像都很不靠谱,但真到打起硬仗实在没有一个是软的。为什么?因为和他自小一起混的这群死党,都是顺便跟着他,就全由赛里斯一手亲自教出来的呀。赫梯双鹰,领主亲传,那又怎可能是寻常兵卒的训练能比得了?

或许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挥刀杀人,第一次亲身领略那种血腥飞扬的恐怖,换了谁都会感觉害怕。但是举凡当过兵的人也都知道,那种生发于本能的畏惧,真到打起来拼上了,也就迅速全没了。到真正置身于战场疯狂,随便谁谁谁,脑子里都根本不会再多想其他,送到眼前那就是敌人,就只有一个字:杀!

因此很快,这支由雅莱领头,总是冲在最前,杀伤力着实可怕的少年兵团,都被哈尔帕的军将迅速戏称为少年鹰之队。这一队少年鹰,最抢眼的一次就是在攻破尼普尔的时候。

“老大,弟兄们已经探过了,那条小路是能走通的,伊诺克放出的猫头鹰已经飞回来了,穿插过去应该没问题,只要速度够快,肯定能截住。”

乌尔斯的回禀显然是雅莱期待的,只可惜这份行动计划却遭到奥赛提斯等人的坚决反对:“不行!那条小路只是听乡野农户随口一提,根本就没有人走过,万一出事怎么办?”

雅莱据理力争:“伊诺克放出的猫头鹰都已经飞回来了……”

“那又怎样?他一个人走通不等于大队能走,你焉知这是不是陷阱?万一就是故意放他过去,其实两边全都是埋伏怎么办?等的就是大队人马走进来,那个农户是不是尼普尔守军一伙的你都不知道呢,这种走偏锋的方案怎么能轻易采纳?”

雅莱的计划被资深老将毫不客气的驳回去,于是不甘心的一伙少年,就干脆自己偷偷干了,甩开迪雷格的亲卫队,趁夜悄悄出发,实在很冒险的一次赌博,结果,雅莱幸运的赌赢了。

迅速而及时的穿插包抄,少年鹰之队正正堵住了仓皇出逃的尼普尔领主,仅有三十几人的少年兵团,硬是把数百人的护卫队杀了个片甲不留,生擒尼普尔领主一家。

到迪雷格等人收到消息,匆匆赶来接应的时候,能干的已经只剩下接收俘虏了。再看看三十多人的少年队,虽没有不幸阵亡的,但挂彩受伤基本一个没跑,雅莱的肩颈靠近脖子的地方,都挂了一条刀口,只要再稍稍往上错一点,恐怕就真要砍到动脉了。

当时看到此景,迪雷格拍上肩膀第一句是:“好样的,不愧是亲王殿下的儿子。”“但是再敢有下次信不信我抽你?!”

紧随其后第二句,就直接变脸跳脚恨不得掐死他:“有你这样的吗?亲卫队的职责就是保护领主安全,你倒好,把我们全都甩开了自己开溜?你想干什么呀!这是侥幸赢了,那万一败了呢?上哪找人去?领主若有不测,你是想逼着我们亲卫队上下全都以死谢罪吗?死了都没脸再见殿下!而活着更惨,怎么去见公主你媳妇儿?那身边现摆着一头狮子,不都要活吃了我们啊!”

这一仗已经是打得耗尽体力,雅莱差点没被他这一巴掌拍死,更差点被吼破耳膜,龇牙咧嘴忍着疼小声提醒:“那个……我现在也是亲王殿下,你只要有脸面对我就行了。轻轻轻……轻点,收声!闭嘴!正宗的狮子都没你吼得这么凶。”

冒险一战,轰动全军,直到那时,像奥赛提斯这些老将才终于意识到一件事:要说少年人没经验,打起仗来总会让人有很多不放心,但也有一个专属于少年的优势,那就是大胆!他们分明就是有着比老将更敢于冒险的心,而这份冒险,却很难全都归于任性冲动的冒进。想一想,其实无论是谁,都是在年轻时才有着最活跃的想法,最新鲜的大胆思路,所以很多创新都必是从年轻人而来。就像这一场堵截突击,他们并非没做过必要功课,也都是一样首先以情报为支撑,或者最大的区别,只是比老将更敢赌,更有这份不怕失败的胆量。

而也正是由这场堵截俘获尼普尔领主,人们才从他的嘴里知道,巴比伦王亚流士原来早就跑了。在王城里作出种种假象严防死守,伪装成王还在的样子,实则秘密出逃,没敢走露半点风声。本就多疑胆小的亚流士,根本就是远在还没开战之前,赫梯大军才刚刚集结到摩苏尔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策逃。就在几天前已是过境跑进了喀希特山区,任凭哈尔帕军团攻城略地的速度再快都还是没能堵着。而也正是看见王都跑了,尼普尔领主才卷带家小急匆匆跟着跑,只可惜他没了这份运气,被堵个正着。

听到亚流士已经跑出去的消息,雅莱倍感懊恼+切齿,可恶!一国之王居然溜得这么快,这种货色还好意思再称王吗?嘁,不过这样他也算理解了,为什么巴比伦兵败如山倒会这么不堪一击,搞了半天是早就没人主持局面了呀,王都没了,那败得再快还稀奇?

收到这个消息,他一方面赶快派人传报另两路军,另一方面在分兵镇守东线的同时,也要迅速越境追向喀希特。追逃大队,雅莱带着一群死党连同迪雷格的亲卫队是一支;奥赛提斯的得意徒弟米萨鲁所率的骑兵营是一支;拉赫穆的暴风纵队是另一支……就在负责情报搜集的狄雅歌,从巴比伦王城传来消息,确认亚流士早早出逃是真,追逃队伍纷纷上路时,任谁都没想到,美莎的一封加急信函,打断了所有既定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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