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鸦雀无声，童春年说得兴起，继续朝向奎强开炮道：“男女生活作风是重要的问题嘛，主次重点都分不清，难怪脑门上公安局长的大盖帽都被人蓄意摘掉了，看来真是不亏，否则以你这个脑容量和脑回路，青山县的社会治安真是令在座的诸位，还有全县的老百姓堪忧。”

大家面面相觑，奎强的嘴几开几阖，分明是想要反驳童春年，但却不得不承认对方好像的确戳中了他心中莫名的隐痛，难怪之前一直觉得明明得偿所愿，但为什么感觉怪怪的。现下经童春年一提醒，他这才明白，自从被默许了县常委的乌纱之后，他就一直忌讳别人再称呼为局长，现在可好，以后大约再也不会了，局长这顶帽子彻底被摘掉了。

经过会前补课，李东来甚至先奎强一步听懂了童春年所暗示的话，他生怕再挑唆下去，会出现对杨雁不利的情况，正在心里百转千回考量着该怎么开口，都说什么才能适度时，目光同杜庆春对视了一眼，发现杜常委朝向自己微乎其微的摇了摇头，仿佛在示意自己一定要忍住，多听多看少说，在今天的这样的场合下，别说是一个刚刚到位没多久的县委办公室常务副主任了，就连一般的副县级和排名较为靠后的常委都没有插话的资格。

替杨雁解除危机的这个风头不适合李东来出，不过众所周知这是风头却也是霉头，杜庆春想了想，环伺周遭，适时开口：“除了工作是主要的，其余的个人得失不要时常放在心上，这样才能平安祥乐。”

“对啊，对啊！”

“没错，没错！”

“杜常委说的对，没错就是这样！”

杜庆春一番说了跟没说一样的假大空开言反而很有用，打破僵局之后，青山县委组织部长万凭证，常务副县长奚仲文和主抓教育的副县长陈坦，连忙点头应和声一片。

童春年没想到，抛出来一个雷，奎强这个蠢东西顶了一个雷，没有伤到杨雁不说，反倒被杜庆春拦截了礼花，讨了巧儿，卖了好不说，还显得自己和奎强小人常戚戚没有大家风范。

想到这里，童春年刚想说什么，一直漫不经心摆弄着手机的杨雁突然抬起头，一双秀眸美人的目光流转，但眼神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美人柔情，反倒是一派肃杀秋瑟森森然，道：“童县长和奎强书记如果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需要继续讨论，那大家看，咱们是另择时间再开常委见面会，还是小范围的开？”

另择时间这个不难理解，可是什么叫做小范围的开？女人的这个提议，包括童春年和奎强在内，在场的所有头头脑脑们无不大眼瞪小眼，各怀心思心意的屏息注目着杨雁，大气都不敢出，想要探究脑洞大开的女人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说到这里，杨雁偏头朝向李东来道：“东来，你把书记办公室隔壁的小会客室门打开，请童县长和奎强书记先去把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说清楚，再回来加入到咱们的常委会议中，我们大家随时欢迎，但是会很短，却不一定能久候哈！”

“呃！”奎强连连摆手，心说，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常委乌纱，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会，怎么能就这么让童春年的三言两语搅和了，然后女人的轻描淡写之下就挥挥衣袖轻而易举的抹煞了呐？

唉，不管了，关于是不是女人刻意走上层路线，将自己本来可以兼任的公安局长帽子给弄丢了，眼前眼下最关键的是先不要得陇望蜀，不管怎么说，常委还是要比正科正职的局长进步的，尽管可能实质的作用和实惠要少了好些，但那些都是可以随后再调查到底是组织上公允公正公心的安排，还是女人的神来之笔。

想到这里，本来在奎强眼中千娇百媚，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只要有希望就想要将其人心身还有仕途经济背景打包收入囊中，美滋滋的女人，画风突转变成了兰若寺里噬人骨肉筋血，道行不浅，统掌万千美人骨但却一包囊蛇蝎心的千年树妖姥姥。

到底是千年树妖姥姥，还是道行匪浅的聂小倩，奎强辨别不清，内心中左冲右突抓挠的不得了，哪怕尽管事实就摆在那里，身为男人还是免不得会被女色所惑。

更何况，眼前的杨雁还不仅仅是简单的女色，而是书记大人，如果搞定了她，不仅在全县权贵的眼中下至青山县，上达煤都市中都省甚至更高的级别，万事万物都能说得上话儿，递得上招儿。就连房中术，说不定都会被众人艳羡雄伟高看自己一层。

其实倘若奎强仔细想清楚，不难想明白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只是他很喜欢因为女人的一些背景而陷入到跃跃欲试的程度，当初小恩小惠，软磨硬泡，软硬兼施，在王四达的配合下无论如何要将蓝燕搞到手，除了女人年轻貌美性格温婉之外，更重要的是出身清白是蓝海洋的女儿，这一点才在奎强的心里下了重蛊。

如果说搞同僚的女儿能令奎强想方设法，甘之若饴的话，那么能搞上通下达的女书记大人，那岂不是更加美妙畅快的得意之作，岂不是更加说明这是上天钦定的天作之合？到那时，童春年之流又算得了什么，公安局长的帽子一时得失又有什么关系，缓下手来慢慢收拾李东来和他新到任局长的朋党蓝海洋还不是小菜一碟？

奎强千想万想，只是漏想了一点，那就是杨雁决不可能是蓝燕！出身不同，有长途跋涉飞行，极有背景和规则行事风格，从不人云亦云的大雁也绝不可能是需要瑟缩寄居在人类房栏屋檐下柔弱的燕子。

本来杨雁的话中话，听得明白的童春年自忖同样是正县处级政府一把手，想要伙同奎强一起离开，给自恃了不起的女人一个下不了台。

经历过省委和煤都市送干部那一次较劲儿的童春年早也不过高估计其他同僚能跟自己一起扬长而去，但是今天是杨雁亲筑了台阶，那么只要奎强配合，哪怕只有奎强配合，即使只有他们两个人把握好时机悍然离座，那也能形成极好的打脸效果。

偏头打量了奎强几眼，童春年便已然打消了潇洒打女人脸的奢望，但见奎强一脸的花痴，分不明头尾主次色眯眯望着杨雁的样子，童春年不由得嗟叹长喟，心说，这家伙别说拉拢不过来，就算是能够再度同仇敌忾，也是个小处精明，整人有门儿，但大处难堪大用的蠢材。

旁观者清的童春年一直认为，当奎强觉得新任书记大人有可能对自己不利的时候，就应该抱紧自己的大腿，怎么能够欺软怕硬的落得个任人宰割的下场呐？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豁出去替他奔走，大面上也只能落得个话语权，但最终的决定权恐怕还是在杨雁深深的背景之中，并且办成了奎强这种小人也不一定会感恩，办不成反倒会落得他的埋怨！

罢罢罢，童春年苦笑着摇头，心中总有万沟千壑的逆反之心，但屁股竟然没有敢挪动半分，更是没有敢表露出离席的意图。

“那好，大家如果没有什么异议了，咱们就说两件事情。”将手机往桌面上稳稳的一放，杨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得，心平气和道：“一件事情是筹备召开全县的经济工作会议，另一件事情就是欢迎咱们原青山县的公安局长奎强正式接任张子正的工作，任青山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

说到后段，杨雁一直望着奎强，并率先带头鼓起掌来，众人一看书记大人这个姿态，好戏也看过，现在平稳落幕的众卿家有的稍嫌不够，有的暗暗舒了一口气，总之是各怀目的，心思迥异。

譬如说，县委常委，组织部长万凭证，早就对童春年手伸的太长非常不满，也对奎强能一步登天越过副县级的位次直接进列为常委，大有要跟自己平起平坐的架势而心藏嫌隙，如果说从他的角度出发，则更加希望今天的这场戏继续恶化恶劣下去，他好片叶不沾身的看场好戏，说不定还能从戏中找到新的契机和可以利用的风向。

而对于常务副县长奚仲文和主抓教育的副县长陈坦，以及其他政府口的副县级领导干部们，对于好戏收场却无不长舒一口气，戏虽然精彩，但如果童春年真的离席，以他的强硬作派一定会牵连政府口的同僚们一起献祭。

虽然立场长在诸人心中，腿长在各自身上，但如果不能将人心隔肚皮进行到底，非要大而化之的敞开来表决，奚仲文和大家也是很为难，不愿意遭到童春年日后明里暗里的报复，宁愿大家继续这么虚与委蛇的共事，不清不楚，不撕破脸皮的下去更好。

而女人望着奎强的眼神儿，看似毫无内容，但却神领着奎强的全部心魂儿，霎时间坚定了某些妄念，过高的估计了自己不管作为下属，作为同僚，还是作为男人的那部分神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