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芷汀看着Angel忽变的神情，轻声说道：“假如你我二人真的动手，肯定会惊动灵部的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存在，所以才给你一个退路，你不要再逼我。”

Angel脸色忽明忽暗，显然还在犹豫不决，“我凭什么相信你？”

不久前林歆颜刚刚问过这个问题，但此刻强弱易位，她反倒成为了弱势的一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倍感屈辱，但想起对方曾在数十年前就击杀了那位通灵境的传奇天使，又忍不住心里一颤。

秦芷汀道：“假若你我两人都被灵部发觉，下场是完全不一样的，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你没有任何选择。”

她看了一眼陈慕，道：“你现在可以做出选择了。”

“我同意。”

Angel没有再过多犹豫，放开了陈慕，又将已经到手的画卷也放在了旁边的茶几上，见秦芷汀并无阻拦的意思，她身上灵力光华一闪，背后浮现出来了两道雪白光翼，身体缓缓漂浮起来，映着美艳绝伦的脸庞，看起来真的像是天使一样。

“亚罗怎么样了？”

秦芷汀略微想了想，才道：“你说的是下午来的那个黑人？我不想被灵部察觉，所以只断了他一条手臂。”

Angel神情一滞，不再多说，背后两道雪白光翼一振，便自窗户飞出，很快消失在夜空之中。

“我没事，别哭。”

用力咽下口中鲜血的陈慕调整了一下呼吸，向匆忙过来扶住自己的林歆颜挤出一个笑脸，随后才转头向秦芷汀艰难问道：“真的就这样放她走？”

“我暂时还不想跟灵部有接触，而且当年与碧丽斯一战，我也受了很严重的伤，现在远不如当年那样强大，很难杀掉她。”

陈慕对于“杀掉”这种概念还不太适应，不过也很清楚这种斗争以生命为代价是很正常的事情，并没有说什么，且他胸口如同火烧般灼痛，也实在说不出话来，在林歆颜的搀扶下坐在床上，艰难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秦芷汀身形一阵模糊，随后再次变成了白衣赤足的模样，飘然来到陈慕面前，伸出一只雪白手掌贴在了陈慕胸口处，她是鬼魂形态，并无实质，因而陈慕并没有感觉到任何触碰，但却有柔和的灵力涌入，瞬间溢满他四肢百骸，胸腔内火辣辣的灼痛感立即减弱了不少。

“还好，她并没有想过要杀你，否则你已经死掉了。”秦芷汀收回手掌，看起来松了一口气，“你最近两天尽量不要剧烈运动，多吐纳修行。”

陈慕点点头，看了眼旁边的林歆颜，伸手拭去妹妹脸上残留的泪痕，心里有些温暖，但又有些迟疑，不知道该怎么样跟她解释。

林歆颜如同上次明明遇见了陈慕口中全家出国的林书雁一样，并没有主动问什么，捡起掉在地上的锦盒，走到茶几前将画卷重新放了进去，然后走过来，递给了陈慕。

陈慕迟疑了一下，并未拒绝，伸手打开了锦盒，将那副画卷小心打开。

画上是一片绵延不见尽头的沙漠，沙漠中央是一位身披甲胄骑着骏马的英伟中年男子，身后密密麻麻都是骑兵，一杆明黄天子龙旗迎风猎猎，气势如龙，在追杀沙漠尽头的败逃敌人，在上方留白处，题着两联：

风吹马尾千条线，日照龙鳞万点金！

落款处并无印章，只题着一个名字：萧古。

陈慕其实不太懂画，但既然是后妈祖上传下来的，林歆颜又说很喜欢这话的设色和笔法，要揣摩学习，想来不会太差，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个，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就想用灵气试一下，结果体内灵气枯竭，也没法试，于是就想让秦芷汀看看，结果一抬头，就见秦芷汀站在自己面前，正看着这幅画发愣，眼睛里水雾氤氲，泪光晶莹。

“怎么了？”陈慕有些惊愕，上次就见过秦芷汀明明是鬼魂形态，但却有泪，所以已经不再觉得奇怪，不过却不明白她看一幅画而已，怎么又会流泪。

秦芷汀伸出手掌抚摸着这幅画，她是鬼魂形态，按照常理来说是触碰不到画卷的，但或许是因为这幅画的材质问题，陈慕分明看到她莹白指尖划过画卷的些微痕迹，是真的触碰到了。

秦芷汀抚着画卷许久不作声，陈慕见她神情有异，就解释道：“这画是我妈祖上传下来的。”

他对于这幅画其实也就知道这一句，因此说完后就转头看了眼身旁一直听自己自言自语的妹妹，林歆颜很善解人意地轻声说道：“我听妈说，我们的曾祖以前是国党团长，这幅画可能是他留下来的，但是不太确定，因为找人鉴定，说这幅画虽然画的是明成祖朱棣，但画本身的历史不超过一百年，不是明朝古董，也不是什么名人字画，并不值钱……我知道的就这些。”

陈慕点点头，又抬头看向秦芷汀，秦芷汀不知在想什么，听完后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咬了咬唇，轻声说道：“这幅画，是我师傅画的。”

陈慕愣了愣，想起秦芷汀说过的那位死于抗战那年，却预言到了八十年后会出现先天灵觉的师傅，点点头没有说话，等着秦芷汀继续说下去。

秦芷汀道：“你既然已经加入灵部，应该知晓现代修行体系都来自于『阳明心经』的事情，类似于这种画，共有十副，是师傅临终前所留，就藏有『阳明宝库』的秘密，只要得到十副画，就能打开阳明宝库。”

陈慕怔了怔，因为清楚记得安陵雪说，五年前梁辰就是因为一幅画，牵扯到了阳明宝库，才会掀起那场牵扯到了北美异管社、欧洲圣骑士团、东瀛神社及天堂等几大国际性异能组织的风暴。

难道那幅画也是秦芷汀的师傅所留？

“十副画分别取自于封建王朝十位未得历史公正评价的古人，因而也被唤作『十冤图』，师傅托人将十冤图送往当时的京都江宁城，可惜随后江宁城沦陷，十冤图也在被各方势力争抢中散失，我原本以为都已落入外族手里，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一副在华夏。”

秦芷汀大概是因为师傅临终所留的画被外族抢夺，神情黯然，陈慕这时候胸口灼痛感好转，呼吸渐渐平复，道：“应该不止一副，因为五年前，异管社、东瀛神社、天堂这些组织，也曾为抢夺一副牵扯到了阳明宝库的画惹出了很大的风波，而且那幅画就在灵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