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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你这个没心的女人

"嗯,不担心。"宁天歌望着这满眼的黑暗,笑了笑,"都说女人的直觉最准,今儿个却是倒了过来。"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出错总是难免的。"他亦一笑,"不过,这也算不得准,否则我必定坚持着不跟进来,若不进来,这洞也未必会塌。"

"这就是命数,若真能想到那么多,这世上又哪会有那么多的意料不到。"她淡淡说道。

他没有接口,似乎在回味她说的这句话。

"咯!"极为轻微的声响,却令两人一震。

声音来自于墨离所攀的洞口,那圈算不得厚的树干已然承受不住两人重量,面临着断裂的危险。

宁天歌无声地笑了笑,看来这就是命数,她的这一生,也许就该走到这里为止。

手指悄然放开,墨离却立即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厉声喝道:"不许放手!"

"放开我吧。"她平静地抬头,看着上面模糊的身影,"这树受不住我们两个。"

"这个你不要管,你只要记住,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弃我而去!"墨离更用力地抓着她,她的手已经放开,此时只能全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可是这样,究竟能坚持多久。

"何必呢?"她摇了摇头,"放开我,凭你的身手,完全可以脱离险境,何必耗着一起死?"

"何必?"他低低一笑,"前天晚上,你是怎么对我说的?"

前天晚上...

她默然,生命总是在循环往复,连其中的片断亦是不断重复。

他所指的,她记忆犹新。

"放下我。你背着我,我们两个都活不了。"

"那就一起死吧。"

当时,她用这种平静到了极点的语气说了这句话,而现在,他如此相问,就是想问这句话来回答么?

"你不弃我,又怎能要求我来弃你?"墨离含笑的声音在这空荡的空间里显得有丝淡淡的悲凉,"既然是命数,那么,黄泉路上有彼此相伴岂不是更好?你不要忘了,现在我可是你的夫。"

她有片刻的恍惚,良久,淡淡一笑,"可你到底不是我的夫。你是东陵皇室的正统皇子,注定要在权谋争斗中实现你的宏伟大志,终有一天要高居庙堂之上,接受万人景仰,这么多年的隐忍,这么多年的筹谋,你当真能够说舍就舍?"

"要说舍,自然不是那么容易。"他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但是,你既然能够为我做到不弃,我又为何不能为你做到舍弃。"

你既然能够为我做到不弃,我又为何不能为你做到舍弃。

宁天歌垂下眼眸,唇角一点一点轻展,优美如夜昙花,在静谧中徐徐绽放。

不论结果如何,不论是否还能有转世,有这样一句话陪伴,也够了。

"咯!"又是一声轻响。

感觉到手指被握得更紧,她平静地抬头,洞外有天光漏了进来,斜斜地打在树洞另一侧,再返回来照在墨离身上,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凝定。

他低着头,与她四目相对,在感觉到她平静下面的某种情绪之时,他的眸子里顿时泛起一丝警告。

一根一根地将他手指掰开,她紧紧握住被掰开的手指,不允许它们再次攥起,她冷静地面对他的惊怒,犹如那晚在铁箭射来,她推开他的那一刹。

既然注定要辜负,那么,就让她辜负到底吧。

"宁天歌,你敢放手试试!"墨离沉怒的声音在洞里轰鸣回荡。

"墨离,好好活下去,不要轻易言死。"她将他最后一根手指分开,对他淡淡说道,"我与你本不是同一条道路上的人,你该明白你我之间存在的是怎样的关系,能够一起走到今天,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他的声音突然寂了,望着她的眸子好似暗夜里的深海,深不见底的黑,又象是触到暗礁的潮水,汹涌翻滚。

"说得更明白一点,就象我以前曾对你说过的,我们...不过是同盟关系。如果为了一个同盟而不顾及自己的性命,你觉得,值得么?"她轻轻一笑,"不过,不管刚才那些话是否出自你的真心,能够听到你亲口说出这些,倒也不枉同盟一场,对于我来说,却是值得了。"

"你不要以为,用这种方法就能令我对你产生生分。"墨离短促地笑了一声,"你信不信,你若敢放手,我就跟着你跳下去。"

"跳下去,那是你自己的损失,与我无关。"她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我不介意有人能陪着我一起死,只是觉得以前选错了人,如果知道殿下是这般成不了大事的人,我当初就不该选择与你合作。"

他的神情渐渐敛起,双唇紧抿着,幽黑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

头顶有簌簌的细尘飘落下来,树洞边缘又是一声轻响,宁天歌唇角微弯,轻轻放开了手。

来不及滑落,指尖倏然又被他反抓住,他如玉的额头青筋微突,汗珠顺着发际流至弧度优雅的下颌,再嗒地一下滴落在她发顶。

她感受着这一滴清凉,低垂着眸苦笑。

何必,不过是徒劳。

终究手指的力道抗衡不过身体的重量,指尖渐渐从他掌中滑出,在两手分离的刹那,仿佛紧绷的琴弦蓦地挣断,视线中,只有那最后回眸,淡淡而笑。

身体急速下坠,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带着阴冷的潮气,宁天歌的视线已完全陷入黑暗,索性闭上了眼,什么都不去想。

可真的能什么都不想么?

那种冷冽到极点的眼神紧紧地缠着她,她知道,他是真的怒了。

只是不知这种怒,是出于她的自我放弃,还是因为她最后说的那番话。

无从知道了。

她有些自嘲,与其说那番话是对他说的,倒不如说,那是说给自己听的更贴切。

有些东西,哪怕再拒绝,再排斥,终究以一种润物无声的方式在自己身体里扎下了根,想要连根拔除,势必要经受一些疼痛。

疼痛过去了,就好。

尝试了几次,都未能触碰到任何可借力之物,她便不再多费力气,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而顺其自然地下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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