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些家常话。

欧阳函燕道：“伯母，你不觉得这屋里冷吗，怎么连个火盆也没有？”欧阳夫人说：“我心中有些凄凉，看见火就更加凄凉，叫她们撤了。想起楚儿的父亲，我就怎么都是冷的。”欧阳函燕听了，沉默了好久，说：“伯父已经不在了，伯母还是要好好的，不然，伯父在天上也不安心啊。”

欧阳夫人笑了笑，喃喃地说：“天上？”她是不信天上地下的无神论拥护者。如果天上真的有神仙，隐儿就不会死……

欧阳函燕忙别过话头，说起别的。欧阳夫人说：“来人，去把东厢房收拾一下，给燕姑娘住，”两个婆子答应着去了。

一个媳妇进来说：“夫人，爷回来了。”欧阳夫人笑着说：“叫他不必过来了。燕燕是有事找楚儿吧，那你就去吧。”欧阳函燕便行礼出去了。

大厅里，欧阳函楚笑道：“燕燕，找到如意郎君了？”欧阳函燕道：“看你这么开心，一定是与六公主相处很不错了？”欧阳函楚笑呵呵地说：“那当然，想你大哥我是何等人物，六公主怎么会不喜欢？”欧阳函燕道：“大哥，有人问我一个问题：如果有两个同样优秀的人，一个爱你你不爱，一个你爱而不爱你，你会选择哪一个为终生伴侣？”

欧阳函楚一怔，说：“好刁钻的问题！”欧阳函燕坦白地说：“要是简单的，我还不用请教你呢。”

欧阳函楚玩味地笑了笑，说：“让你爱的人爱上你容易些，还是你爱上你不爱的人容易些？”欧阳函燕瞪了他一眼，说：“都不容易。”欧阳函楚说：“那么，你愿意委屈自己嫁爱自己的人，还是希望你爱的人委屈自己娶你？”欧阳函燕迟疑不决，说：“这个啊，我没有想过。”

欧阳函楚见状，语重心长地说：“感情的事本来就不是可以勉强的，但是，我依然愿意相信，日久生情……只要一个人愿意勉强自己。”欧阳函燕听了，说：“谢谢大哥，我知道了。其实呢，我爹娘也给我相中了一个人。”欧阳函楚毫无避讳，嘻笑道：“好妹妹，告诉大哥是那个？”

欧阳函燕想来想去，说：“那就告诉你好了，是贺凌晨。不过，我和贺凌晨见过面，我们一致认为，我们适合做朋友，不适合做夫妻。”

欧阳函楚呆若木鸡，久了，才说：“叔婶好大的气魄啊，打玉津金册的主意。”

欧阳函燕哼道：“你不是也是玉津册吗？玉津册也不是多么了不起的嘛！”

欧阳函楚失笑，说：“你亲自出马进玉津园，就能知道玉津册得来易或不易了。”

欧阳函燕有些失落，说：“大哥，等会儿我扮成你的随从，你带我到大街小巷逛逛吧。”

欧阳函楚说：“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欧阳函燕索然无味地说：“只是无聊而已。”

欧阳函楚想了一下，说：“可以是可以，只是得改天，我还有事。”

欧阳函燕听了，说：“我今日也累了，改天就改天。不过，大哥，你说，我应该听父母之命吗？”

欧阳函楚说：“你说贺凌晨啊，我不能帮你拿主意，反正我自己就是奉旨娶公主，而且，公主爱我，我也爱公主，没有什么遗憾。”

欧阳函燕不语。大哥，你说这话，我真想踹你一脚呢，这么让我……

欧阳函楚说了声失陪，就离开了。

次日早朝，欧阳函楚请旨，彻查林隐一案。弘统说：“不必查了，不过，关于林燔与林郁，朕不相信他们还敢翻出什么风浪，想赦免了他们，诸位卿家以为如何？”林燔是玉津长老，杀了他，四皇妹肯定会追查。

欧阳函楚不假思索地说：“臣也愿意为林氏父子请脱，他们能力不差，应为朝廷所用，而不是过着被追杀的日子。而且，未必没有人会利用他们反抗朝廷。”

成王笑了笑，说：“他们的命运，与本王无关。”嗤……皇兄是睁大眼睛说瞎话嘛，明明是巴不得人家死无葬身之地！

众臣议论纷纷，最后，不是同意，就是说林氏父子的命运无关紧要。

于是，弘统下诏，赦林燔与林郁无罪，林燔官复原职。

欧阳函楚心中不甚满意，暗暗打定主意为林隐雪冤。他在想，只要坚持不懈，就一定能找出事情的真相；只要铁证如山，皇上就不得不为林隐翻案。

欧阳函楚回到府中，欧阳函燕已经等他许久了，一见到他，就说：“大哥，你今天有空吗？”

欧阳函楚说：“看来你的确挺无聊的。也好，我也想四处逛逛。”

欧阳函燕笑道：“看来我这身打扮不错嘛，连大哥都不说什么。”

欧阳函楚笑容可掬地说：“那是，也不看看你是谁的妹妹！”

欧阳函燕听了，有些伤感，说：“我哥这么多年杳无音信，真是……”

欧阳函楚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道：“燕燕，你等我一会儿，我把这朝服换了就来。”

欧阳函燕暗叹一声，答应着。

片刻后，有人说：“燕姑娘，我们夫人找爷有点事，你先回房吧，别在这儿冻着。”欧阳函燕听了，只好回过头去自己房中。

这边，欧阳函楚惊愕地说道：“娘，你说什么？”

欧阳夫人道：“林隐之母曾经是我的伴读，以我对她的认知，她和林家不会反抗朝廷，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楚儿，虽然人是会变的，但是，我相信苏氏不会变，林家是冤枉的。我才知道林家的祸事，非常惊讶，楚儿，我知道你很有能力，那么，就请你出手帮一帮他们。”

欧阳函楚愣了下，说：“娘，皇上有旨，不准再查此事，而且，皇上说罪魁祸首林隐已伏诛，不想再追究，也于今日下诏宽恕林燔和林郁了。”

欧阳夫人听了，怔忡良久，最后说：“你认为林隐是罪魁祸首？”

欧阳函楚含糊其辞，说：“皇上对林家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欧阳夫人又沉默了许久，终于说：“不行，苏氏是我的伴读，也是我的知己，我不能让她屈死，死后不得封诰，不得入林家祖坟。你回去吧，我用自己的方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