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钟的时候，洗了个澡的顾唯抱着顾一昊在沙发上睡觉，劳累了一天的她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顾唯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有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走到顾唯所在的沙发旁边，沉寂了半晌，一具沉重的身体突然覆盖了上来。

顾唯猛地睁开眼睛，鼻尖全是刺鼻的酒气，她看到重海域发红的脸以及迷离的眼神。

感受到重海域的重量后，顾唯整个人都是震惊的，她完全没有想到重海域竟然会喝成这么醉醺醺的样子回来。

在重海域压下来的时候，顾唯甚至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便把已经熟睡的顾一昊搂入自己怀中，尽量让他不被重海域压到。

“唯唯……”重海域口齿不清的呢喃着，浓烈刺鼻的酒味混合着他身上浅淡的男士香水味，虽然不算难闻，但是顾唯很不喜欢这种味道，更何况小孩子还在这里。

当然在各种味道重，顾唯也闻到一丝丝熟悉的香水味。

倒不是说顾唯曾经闻过那种香水味，Lily就是一个极其热爱香水和美妆的女人，一旦有新款香水或者化妆品出来，她都是一马当先抢在很多人前面试用。

在Lily长期浸染下，即使顾唯分辨不出来哪些味道是哪种款式的香水，但是她绝对能够分辨出那是女人才会用的香水。

想到这一点，顾唯心中的厌恶更加浓烈，好像被重海域碰触过的地方都变得肮脏不堪，她迫不及待想要冲到浴室里，把自己仔仔细细再洗一遍。

那种恶心的感觉不断冲击着顾唯的神经。

“重海域，你给我起开！”顾唯一只手抱着顾一昊，另外一只手阻挡在她和重海域之间，然而就算顾唯也十只手也不一定推得动重海域，更别说就一只手挡在那里了。

重海域好像听不到顾唯说话，他完完全全压在顾唯身上，眯缝着眼睛，浓密的睫毛轻微颤抖着，在红润的脸上投下一片剪影，削薄的嘴唇不停一张一合着，他断断续续呼唤着顾唯的名字。

不多时，重海域的双手就逐渐抚摸了上来。

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那两只灵活的手迅速钻入顾唯的衣服中，顺着她有些冰凉的皮肤快速往上抚摸着。

那股恶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尤其是重海域身上时有时无的香水味随着冷气钻入她鼻子里面的时候，顾唯甚至有种想吐的冲动，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顾唯猛地一把将重海域推到了一边。

紧接着重海域“砰咚”一声摔到了地板上。

顾一昊被顾唯的动静吵醒，揉着眼睛，奶声奶气地喊道：“妈妈。”

或许是顾一昊的声音让重海域顿时清醒了一些，他一只手撑在冰冷的地板上，蹙着眉头愣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动弹，阴沉的眼神一瞬不瞬盯着顾唯。

过了半晌，重海域模糊的视线中才逐渐清晰地映出顾唯那张脸，他眼睁睁看着顾唯脸色难看从沙发上站起来，怀里还抱起揉着眼睛哭闹不止的顾一昊。

“去洗个澡吧。”顾唯眼神冷淡，居高临下注视着还瘫在地上的重海域。

说完，顾唯便往婴儿房走去。

重海域头疼难忍，应酬时喝了太多酒连看东西都有些不清楚起来，他有些烦躁地解开领带，脱下西装外套随意扔到沙发上，走进卧室准备洗澡。

这套公寓的隔音效果不太好，倒不是说公寓的质量不好，而是重海域一开始装修这套公寓的时候就故意设计成这个样子，他希望无论在家里什么地方，都可以听到顾唯到处走动以及她在做什么的声音。

那变态的控制欲让顾唯始终接受不了，就连分开三年后的现在，重海域还时刻监控着顾唯，清楚的知道顾唯每天动态。

顾唯勉强蜷缩在小小的婴儿床上，顾一昊就躺在她身上，刚哭过的眼睛还泛红，两只小胖手紧紧抓着顾唯的衣服，张着嘴巴轻微的呼吸着，乌黑的睫毛上还沾着些许细小的泪珠。

室内光线昏暗，顾唯垂着眼睛视线停留在顾一昊的脸上，看到顾一昊因为哭泣而涨得通红的小脸蛋，顾唯不由得感到有些心疼，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还是没有能力给顾一昊创造一个好的生活条件。

闭上眼睛，隐约中可以听到隔壁卧室的浴室里放水的声音，应该是重海域在洗澡了。

直到这个时候，顾唯才终于感觉到公寓不隔音的一点点好处，至少她知道现在的她还是安全的，重海域在洗澡的话就不可能突然跑到她这边来。

顾唯不敢锁门，当然她也没有办法锁门，这里是重海域居住的地方，他肯定在外面放着有备用钥匙。

时间在安静的空气中缓慢流逝，目不转睛注视着顾一昊睡颜的顾唯突然感到眼皮沉重，耳边是顾一昊均匀的呼吸声，仿佛炎热夏日里一把不大的蒲扇，一下又一下在顾唯耳畔旋起一阵阵清凉的风。

一根弦在顾唯的脑海内紧绷着，随后逐渐放松下来。

很快她便睡着了。

****

然而这根弦放松了没有多久，在一只大手的触碰下，又猛地紧绷起来。

紧接着就听到那根弦断裂的声音。

啪嗒……

明明应该是非常微小的声音，在顾唯脑海中响起的时候，却犹如彗星砸到了地球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甚至让猝不及防的顾唯产生了短时间的耳鸣。

身体轻飘飘的，好像在空中飘荡一样。

顾唯脑袋有些疼痛，缓缓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不过把落地窗遮得严严实实的窗帘还是发出微弱而朦胧的亮光。

不一会儿顾唯就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她的身体非常沉重，一双手一直在她身上游弋，而且那光滑的触感让顾唯感到很别扭。

“唯唯……”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重海域，你有病吗？”顾唯简直是既气愤又无奈，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重海域抱到卧室来的，而且在重海域脱她衣服的时候，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对，我就是有病……”洗了个澡后重海域身上的酒味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沐浴露香味，他的声线听起来也没有刚才那么浑浊，看样子应该是完全清醒了。

然而顾唯的恶心劲儿还没有缓过来，一想到刚才弥漫在重海域身上若隐若现的香奈儿香水味，顾唯就会忍不住联想到重海域在夜场左拥右抱女人的场景，那肮脏恶心的画面不断刺激着顾唯的感官神经。

顾唯拼命挣扎，压在她身上的重海域却纹丝不动，顾唯只好愤怒地大喊：“有病就去医院治疗，你对着我发什么疯？”

“我想你都想出病了。”重海域声音沙哑，好像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一句话，还带有几分哭腔，不过仔细听又感觉不出来什么，他抱着顾唯的手逐渐收拢，“我真的好想你，我做梦都梦到你还在我身边。”

闻言顾唯霎时一愣，放在胸前推搡着重海域的双手顿住了。

顾唯的大脑一片空白，又不断回放着刚才重海域所说的话。

“我什么地方做错了，你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来惩罚我？”重海域埋在顾唯的脖颈间，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顾唯耳畔，热乎乎的又有些痒，她又听到重海域继续说，“如果你在惩罚我曾经强迫过你，那惩罚完了吗？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

“我……”顾唯开了口，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喉咙沙哑得似乎已经被一团棉花堵住，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话来。

“唯唯。”重海域喊着，仿佛一个受到了伤害的小孩子，他含住顾唯的耳垂轻轻允吸着，双手顺势搂紧了顾唯的腰部。

这一刻纵使顾唯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都已经化为了乌有，她不是没有想过挣扎，而是迟钝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白茫茫的一片白雾仿佛吞噬了整个世界，也淹没了顾唯的所有思考能力。

她没有拒绝，也没有主动。

像具尸体一样躺在床上，任由重海域摆弄着。

回想到三年前被迫逃离自己的国家时，顾唯从来没有想过她有一天会光明正大的回来，更加没有想到她还会和重海域有纠葛，甚至像今晚这样躺在一张床上做着最亲密的事情，一切都与顾唯原本所想的背道而驰。

但是未来会如何？

顾唯不知道，也无法想象她的未来会往哪个方向发展。

****

翌日。

顾唯是在顾一昊的哭闹声中醒来的，隔着卧室的门还可以清清楚楚听到那响亮的哭声。

睁开眼睛，顾唯怔怔盯着熟悉的天花板良久。

“又回来了……”顾唯感叹着，她已经三年没有躺在这里了，连身上这张席梦思床垫都没有变过，卧室里的摆设恍若顾唯离开那天一样。

不知不觉中顾唯还产生了一种错觉，其实她没有离开，这颠沛流离的三年只是她昨天晚上做的一个噩梦罢了。

梦醒后，又回到了之前的起点。

伸出手在旁边的空位上摸索了一下，已经没有温度了，不知道是重海域很早就起床离开了，还是他昨天晚上根本没有在这张床上睡觉。

“妈妈！”一阵接着一阵的敲门声响起。

顾唯腾地从床上坐起来，用最短的时间穿戴洗漱，十分钟后打开卧室门，周嫂抱着怀中哭闹不止的顾一昊就站在门前，顾一昊挥舞着两只小胖手在拍打着房门，门打开后他还在空气中拍了一会儿。

“周嫂？”顾唯诧异，“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重先生走的时候，他已经把家里的钥匙给我了……”说到一半，周嫂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连忙改口笑着说，“重先生把他家的钥匙给我了，我就住在这栋楼，以后进出照顾你们也方便。”

顾唯心中苦闷，她知道周嫂这么小心翼翼的说话是为了照顾她的感受，勉强扯了扯嘴角说道：“又要花时间适应新生活了。”

“就当做一切都没有改变过好了。”周嫂安慰道。

“好。”顾唯表面上应着，心里却非常清楚完全不可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