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5章
醒来时, 席洛儿发现自己又躺在山洞内。无忧子坐在石凳上, 正望着石壁上的字出神。
“无忧前辈,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晕倒了?”
“哦, 你醒过来了。刚才真是凶险万分, 你体内的不同真气不安其位, 互相冲撞, 方才幸亏我输入真气及时控制住,否则你就走火入魔了。”无忧子见席洛儿醒来,连忙说道。
“多谢前辈了!”
“用不着谢, 你我既能在此相逢,便是机缘,救你也是天意。你且探查一下身内, 看有无异样?”
席洛儿依言内观五脏六腑, 发现五行真气都被束缚起来,藏于关窍之间, 也不再到处乱撞。只是这经脉受损, 却不是一时半会可以修复过来的。唉, 瞧这伤势, 也不知自己何时能重启修炼之道。
将此烦恼暂抛脑后, 席洛儿又想起无忧子在洞外讲述的经历来。
“对了, 无忧子前辈,你后来进入修炼门派了吗?”席洛儿问道。
“嗯,在我十四岁那年, 我就被家族推荐给通州最大的修真门派----玉虚门。门派长老刘乘风见我天赋异禀, 在修行上也颇有天分,便将我收为关门弟子。短短三年,我就达到筑基,在门派专为筑基期弟子准备的比试中,大放异彩,拔得头筹。我当时也志得意满,顿觉这天地间再也无人能与我相比,也养成了骄横拔扈的性格,对同门师兄弟爱搭不理。师门长辈认为我天才绝伦,不以为骄横,而以为傲骨,这也更让我不知天高地厚。”
停了一会,无忧子又接着说道:“直至有一天,师门派我和另外两人出去执行任务,在途中,我因出言不逊让通州另一大门派落叶宗的弟子下不来台,他恼羞成怒对我动手,自然不是我的对手,被迫负伤远遁。我倒也毫不在意,继续赶我的路。孰知在路过一处大峡谷时,这名负伤的弟子带来了同门师兄弟七八个人,将我等困在其中。我的两位师兄竟然说个人恩怨自行解决,他们不参与,就这样看着我陷入重围,苦战半刻,我已浑身受伤。不得已,我拼命使出禁法,才从包围中脱身而出,自然也受了不轻的内伤。这些落叶宗的弟子也没放过我,一路追杀,我几次都游走在死亡边缘。终于,我强撑着一口气,回到了山门,他们这才作罢。”
“此次死里逃生之后,你让师门去复仇了吗?”席洛儿插话道。
“这就是个残酷的修仙世界。回归山门后,经检查,我的丹田受到致命的伤害,灵根也受伤严重,门派上下给我治疗了三天三夜,却无奈的发现,我的内伤太重,已无法修炼,即使好了,恐怕终身也只能止步于筑基。恰好此时跟我同行的两人也回来了,污蔑我故意挑起门派事端,出手打伤对方,遭到对方报复,他们挺身相救,却不料我弃之而逃,全然不顾他二人死活,差点让他俩葬身山谷。一边是废人,一边是大有潜力的两名弟子。这一次,师门抛弃了我,选择相信了那颠倒黑白的两人,也是我平常太过自傲,这一次,竟没有一名弟子为我说话。我清晰的记得那一晚,师父不顾我的苦苦请求,将我废为普通人,赶出了山门。那一刻,我的骄傲,我的自尊,被现实击得粉碎。”
“那后来呢?”
“我当时万念俱灰,又没脸回到家族。便如行尸走肉般苟活在这世间,加入了乞讨的行列。我来到通州的一座城市,遇见了一位老乞丐,躺在街头,甚是潦倒。奇怪的是,他跟前没有摆放饭碗,也不出声乞讨。我动了恻隐之心,将讨来的馒头给了这位老乞丐。老乞丐在我接近时,两眼嗖的睁开,又旋即闭上,没有发出一声。此后,我每天都给这老乞丐带点东西,可他却从来也不说话,我都以为他是哑巴了。说来也好笑,我都潦倒成这样了,竟然还会去关心别人。可能只是觉得,今天的我,没准就是明天的他,我只不过是可怜自己罢了。有一次,狂风暴雨大作,我见这老人家依然躺在地上不动,就找了个破席子,将其拖到了城隍庙内。进庙后,这老乞丐对我说了第一句话,登时就将我震惊在当场。”
“前辈,他说什么了?”席洛儿非常好奇。
“他说的是——大道漫漫,你还想修仙否?”
“啊----这乞丐是真人不露相?”
“也是我修道的机缘未尽,这老乞丐,实际上是一名渡劫期的仙师,他来此历练红尘,化作乞丐,实为坚定自己的道心,为冲击渡劫时的三灾九难作准备。他其实早就看出我原来的身份,只是没点破而已。”仿佛在追寻回忆,无忧子又停顿了一会。
“接下来就顺利成章,这位前辈治好了我的伤,重铸了我的灵根,还教给我无上风系法门---太乙生风诀。只是,他怎么也不肯让我叫他师父。”
“起初我还以为是他看我修为太低,不肯将我收入门楣,直到三个月后他离开时,我方才明白,仙师是因为渡劫在即,为斩断尘缘,顺利登仙,所以才不肯收我。仙师离去前,留下了一句话,若有缘,等将来我渡劫飞升,自有机会在仙界重逢,到时再把酒言欢。”
“唉,虽然我从未叫过他一声师父,可我心中早已把他当做真正唯一的师父。也不知道他老人家顺利登仙没,这三劫九难不是那么好度过的,一不小心就是身陨道消,化作元气消失在天地之间。”
“后来我重新投入一个门派下,潜心修炼,不复以前的骄傲放纵,有的门人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就这样,我从筑基到金丹,从金丹到元婴,直到有一天,门派骤逢大难,我不得已出手,与众长老并肩御敌,最终门派幸存下来,众人才知道我竟然如此厉害。经此一役,门派人才凋落,掌门也不幸逝世。全派上下,一致推选我当掌门。我婉言谢绝了,因为我还要出去游历,去寻找我的道心。我只答应做门派的长老,并许诺,只要门派有大事,必定会回来。”
“然后你就外出游历了?”
“嗯,我出入名山大川,走行沙漠海洋,遍历了世间百味。途中也有许多奇遇,得到大量天才地宝和前辈们的修炼功法。后来,我来到了越州……然后就在这个山谷修炼了。”
无忧子对自己在越州的经历只字不提,这让席洛儿隐约感觉,这其中似乎还藏着他不愿告人的秘密。不过,两人毕竟相识不久,席洛儿也没有继续打听下去。
就这样在山谷中静养了半个月,席洛儿身体也好多了,只是还无法修炼。无忧子见席洛儿好了不少,便告知席洛儿要外出游历一番,让她在山谷内好好静养。
待得无忧子离去,席洛儿才唤醒了韩厉。
“啊,那臭道士终于走了!”
“哼,出来就数落我的救命恩人,早知道就不唤醒你了!”
“我早就告诉你让我主导身体,你偏怕这怕那,要不然,那什么破长老能伤你这么重?”
“别说那没有用的,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席洛儿抢白道,韩厉登时哑口无言。
“怎么不说话了?关键时候就不行了吧!”
“不如你改修我的功法,保你能够痊愈!”
“我才不,我就不信,自己就不能闯出一条路来!”
接下来的日子,席洛儿开始尝试重新修炼。她小心翼翼的提取真气运行,但没过多久就真气大乱,幸好提取的量不多,否则又得痛晕过去。倔强的席洛儿不顾疼痛,一遍遍的运行真气,又一遍遍的痛得死去活来。
这天,席洛儿从肾脏中调动了一丝水真气,由于控制它太过耗费心神,这丝真气竟然窜到肝脏内,直奔其中木真气聚集之所。席洛儿暗道一声不好,正准备迎接再一次的昏厥,却惊奇的发现身体内有了奇妙的变化,这丝水真气并未与木真气发生激烈反应,而是带起了一丝木真气,从关穴中流了出来。席洛儿眼睛一亮,她似乎找到了修炼的方法。
她小心翼翼的引导着这互相缠绕的水木真气,朝着心脏所在的火真气而去。果然,如席洛儿所料,这水木真气并未与火真气发生剧烈反应,而是裹挟着一丝火真气又出了心脏。这样二而三,三而四,四而五,从肺部出来之时,成了一缕五行俱全的真气。这次真气不用席洛儿引导,开始自行流转起来,运转大小周天,最终来到了丹田。以前空空如也的丹田,第一次有了真气的入驻。
哦,原来要这般修炼啊。这次五脏的真气都遍历了,接下来再试试五腑的。幸好这样,席洛儿误打误撞,找到了正确的道路。五脏为表,属阳,里面的五行真气都带阳性;五腑为里,属阴,里面的五行真气均为阳性。如果席洛儿一味运行五脏真气,孤阳不长,丹田里的真气储藏多了,将会自行崩溃,轻者废掉丹田,重者性命不保。
歇息了一会,席洛儿又重新运行了五腑真气,让丹田进入了第二缕五行俱全的真气。两道真气相遇后,形成一个小漩涡,最终完全融合,化为一滴真液,沉淀在丹田最深处。至此席洛儿才舒了一口气,总算找到修炼之道了!
“原来要这样修炼,看来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复原了。”
席洛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对韩厉问道:“那你呢?还有多久时间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