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这个叫五柳园的茶楼，在小城里的名气很大。要吃上可口的茶点，必须早点起床去排队，久而久之便成了宴请外地本地宾客的一道风景线。

无他，不过原汁原味，用料地道，不耍滑头罢了。

一大清早人头攒动，排起了长龙。这里的虾肉蒸饺，翡翠烧卖，千层油糕和灌汤蟹黄包是本城人尽皆知的名点，光听到名字就让人垂涎欲滴。

我看到这些名目繁多的家乡名点，不禁咽了下口水，在上海很难吃到正宗的甲天下的维扬点心，但今天却没雅兴品尝，有心事。

和未来岳父见面了。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他是我的心头大患，其他的，他哥他弟都不用我操心。”

嗯嗯，我点头答应。

是时候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我老爸死的早，姐姐早出嫁，家里就我老妈一个人住在学校分得的两室一厅里，最多我回来时住上几天。可以重新装修一番做我的新房。

小宋不愿意和老人一起生活，就把她小学分得二居室当作我俩的新房来布置。

这个也到我的首肯。自古婆媳闹不到一块儿。

这次我和她老爸见面后，小宋开始以我的未婚妻的名义，逐步强调她的房子需要公正，因为有前车之鉴。

前面短暂婚史中的那个老公，和她为了争夺属于夫妻共同房产的一套三房两厅，聘请了小城的著名律师陈歪嘴，和她打起了官司，使得她至今心有余悸，留有不幸的阴影。

还让我协助她来写举报信投递到前夫的工作单位，帮她反击我的前任，我勉强口头答应，但迟迟不付诸于行动。

我找到了老邵，想问个明白。

他倒了杯绿茶给我，穿插了一段往事：

小宋和本地的一个富豪有染，该富豪是靠修建绕城高速公路起家的，他们有交往，关系不一般。该富豪在小城本地的名气蛮响的，口碑却很差，当然呢，黑白道通吃。

我网上搜了下，果真不假。看其面相：一只眼大，一只眼小。不就是小城人常说的那个“斜逼眼”吗？还是个政协委员呢。

小宋想摆脱这个本地的富豪纠缠，想到上海发展。她不是去找你了？

可是到上海发展必须要辞去公职，小学语文老师也是事业单位编制，舍不得呢！

因而处于犹豫和彷徨之中。

八

终于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两家在县城一家著名的饭店举行了双方家长见面。

正好此时小宋的爸爸，正在宴请他前来考察的一个东北客户，领着他在家乡转了一圈，那么也一起应邀该客户加入到酒店的宴席中。她老爸做东。

这个东北女老板很有魄力，喝酒豪爽不用说，很会见风使舵，当场就封了一个红包，给了小宋姑娘。

在酒席上，宋爸爸只是礼节性的问候我老妈一下：大姐，你身体好啊，现在可要警惕和预防高血脂高血压。以及怎样预防啊，等一些老年人保健常识。

我看到小宋在酒桌上比平时活跃多了，在其老板父亲的庇护下，侃侃而谈，难怪啊，这是她的主场。

没有像一般的小两口情侣之间，那种默契。比方你主动给我挟菜啊，我给你倒茶，那般琴瑟相和。

这种细节上要在场面上体现出来，还真非一日之功。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给旁人看的。

我像个傻逼似的，喝着面前的酒，如坐针毡，恨不得马上离开这，哪怕找一个小饭店里面，也比呆在这里强。

也许问我的表情，我的沉默，引起了我老妈的注意，”哎，想什么呢？”给我夹了一块菜，”吃呀，多吃一点，你这个大肚汉”，她使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

是啊，这个场面，我得装逼，我也不能让他们看出来，那种被轻视。

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一下子在全身弥漫开来.

我也是久经沙场，在这个酒桌上面，我四下扫射了一下，每一个人的神态，以及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基本上心里有数了。

这不是我的喜欢的氛围。

欢声笑语使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木头人似的。

今天这个主题，就不对劲，双方父母见面，怎么把客户带进来了？

这是相亲会，双方父母见面，多么严肃多么喜庆的事情，非得这么掺和？

小宋的父亲，也光顾着陪他的客户在聊，谈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反而我们把我们娘儿俩晾在一边。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一客气话别，她和她爸把我们娘儿两送到酒店门口，各回各家。

我生气了，没拿正眼看这个小宋。

头也不回的走了。

就在我的后面，有一双眼睛盯着我。

这就是小宋后来朝我嚷嚷的：你对我没感情！你走的时候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想看你做甚？你只顾自己一人表演尽兴，你这是要和你爸过一辈子啊。

在见面后的第三天。他父亲见面跟我讲：房子装修你来完成。没有领证之前，东西别进来。

我老妈提醒我：咱的装修和房产一起公证。

现在这社会，还没结婚，就想着离，闪婚闪离很流行。

九

我和小宋提出装修要和房产一起来作公证，她的脸唰就阴沉下来了。

这可是你先提出来公证的，那就都公证了吧？装修也是钱啊。

在新装修的房里，我去了几次，给装修工人买了点水果及几条烟，散发了一下，让他们保质保量。

再经过一个月的通风，除甲醛后，可以入住了。我和小宋在新房里开始短暂的同居生活。

小宋也不再像当初了那么小鸟依人，那么收敛，那么含蓄。这让我开始没了安全感，她可是房子的主人啊。

过不了多久。我老妈催我，赶紧把证领了吧，房子装修好了还要等到啥时？

我想也是正好有假期，趁着这个假期，把这个人生大事给办了。

“咱们到民政局把证领了吧。“

”领证？你觉得现在这个时机适合时宜吗？“

“咱们了解还不够，还需要磨合！”

“磨合什么呀？咱们都磨合到现在了，磨合，呵呵，新车才需要磨合，咱两现在都这么挺熟练了啊？“

“”臭流氓！”小宋的小粉拳打了我一下，”好你个臭不要脸的，好意思讲出口？”

我说：”磨合两三年了，还不行，还要磨合，磨合到什么时候？咱定个日子吧，年底好吧！年底我从上海回来，咱就在这个大酒店把婚礼给办了！你统计一下，你们家亲戚有多少人，我这边再统计一下。我家这边也没多少人。“

”嗯，再说吧，我觉得还是需要磨合。”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小宋，本质还是单纯的，短暂的婚史对她造成了影响，难免被周围的人带坏了。

过不了多久。到了年底，离我的预期时间非常接近，几次从上海回来在自己的新家，我心里总是小鹿般的乱撞，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我看看这个新家是很危险，可有一种不属于我的感觉，上面的墙皮墙纸，地板，木地板，这些电器是我的，可房子不是我的，要是两个人争吵起来，他让我滚蛋，我怎么办啊？该滚到哪里去了？

嗯，心事重重，一点没有家庭的欢乐，晚上交公粮的时候也少交了两车，没兴致。

小宋也看出了我的心思，也不说什么了。冷战早就开始了，现在只是达到了冷战的高潮，

但是很快就会迎来决战，丑媳妇总归要见公婆，水落必定石出，一定要有个结果出来，就像我们做营销所认为的：

凡是必要结果！没有结果的，就是耍流氓！

我也做好了准备，这次在家里聚会做了个简短汇报的时候，老姐跟我讲：”你们这是哪是谈婚论嫁，你们只是在谈生意谈买卖。”

老姐抱怨老妈：你怎么能掺和你宝贝儿子的婚事啊？你让他们去看好了，他都这么大了，以后的路都是他走，你那些经验都是老的经验，现在什么年代了啊？

老妈嘿嘿尴尬的笑着：真是的，不是为他好吗？也不省省心。

嗯，你弟弟都被人家欺负死了，你是怎么做姐姐的？就知道你那个宝贝儿子！

我出来打圆场：也不全是的，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来处理，怨不得人啊！

十

到了年底，距离我限定的元旦没有动静，甚至不愿意又做爱了，在我碰她的时候她，她有意识的回避，再傻的男人也知道，这是发生什么情况了吗？

难道真的有人了？

据说有几个老板，还有另外一个老师和她有感情纠葛。

你现在脚踏几只船，你是在择优录取？你这在下一盘大棋吗？

在小宋家，他弟喝酒时对我讲：”你呀你太老实了，小心她骗你，你配她绰绰有余！俺爸的话讲，扫把配畚箕，你俩还是蛮般配的。从长相外形到学历啊，到两个人的这个夫妻相。经济状况状，都是蛮般配的。她也不是天真的小姑娘，你也不是什么大老板，就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呗，我儿子都八岁了！”

我看这已经不像我刚认识的小宋了，这个女人还是很有心计的啊，变坏了？难道我这个大上海大风大浪闯荡过来的所谓的营销高手，就在这个小县城就翻船了，而且栽在了了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宋姑娘上，这不是了了我的脸吗？

情何以堪？

我相信她弟弟未来的小舅子也会跟她讲明白，毕竟大家都相处的不错。

她爸也在催她了，但女儿大了，做不了小宋的主。

哎，我感到一下子，我的人生充满了悲凉。

我怎么能弄得这般田地，他们全家人包括弟媳包括他的小外甥都欢迎我，就是这个小宋姑娘开始给我不冷不热起来，是不是那几个老板在作怪？

元旦过了，紧接着是春节，家里希望我早点回来，我也感觉到，必须要做个了结了，再拖下去对双方都不利。

在这个巴掌大的县城，她的朋友同学当中我也认识，我的朋友同学当中，她也有认识的。

我跟小宋畅谈了一次，这个，咱这个证还拿不拿？

我说：你总是磨合磨合到现在的，对吧，上次是元旦，现在是春节了，再磨合下去，黄花菜都凉了，人家小孩都打酱油了，上学了，你若是错过了女人的最佳生育期，你就完蛋了！

小宋冷笑后：行啊，那你问问你家里拿多少钱出来？

小宋满脸青红一阵白一阵的，知道我的意思然后问我：”你在上海混了这么多年，积攒了存款有多少？“

我说：”我一个上班的，打工的，拿工资的。虽然是个潜力股啊，也得慢慢奋斗，慢慢的熬嘛。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和老板们是不能比，这些老板也是在刀刃上舔血，万一被抓了起来也不见得比得过咱这个白领呢？慢慢的打拼，反正不会把你饿着，相信我！”

“嗯。我可跟你说，结了婚以后，经济大权我来掌管。“

“可以，我还可以给你一个特区政策。”

我嬉皮笑脸的开玩笑，双方僵硬的表情，似乎得到了缓和。

就在我怀着不踏实的心理，想以侥幸的心理来蒙混过关时，老邵给我来电了。

据可靠的情报来源：小宋和一个老板私奔了。

这如同晴天霹雳，他弟也打电话给我：她在你这边吗？

哦，她不在，怎么啦？她跑到哪里去了？

跟老板走了？那个修高速公路的，还是那个卖咸鱼呢?

天要下雨娘要嫁，由她去吧！

那些老板能够满足她的高质量的物质生活，还能保证她一辈子荣华富贵？

也就是吃腻了山珍海味，偶尔弄点小鱼小虾，弄点新鲜的野菜吃吃，仅仅换个口味罢了。

哪一天吃腻了怎么办？

俺好歹也是在外资企业里面混的呢，比起我的那些老师同学做公务员不见得差到哪里！

俺还要创业，开办自己的公司赚大钱呢！小样。

扫把配畚箕，呵呵。

她爸这个农民企业家还真会打比方啊。

【作者***】：一杯苦酒自斟自饮，感叹：人生不怕辛苦，就怕痛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