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唯没有想到重海域会突然提起这茬，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可是他怎么知道顾唯是这么想的？

难道是重海域刚才听到了顾唯和Lily在洗手间的谈话内容？只是顾唯走了一段路才遇到重海域，而且以重海域的性格来说，他不可能做出躲在女洗手间门外偷听的事情来。

顾唯诧异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瞪大眼睛盯着重海域，脸上溢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然而她又没有反驳重海域的话，顾唯觉得这个时候她或许应该说个谎，那一大堆话却堵在顾唯的喉咙里面，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唯唯，我不是傻瓜。”重海域的声音里面透着冷漠，又有几分无奈，“为什么你总是当我没有思考能力？我是一个人，而不是任由你玩弄利用的人偶。”

“我没有这样想。”顾唯想尽量把这句话说得底气十足，可是说出来之后她却愈发心虚起来，重海域的话仿佛一根根尖锐的针似的，一针见血扎在顾唯的心头。

“你确定你没有这样想？”重海域勾起顾唯的下巴，嘴角的弧度有些嘲讽的意思，“利用我来转移公众的视线，以摆脱你和你那亲爱弟弟的绯闻，可是你忘了，若不是你那弟弟率先动手，又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顾唯一动不动身形僵硬站在原地，苍白的脸色在灯光映照下更是煞白，她嘴唇微微颤抖着，目光却紧紧盯着重海域。

此时此刻，顾唯觉得自己才是那个任人摆弄的玩偶。

“对不起，我替顾飞向你道歉。”顾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冷静，逐渐收拢的双拳又出卖了她内心的想法。

这一刻，顾唯突然想要逃开，她害怕面对这个样子的重海域。

那愤怒又嘲讽的神色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刺入顾唯心头，她看到自己的鲜血犹如一条淳淳流动的小溪，涌动的时候甚至还叮咚作响。

清脆的叮咚声宛若恶魔的低语，在顾唯耳边源源不断响彻着。

“你不用替他道歉，真正该向我道歉的人应该是顾飞本人。”重海域脸上那宠溺的笑容逐渐消失，就像已经褪去秋色的冬日，纷飞的雪花飘落在顾唯的脸上，冰冷的感觉不断刺痛着顾唯的神经，他启唇继续道，“而且你也没有资格替他道歉。”

“别说了。”顾唯闭着眼睛，她已经开始选择逃避，双手抵在重海域胸前想要推开面前的男人，那压迫的气息如影随形，把顾唯整个人都笼罩得严严实实的。

轻轻一推，就已经把重海域推开了。

“就算你一直逃避事实，也改变不了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利用我以及背叛我的事实。”重海域的声线中充满了冷意，似乎已经渗透着寒冰。

顾唯转过身，不想也没有胆子去看重海域的眼睛。

三年时间，顾唯以为生活的磨砺会让她变得越来越坚强，可是顾唯估计错了，随着时间的流逝，顾唯的心灵越来越脆弱，她如此患得患失喜欢胡思乱想。

以前的她有多么洒脱且视死如归，如今的顾唯就有多么贪生怕死，这个时候她只想把自己缩进龟壳里面，没有人可以看到她或者碰触到她。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顾唯不想听，闭了闭眼睛，准备离开。

刚迈出右脚，手臂已经被身后的重海域眼疾手快抓住了，指骨分明的手紧紧扣在顾唯的手腕上，那出奇大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顾唯手腕的骨头，顾唯疼痛难忍，又咬着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又想逃避？”身后响起重海域嘲讽的声音，每个字都化作一只只凶恶的蚂蚁，发狠地撕咬着顾唯的血肉。

“我没有逃避。”顾唯依然紧闭着眼睛，她已经用心中的壳把自己隔绝起来，她拼命挣扎着，又挣不开重海域紧握着她手腕的手。

“你他妈给我面对事实！”重海域突然猛地将顾唯拽了过去，那突如其来的呵斥声把旁边经过的路人都吓了一跳。

无辜的路人心惊胆战看了一眼重海域以及被重海域遮挡严实的顾唯，路人很快就认出了重海域的身份，诧异的“啊”了一声，说了声抱歉的话后连忙加快脚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顾唯被重海域发怒的表情吓到了，肩膀颤抖着，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喘着气，那双漆黑的瞳孔已经放到了最大。

此时的重海域就是一只愤怒的野兽，口中有金黄色的火焰在翻滚，那双充斥着怒火的眼睛一瞬不瞬死死盯着顾唯，那阴狠的表情像是下一秒就要将顾唯咬碎似的，顾唯敢肯定重海域一定敢杀了她。

即便已经过去了三年，重海域愤怒时那骇人的气势却有增无减。

“是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为什么你却一直表现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我才是被你伤害的那个人啊！”重海域几乎是怒吼着说出这句话，那凶神恶煞的表情里面又暗含着些许委屈。

顾唯低下头，用死寂一般的沉默回答重海域。

突然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抓起顾唯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正视重海域。

“你不是想利用我吗？那我就心甘情愿让你利用好了，我们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重海域语气轻缓，像是在哄着心爱的宝贝似的，那阴冷的眼神里面却没有一丝温柔的神色，“我可以做你任何可以利用的工具，如果你认为我没有用处的话，要可以随手把我扔了。”

顾唯不可置信盯着重海域：“你疯了……”

“是啊，我就是疯了。”重海域低下头趁着顾唯不注意的时候，狠狠在她的唇上咬了一下，血腥味瞬间在两个人的口腔中蔓延开来，他们嘴唇之间牵出一条银丝，“顾唯，我恨你，你毁了我的人生。”

“对不起。”顾唯没有挣扎，也没有做出任何抗拒的举动，被咬破的唇角泛着疼痛，她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似的，继续说，“是我对不起你，我愿意赎罪。”

除了这三个字，顾唯已经没有其他话可以说了。

只要可以暂时性帮助到顾飞，低声下气向重海域道歉又有什么关系呢？

****

顾唯和重海域突然在餐厅里失踪了，事后惹得Lily不停向顾唯抱怨。

“你们要走也跟我说一声啊，害得我在那里傻傻等了你们一个多小时，打电话也不接。”Lily盘着腿坐在床上，一边帮顾唯收拾行为一边说道。

“不好意思，我真的忘记了。”顾唯转过头来对着Lily吐了吐舌头，她正在收拾衣柜里面的衣服。

Lily盯着顾唯穿着白衬衫的背影，愣了几秒，不由得啧啧两声：“我说你的身材是不是橡皮泥啊？怎么说胖就胖，说瘦就瘦呢？”

“你感觉我瘦了一些吗？”顾唯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身材，“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公园里跑步，也克制着饮食。”

Lily挤眉弄眼走过来，拍了拍顾唯的肩膀：“果然女人还是要瘦些才好看，一瘦下来就捡回原来的高富帅老公了。”

闻言顾唯的情绪有些低落，安安静静收拾着衣物。

Lily很快便察觉到了顾唯的情绪变化，弯腰凑到顾唯旁边，用试探的语气问：“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顾唯很快拉上已经装满衣物的行李袋，站起身试着提了一下行李袋，“走吧，周嫂在下面等了很久了。”

顾唯要搬到重海域所住的公寓，也是他们曾经一起居住的地方。

这是重海域要求的，如今他已经有了威胁顾唯的把柄，为了彻底和顾飞划清界限，纵使顾唯再不愿意搬回那个充满了糟糕回忆的公寓里，她还是不得不收拾着行李，坐上重海域安排的车辆。

“小顾。”周嫂站在车前，抱着已经熟睡的顾一昊，“你真的打算搬走吗？”

顾唯点了点头：“这些时间辛苦你了。”

“你别这么说，小少爷说以后还是我过去照顾你们。”周嫂笑着说道，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闻言顾唯愣了愣，她还以为重海域会像他们刚认识的那样，把她一个人囚禁在一个漆黑狭窄的小房间里面，用时间来摧毁她的意志，迫使顾唯妥协。

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如今还深深隐藏在顾唯的脑海深处，每次回想起来，总会产生一种侵蚀骨髓的疼痛感。

好像她的大脑被人放入一条虫子，在大口大口咬着她的神经。

“小顾？”周嫂见顾唯盯着她良久没有说话，面色疑惑，“怎么了？”

顾唯顿时被周嫂的声音拉回思绪，原本无神的眼睛瞬间聚焦，便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以后也辛苦你了，周嫂。”

一个小时车程后。

时隔三年顾唯终于再次踏入这个熟悉的地方，不同的是这次她带着一个小孩，而不再是她自己孤身一人。

有了顾一昊的存在，顾唯心中总归是有了一些归属感。

打开房门，顾唯就看到那无数次出现在她睡梦中的熟悉装潢和摆设，踏入公寓的时候，顾唯甚至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好像她又回到了三年前，重景研还没有死亡的时候，她和重海域两个人生活在这个公寓里面。

好像后面的很多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她和重海域依然充满了矛盾又平平淡淡的生活着。

重海域没有改变公寓的装潢和摆设，就连茶几上的花瓶里也同样插着几枝白玫瑰，似乎和顾唯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却又有些不同之处。

哦对。

那就是如今的公寓里面充满了冷清的感觉，走进来的第一感觉就是没有人气，不知道是不是重海域很少在这里居住的原地。

纤尘不染却又冰凉寂静。

顾唯打心底里排斥这个地方，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硬着头皮走进来的。

一切与以前一样，又和以前有着些许不同。

重海域在同小区又买了一套房子，在他们搬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让人收拾干净，把周嫂的行为衣物搬过去了，本来那些人还要帮顾唯搬东西的，只不过被顾唯拒绝了而已，她不喜欢陌生人碰她的东西。

晚上周嫂准备简单的晚餐，Lily在这里用了餐又陪着顾唯坐了一会儿后，才告别离开了。

周嫂在厨房洗碗。

公寓的书房已经重新改造成一间婴儿房，里面琳琅满目摆放着各种小孩子的玩意儿，顾唯把顾一昊放在婴儿床上，用拨浪鼓逗弄着他，顾一昊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拨浪鼓，嘴角有口水滴出，他挥舞着小胖手想要去抓拨浪鼓。

听到顾一昊笑呵呵的声音，顾唯沉重的心情终于好受一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