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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古都亲遇,苍不予时(1)

此时又临正午,暖阳下照人间,齐国京都,临淄城中百姓各自吆喝着各家的买卖,恰好一幅祥和景象。

却就在这时,五匹快马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猛地从那临淄城门前冲了进来,那些个街道中央的百姓自是来不及躲闪,慌忙之下,便是丢担卸货,匆匆忙忙的跑往了那街道旁,一时间望着那五匹快马,不由得皆是一阵怒骂。

临淄中城,却是那齐王行宫,齐宫硕大的宫门前,十数名宫门守卫正自顾的目露凶光的望着那些个来来往往的人群,那些百姓自然是不会贸然的去打扰他们,却就在这时,只闻得不远处一阵马蹄声响。

那行宫一个为首的门卫当下便是眉头一皱,大手往后一挥,那十数名长刀禁卫当下是拔刀出鞘,城中不允骑马这一条乃是禁律所指,而如今,却见得五匹快马驰骋,这禁卫首领显得很是气愤,眼见得那五匹骏马越来越近,那为首的宫卫当即一声大吼,道:“齐王宫前,不得放肆!”

这八个字一出,那五匹骏马的速度果然慢慢的缓了下来,慢慢踱至这些个禁卫面前,看那马背上的五人,皆是翻身下马,不多时,那其中似是一个为首之人便是器宇轩昂的走到这些宫卫面前,踏步之中,隐有龙从之势。

那一干禁卫本就心下不爽,但一到看此人,当下心中一惊,细目而望,只见此人双鬓泛霜,约莫五十多岁,簪束高发,一袭暗金色的长袍,颇有一番威仪,再看那后方四人,都是披于黑色深衣当中,一脸的凶煞之气,阳穴高涨,当得是武林好手。

这些宫卫正自凝视间,那为首的金袍人却已经来到这些个禁军面前,四顾打探了一番,也不说话,只是双眼暴露精光,最后直直的望着那为首的禁卫,那禁卫见得这人好不威严,一时间不由得双脚发颤,想要说话,却又无从下口。

那人见得这禁卫似乎是惧己之威,也不作怪,只是嘴角一抿,双手负于身后,轻声低缓道:“鲁国恒公来齐,但请通报。”此言一出,方才知晓,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齐国昊公。

那些个禁军乍然闻得鲁公之名,顿时都是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却是不知这一诸侯王突然临齐,也不知所为何事,好一会儿,那为首的军卫才是强压住心中的惧意,躬身说道:“鲁王还请入宫门,下臣先行通报。”这一番话说的也是甚不利索,鲁国也算得上是一方大候,这些个守门军卫见了此人,怎一个苦字了得。

那鲁恒公见得众人此般摸样,面色不变,在一干宫卫的引领下,昂首走入了那齐宫宫门,那后方四名鲁公护卫见到鲁侯进宫,也是跟着走了进去。

此时此刻,那齐王姜购此刻正在批阅着那些内廷外阁上奏的阅章,看着姜购,四旬岁数开外,玉脸阴目,发冠高束,若是寻常庶民家,也可以算是一俊秀男子,却见他正自凝眉动篆间,突然听到外面一阵萧索声,当下眉头一皱,正欲遣边上宦臣前去阻止,却是听到外面一军卫奏道:“启禀大王,鲁国昊公求见。”

“嗯?”姜购正自不爽间,忽的听到这个消息,当即不由得翘了翘眉头,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是将手中的竹卷一收,对着边上的一名宦官摆了摆手,那宦官会意,当下大声宣道:“但请昊公尊移候宫,大王稍后即到。”

这宦臣声音尖细锐长,那门外廷卫闻得此言,当即‘诺’了一声,然后便是再无声响。

姜购此刻也已经是起得身来,那身边的宦官见侯王尊动,立马帮这齐王整理衣冠,好歹梳理了一番,齐武王才是缓缓踱步,跨出了门口。

而此时,鲁恒公自然是端膝盘坐在了那候宫一张纹饰桌前,桌面上,还摆着些许草果干糕等物什,那四名护卫则是依次的排列在其身后,一旁的小宦官得知是鲁侯金架,都是不敢怠慢,皆是忙活,一会儿奉茶,一会儿倒水的。

鲁侯正在候殿内捧茶慢品,神色安然,过不多时,只闻得那殿外传来一通报声:“齐侯驾到!”声音细长尖锐,那鲁公闻得此言,当下便是起身,一身金袍悉悉索索作响,立起身子后,又是捋了捋身上的金袍,冠束戴立,以迎齐国侯王。

待得那宦臣音落不过稍许,齐王姜购已经是大步入殿,紧随其后的,则是齐殿的三公,后方依次为左右尹,禁军统领等下路臣子,姜购入得大殿,凤目微扫,一眼便是看到了鲁公,见得鲁侯立服冠止而候,姜购当即拱手上前,一脸笑意的说道:“鲁侯大驾来我这荒烟之地,本侯真是不胜荣幸。”

鲁公见的这番光景,再看姜购玉脸微醺,和目而对,心中也是一阵欣然,当下拱手,笑道:“齐王尊言,本侯不请自来,还请饶恕唐突之罪。”

齐王闻得这话,便也是不再做声恭维,当下把手指着那铺垫道:“鲁王还请就坐。”鲁公听了,当下也是伸手相请,待得齐王走上了那上阶座位盘膝入座之后,鲁恒公跟那三公才是依次入座起来。

待得众人纷纷就坐之后,姜购才是对着下方的侍臣摆了摆手,道:“你们快去备点酒肉上来,鲁侯亲身临架,莫要失迎的贵宾。”听到这话,整座大殿中传来了阵阵应诺声,一时间,所有人都是忙活了起来,奉茶倒水,上肉供酒,自不用提。

待得布置完毕后,那齐王姜购才是举起自己桌上的羊尊酒杯,望着那鲁公,道:“鲁王不远千里来到临淄,又不曾亲见,这第一杯,本王便是当作赔罪了。”

鲁恒公见得齐王这般摸样,自然也是端起了面前的酒杯,笑着说道:“难得齐王厚爱,肯下架金尊见我这寡国之侯,下侯理应顺齐侯之意。”

说完这一席话,两人皆是大笑着喝掉了那酒杯中的美酒,又是好一阵的觥筹之后,那齐王才是醺了醺面前的香凿,暗黑色的袖口抚了抚眼前的台桌,好一会儿,才是看向鲁公,玉脸含笑的说道:“鲁侯今日突来临淄城,还不曾请教有何事情相商。”

鲁公闻得这话,眼中神色一放,当下便是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拱手道:“齐王厚爱,今日下侯莽入贵都,却是为了曹,郑两国济水关战事所来。”

“曹郑之战?”这话一出,还未等姜购亲口说话,那边遭的三公六司便是相顾讨论了起来,丝丝轻声弥漫在空气中,一时间,殿内的气氛也是变得朦靡起来。

姜购倒也不急的说话,只是默默的品着眼前的美酒佳肴,凤目之中略带阴翳,那一旁的三公见得自家大王缄默其言,当下便是起身一人对着鲁恒道:“恒公垂顾,贵国势大,乃是东土一霸,却是不知曹,郑两国交战,又与上侯来我临淄有何关联呢?”

鲁公见得姜购不作任何言语,却是底下三公先言,心中也是料解了一分半分,欲要匹其王,先得过其士,为朝这点意思,他自然也是懂得的,眼前那发话之人看得已是年逾古稀,又看得是鹤风虎眼,自然也是认得,却是那武王齐国太傅鲍鸣,当下便是拱手说道:“久闻鲍太傅大名,今日得见,自感是闻名不如见面,颇有一番古士之风。”

一席话说出来,那鲍鸣倒也是一手好本事,多年为官,当下便是回礼道:“老朽还得多谢鲁公夸赞。”

听完这话,鲁公便是微微一笑,接着道:“本侯言那曹国,自然是那曹应侯不顾奉周王之命,擅自出兵伐郑一事,想必齐都泱泱大城,也是闻得这其中一二吧。”

这诸侯相争,事情可大可小,如今周廷势微,对这诸侯争霸一事,自然也是自顾不暇,也懒得理睬,这鲁公突然搬出这么一个道理,倒也一时无人应对。

那姜购见得下场无言,当下哈哈一笑,对着台下挥了挥手,说道:“这等事情,既然是关乎王室,我齐国必当会尽自己一份职责,只是不知道鲁公的意思是作何想法呢?”

鲁恒公听得这话,心中微微一喜,暗自想到这齐武王虽说是与那燕顷王姬庄有些许来往,却也是一个懂得利益使然的主,当下便是垂手说道:“本侯心中倒也有一番计较。”说到这里,鲁恒公便是要后方其中一名护卫拿出一张草皮纸革。

然后便是亲自的递到了齐武王的桌面之上,转过身,对着各路下臣拱了拱手,道:“前些日那郑国侯遣使去我曲阜,欲要我遣兵相助于他,只可惜路途遥远,心有余而力不足,当下便是惭然婉拒,又是思索起若那曹国势大,我鲁国与贵国仅仅是济水相隔,若那曹国鲸吞我国,想必贵国他也是势在必得。念及至此,便是亲自来这临淄一趟,还请诸位莫要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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