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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话 别了,江东

轻轻打开温玺卧房的门,他还昏睡着,脸颊上是两片醉人的嫣红。不知是不是由于发烧,他一向红润的的嘴唇看起来有些苍白干裂。

我端了杯茶在他身边坐下,然后拿食指蘸了茶水,一下一下轻轻在他唇上轻点。

“温老三,你要是再这么睡下去我们俩可就真的没戏唱了。”说完顿了顿,我又自言自语:“不过你还是睡着吧,因为就算你醒着咱们也不一定有戏唱。”

他眼睫浓密沉静,丝毫没有清醒的痕迹。我轻轻伸手抚上他的眉心,有些留恋一般沿着他鼻梁的轮廓一路向下,最后停在他依旧有些干涸

的嘴唇上。

“真是······长这么好看干嘛?”我抱怨:“把你这朵桃花丢在前狼后虎的江东我怎么放心?”

温玺依旧沉静,我能清楚的听见他安静绵长的呼吸声,那样安稳,安稳的似乎我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个发现让我有些心慌,竟不禁攥紧了放在被子上的拳头。我喜欢温玺,这是一个已经无需掩盖的事实,我不确定我到底有多喜欢他,但我想这些在我心中沉积已久的喜欢已经足够让我在今后的日子对他牵肠挂肚、倍感思念。

“温老三你起来。”我轻捏他的脸,有些斗气一般说:“你告诉我你有多喜欢我?有没有我喜欢你那么多?你知道我一向最讨厌吃亏。”

睡梦中的人依旧沉寂,只是被我拉扯变形的嘴角似乎微微形成一个温柔缱卷的弧度,看得我有些痴。

眼泪不知为什么忽然就下来了,一滴一滴黄豆那般大,全部砸在了温玺那张安谧俊美的睡颜上。

我突然想起了很多往事,这些往事还很新,没有带着岁月醉人的醇香,但是却美好的让我忍不住想去嘬上几口。

我还记得初见时这个男人落魄的模样,脏衣脏鞋脏脸,完全一副叫花子的派头。他脾气不好,嫌弃我吸鼻子的声音,尽管他那时生气的表情在我看来就像便秘。

他喜欢菊花,喜欢拿着一只竹筒安安静静的蹲在旁边为它们浇水,尽管他因为不懂得布局把院子弄得像堆满菊花的坟堆。

他不擅长表达心里的感情,宁可把司徒翎写给我的信夺走也不愿意告诉我他只是因为另一个男人对我的殷勤而吃醋。

他思想保守传统,哪怕并没有占到我一丝一毫的便宜也要为那算不上逾越的逾越负“责任”。

那么笨拙,却又那么温柔,让我情不自禁的沉浸其中。

“你这个······”我倾身伏在他的胸膛,轻轻吻上那两片唇,泪水尽数落在他的眼角。视线朦胧中,我们安静的流着泪,耳边是我有些哀伤的喃喃,我说:“冤家。”

白成虎正在客厅和温固寒暄,看到我一脸疲倦的走进来,马上笑着问:“都收拾好了?”

“嗯。”我点头,凉凉的说:“好了。”

温固脸色有些僵,他看进我的眼睛,我能读懂他的话,他说:“你开什么玩笑,你现在要是走了我哥还不杀了我?!”

我避开他的视线,乖乖在白成虎身边坐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凉凉的对白成虎说:“答应我的别忘了。”

白成虎脸色有些难看,但碍于温固在场,他只是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的说:“这是当然。”

温固再一次把芒刺一般的目光扎向我,我淡淡扫他一眼,他传递的消息是:“答应你什么?你们瞒着我哥干了什么?”

我再一次避开他的视线,低头喝茶。

气氛有些僵硬,就在我那碗茶的茶叶都要被我吸干的时候,凌守心和赵子铭步履沉稳的走了进来。

“都收拾好了?”白成虎问。

“是。”二人点头鞠躬。

“那就好。”白成虎放下手中的茶杯,扫了垂眸的我一眼,字字清晰的说:“那么就准备出发吧,赶去渡口还要一个多时辰呢。”

那两人点点头,然后同时把目光投向我。

我嘴角抽了抽,瞪向他们,恶狠狠的说:“看什么看?”

两人同时乖乖把头转了回去。

温固为我们安排的饯别宴非常丰盛,也不知道是因为我们交情深厚还是白成虎面子太大的缘故,总之我是非常满意的看到了一桌子的鸡鸭鱼肉,基本看不到绿色的东西。

凌守心对这一桌满汉全席很是不满,他看了看吃得满嘴流油的我,又看了看和赵子铭相谈甚欢的白成虎,终是叹了一口气。

“我说······”温固悄悄凑到我耳边,皱眉很是不满的说:“你都要离开我哥了,怎么还吃得下这么多?”

“怎么?你舍不得?”我看也不看他。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温固眉头皱得更紧,“你要是真的对我哥有意思,现在就应该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坚决不离开。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食欲好的令人发指!”

“不好意思,我天生食欲旺盛。”我依旧头也不抬。

可能是被我的反应激怒了,温固一把攥住我的胳膊,用力一转将我面向他。然后,他原本准备指责我的嘴巴闭得紧紧地。

“这下你满意了?”我肿着通红的眼睛,任盈眶的泪水一滴滴滴落在他手上,包着一嘴肉含含糊糊的说:“我也终于在你面前出丑一次。”

温固看着我愣了愣,接着他的嘴唇抖了抖,挺大的一个男人,眼眶突然就红了。他把我的脑袋按下去,像是自言自语般有些哽咽的说:“这都叫个什么事啊······”

好好的一顿饭,终是在我和温固的泪水中散了场。

坐上回程的马车,我忍不住撩开帘子又看了看这栋我住了很久的大宅子。这个宅子很大,有很漂亮的花草树木和丫鬟;这个宅子很吵,有很多闹心的家丁小厮和白溪石;这个宅子很亲切,因为它有梦有爱有温玺。如今我要走了,却终是什么也带不走。

我的温三公子啊,时光荏苒,若再次相聚时你的心还愿赠予瑾绮,我必海角天涯相随,永生永世不弃。

“该断的念想都断了吧。”坐在我身边的白成虎淡淡的说:“终是不属于你的东西。”

“爹。”我看着窗外渐行渐远的温家宅和依旧伫立在门口的温固,淡淡的问:“若是我娘,您是否也会如此轻言放弃?”

“那不一样。”白成虎眼中有柔情闪过,“心眉她与我情投意合。”

“我和他也是情投意合。”我扭头盯着白成虎,“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有你这么用成语的么?”白成虎嘴角抽了抽,但仍是耐着性子说:“我和你娘当初是皇上赐婚,是天意。而你和他却面临着诸多问题,注定走不到一起。”

“你自信个什么?”我哼哼:“外公当初最讨厌你。”

“确切些说的话,你外公是直到现在也依然讨厌我。”白成虎并没有被我这个幼稚的挑拨激怒,反而是极自然的说:“我完全理解他老人家,因为我现在也是一样。当爹的,最讨厌的自然是女婿。”

我没再说话,因为我没办法去责备一个真心爱我的男人,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我唯一的父亲。

他已经失去了他此生最爱的一个女人,我不能让他再失去另一个。

娘亲去世那年我十岁,正是对死亡隐隐约约有所了解的年纪。我那时最喜欢跪在我娘的床边,一边把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堆到她被子上,一边乐不可支的讲一些可有可无的废话。我想一个十岁小儿与一个中年女人之间是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可言的,可是我印象当中的娘亲,那个我十岁那年的娘亲,总是会勉强的撑起自己羸弱的身子,一脸微笑与耐心,轻轻抚摸我的头,温柔而清浅的对我说:“是吗?我们瑾绮真聪明。”

母女两人心照不宣的进行着或幼稚或好笑的对话,每日如此,从未厌烦。因为,一个怕寂寞,一个怕那个寂寞的人难过。

直到那个一直躺在床铺上的美丽女人睡进了铺满白花的红木棺材里。

我想,我对死亡的认知便是由棺材里那些和我母亲一样苍白的白色纸花开始的。

那躺在花中间的女人带走了白成虎的爱情,也带走了我儿时最幸福的温暖与憧憬。

马车在渡口停下时天已经黑尽,一轮皎洁的明月当空,银色的光芒洒在身上凉得我有些疼。

“冷不冷?”凌守心取出一件薄衫给我披上,很是温柔的说:“若是还冷我再去给你换一件厚一些的。”

“不用了。”我拉紧薄衫,抬头看向那轮银盘般的月亮,自言自语道:“这般清冷凉薄,不知这轮月光又能照到多少人心坎里?”

“凉的怕只是白小姐的心。”赵子铭幽幽的说。

我瞟了他一眼,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噤。

好酸,我是脑门子抽了才在这里伤春悲秋。

我归家的船在月色中默默起航,而我的爱人,却依旧在这个江东的梦境中睡得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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