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文公也是望着师步寒手中的竹篆，脸上欣色蔚然，大手一挥，道：“还请师卿呈交上来。”师步寒闻言，大步上殿，将竹篆送到了秦文公的手中。

姜嵯望得那卷竹篆，傲意的面庞瞬间黯淡了下来，面如死灰般的望着那一旁的白虞候，白虞候见姜嵯望着自己，苍老的脸庞之上也是泛起了一丝肃穆，眼神光彩大放，紧紧的盯着姜嵯，自不作言。

秦文公一对虎目紧紧的盯着那竹篆，国字脸之上也是呈现出了不可思议的模样，众等臣子见得大王模样，都是心中微凛，又看到姜嵯面容失措，旋即都是猜到了两三分。

“姜右尹！”文公看完那竹篆之上的反逆之言，将卷宗猛地朝殿下一丢，那姜嵯见状，面色已经是完全的失去了血色，紧接着便是猛地跪倒在地，唯唯诺诺，声带哭腔的喊道：“大王饶命啊，下臣一时为那楼陵王主所惑，以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姜嵯话音未落，秦文公已经是双目泛寒，冷笑一声道：“当初我秦国密都处于犬丘边际的时候，遂令东迁，便是你大加干涉，孤早便知你有反逆之心。”说完这番话，那姜嵯也已经是知晓文公早有预谋，转过头，恶狠狠的盯着师步寒，狠戾的说道：“都是你这个狗杂碎，坏我大事，今日，本尹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将你诛在此地！”说完，也不顾左右大臣诧异的目光，如同落荒恶犬一般，朝师步寒奔驰而去。

师步寒见状，嘿嘿一声，正待举剑相对，却被一旁的白虞候压制了下来，师步寒略微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白虞候，眼看那姜嵯就要撞将过来，白虞候冷然一声喝道：“大胆姜嵯，不知悔改么？”

说完，瘦骨嶙峋的双手猛地对着那姜嵯的喉间缠将过去，“砰”的一声，姜嵯还未反应，只感觉到喉咙之间传来一阵痛楚，然后便是感觉到天地一阵倾塌，自己的身体已经是被白虞候翻到在了地面上。

紧接着一股窒息的感觉从喉间传来，眼见得姜嵯被白虞候横翻在地，喉咙被白虞候的右手紧紧扼制，双目泛白，整个身躯也是止不住抽搐，一旁的臣子们都是一阵心悸。

那殿上的秦文公见的臣子们的样子，嘴角微微一撇，然后便是对着那白虞候挥了挥手，呼喝道：“白老，放了他罢。”听得这话，白虞候的手势微松，那姜嵯却是感到喉咙间一阵苦涩，又及肺部猛的一缩，“噗”的一声，一大口鲜血不由得喷将了出来。那殿外的侍卫此刻才是闻得殿中乱象，皆是奔了进来，见得在地上盘跪的姜嵯，又见得文公的狠目，便是抽出铜剑，环环的把姜嵯了起来。

见得这般景况，白虞候才是将右手移下，抬头望了一眼上方的秦文公，文公使了一个眼色之后，白虞候会意，退开了去。姜嵯感觉到身上一阵松弛，好容易的吐出了一口气，一丝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滑落了下来，瞥眼环顾了一下骤变的持剑宫侍，眼色黯然的望着殿上的文公，恶笑一声道：“大王，你又何必苦假装好人，姜嵯通敌有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闻得这话，文公似是无奈的笑了一声，然后略显无奈的道：“想我为秦都之王，却是让臣士不服，内出反逆......”说到最后，文公的脸色变得有些无力起来，双目黯然的望着那姜嵯，轻言道：“君臣无纲，我虽是早知姜右尹你有逆心，却一直撇开不谈，以为你能明白孤的苦心，可惜...可惜......”

话说到这里，文公竟是喉间被什么堵塞了一般，不能自言，下方的臣子们也脸有哀容，看着文公黯然的神色，有些孤老臣子竟然是抬袖抹眼，师步寒看见这般景况，又是望了望白虞候，见得后者也是频频用手拭眼，不由得怔目低声问道：“白老头，你眼里进沙子了么？”

听得师步寒这么一问，那白虞候不由得皱纹一紧，低眉看着师步寒，泛红的眼际不住的撇啦着，师步寒见他神色怪异，不由得挠了挠脑袋，又看见在场的一干老臣都是如此模样，当下心中更是不解，这个时候，文公又发话了：“姜右尹，你若能改之，今日我当着我秦都百臣，赦免你的罪过，可否？”

“什么？”师步寒听到这话，不由得低声喝了一句，正待说话，却被白虞候狠狠的拉住了衣角，撇头望了一眼白虞候，师步寒的眼中满是疑惑。

那下方的姜嵯听得这话，凄凄的笑了一声，见得文公神色诚恳，眼中神色一明，但很快便有淡了下去，只得苦涩言道：“下臣知无礼，得大王恩赦，本应叩头谢喻，但我一介反贼，若是得以赦免，岂不是有违我大秦律法！”一番话说得甚是威风，姜嵯讲完后，凄然的对着文公笑道：“下臣死当结草以报之王恩！”说完，便是从那一旁的侍卫腰间抽出了一柄铜剑，往自己的脖颈间抹去。

“姜右尹不可！”文公见得这状况，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喝止，可奈何剑比人快，只见得一缕鲜血自姜嵯的颈部飞速旋出，溅落一地。紧接着，姜嵯的身子一倒，便是倒在了那一滩血泊当中，一双瞪大的眼眸紧紧的盯着那个头颅，显得煞是怪异。

周边臣子都是见得这一番变故，又是惊惶又是伤感，一时之间，满殿之内，皆是呢喃低泣之声。

师步寒见那姜嵯骤然抹颈，星眸微张，因为他看到了姜嵯瞪大的眼中停滞的一缕疑芒，在姜嵯引剑弑颈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身旁一股气息的涌动，正是白虞候，骷髅般的右手结印，便是他，驱动了一股劲风，将那柄青铜剑的势速加快了一层，只是这座大殿中，除了师步寒，没有人注意到白虞候的这个细微的举动。

“白老头，你......”闻得边旁众臣的嘤嘤声，师步寒的心中却是激起了千层巨浪，他凝神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姜嵯，顺头望着那端坐的文公，只见文公掩饰掩面而恸，只是他眼中参杂的欣喜之意，却一丝不落的落到了师步寒的眼际当中，转头，看着这边压住自己肩膀的白虞候，那还带着微红的瞳眸，嘴角却是微微撇起。

这是什么......师步寒极端的不解，当他轻声呢喃出那话的时候，白虞候却是低声说道：“等等你便知道了。”闻得白虞候的话语，师步寒只是不断的摇头，闻着边旁的凄凄之语，一时竟不能自已，擒剑的右手也是不由得一阵松弛。

好一会儿，大殿之内的悲鸣之音才是落了下去，文公又是用袖角擦了擦红通通的眼眶，对着殿下的众臣挥了挥手，言中悲戚而道：“今日孤王痛失姜右尹，若各臣无事，便散了吧”说这话的时候，喉间依旧还有哽咽声，下方的大臣们闻言，皆皆拜跪而言：“大王节哀。”

话音落下，文公旋是挥了挥手，众臣会意，才是陆陆续续的起身，拜身而去。师步寒被这一番突如其来的状况还弄得不清不白，见得众人散去，自己也是将要行开，却是听得文公凝噎说道：“白老，师卿，两位先别走，孤与你们还有事相商。”

听得这话，师步寒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望了一眼边上的白虞候，看着文王轻轻颔首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