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敲开司马长的房门，小鸟儿立即拱手一礼，卷起舌头对她说：“好啊有。我们，是西方国家的，来贵国，通商，通使，我们是官派的，通商，通商……”

司马长是个十五六七的少女，头扎两个蝶飞髻，长得一般，不过双眼极是精明。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老辣阴沉劲儿。

“你说什么？”她显然没有听懂小鸟儿的鸟语。

小鸟儿又把前面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回司马长听懂了：“你是说你是西方国家来的？”

小鸟儿点头。如果想给别人人情，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先抬高自己的地位。这样才能让对方知道你能施予，这样对方才可能会跟你坐下来交谈。

抬高地位的方法只能依靠官家。但说是女尊国的官员，肯定骗不了这位司马长，这人在府台大人府上混得风生水起，肯定早就把女尊国各种关系网摸透了，话说，不要以已之短攻人之长，所以不如说是外国的官员，这样司马长不知道对方真正的底细，同时也可让她高看一分。冒充西方国家官员，是小鸟儿的临时起意。反正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但又想为小白出气，那就先兵行险招的玩骗子的把戏试试了，大不了被揭穿了，乱棍打出去吗，但是为了小白，这个险值得一冒，这个方法值得一试。

总之千想万想，不能让小白，白白受了这场污辱，这场气！

小鸟儿这个首领已经开始当的有点气势了。现在已经开始知道为下属着想，为下属谋福利！

因为小白他们是真心拿她当首领看的，所以她现在也是真心拿他们当兄弟！只有将心比心时，才知倾心最可贵。

在听说小鸟儿是外国来本地通商的官商后，司马长的态度果然和气了些：“找在下是为了要求见府台大人吧？如此请屋内坐。”

说着将两人让了进去。

小鸟儿还没什么。以前为了接近明星，粉丝她也是假扮过的。现在就当是把这些事情重做一遍就好。是以态度自然大方。

胭脂就比较不能适应，头压得很低，脸庞也有些发红。

还好的是，司马长的眼光全都放在小鸟儿身上，对后面跟着的随从，她倒是没有兴趣打量。

小鸟儿先坐下了，然后才开口道：“我们，不，不找，贵州府的府台大人，我们找的人，就是你。”

小鸟儿装成初学会汉语言的样子，尽量让所有吐字都模糊不清。

司马长亲自向小鸟儿的杯中斟了茶，然后坐定了才问：“找我？”

“是，我们，商团人员，被污辱。昨天，在集市……”

司马长笑笑：“那小人已经明白了，你说是昨天被百姓们送到衙门里来的一个变戏法的。”

“是的。我们，想要求，严惩。”

司马长笑而不语，过了片刻才道：“西方国家？哪一国呢？来此只是通商么？”

看来她是在调查小鸟儿他们的底细。好看看有没有利用价值。

小鸟儿想了想：“我们，来自，罗马，大罗马帝国。”总不好说是波斯，万一真的有个女尊波斯国，而且真的在和这里通商，那小鸟儿的谎言就掉萝卜地里了。

干脆说远点，说到大洋彼岸的国家去。

司马长果然皱眉：“骡马？是以贩夫走卒为全民生计的国家吗？”

“不是。”鄙视司马长，怎么听到罗马，居然让她想到了贩夫走卒？

“那倒要请教……”

“该国位于本国的，est方，啊，应该说是西方，people维持生计的方法，和这里一样。”故意拽洋文，为自己的假身份增加可信度。

司马长的脸色又凝重了些：“小的倒是从没听说过这么个国家……”

“e，也就是罗马国语中的我们，也是第一次来到该国，我国皇帝陛下听说了，贵国，的事情，于是派出一艘商，商船，让我们先来通商，稍后会派出使节，我希望这是一次愉快的旅行，也希望能对你们的国家留下美好的印象！”

“噢，使节！”司马长把头重重点了几下。

小鸟儿凑近她小声道：“我们要求严惩，那个，坏人。她污辱了，我的随从。要知道，使节是会见到皇帝的。而我，会将你帮忙处理这件事，告诉，我的，大人。我的大人，就会在你们国家的皇帝面前，歌颂你。”

小鸟儿故意把句子说的不通。无非是要把这个外国人的身份装蒜到底。

司马长正色：“那就应该去跟府台大人亲自说……”

小鸟儿可不想见什么府台大人，她不是怕那个劳什子官，她是想到以后还要搞皇帝。而且还不知道要以什么方式去搞皇帝。皇帝现在归那个叫甫怡晴的人保护，那人是官家的人。她可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在此之前，是自己的身份暴露的越少越好，而接触官场的人当然也是品阶越小越好，人数越少越好。

“不，按你们这里的话，话说，我们师出无名。我们还没有，正式通商，不想太，惊动官府，同时，我们认为，这点小事，完全可以交由司马，你来处理，听说，你很能干！”送高帽，求人办事，当然要不吝高帽。

司马长的戒备神色放松了许多。小鸟儿以上的话合情合理。

“你说你们是罗马国的人，可有印信？”司马长为人行事还是比较缜密的。

听到这个，一直默立于小鸟儿身旁胭脂立即落下斗大的汗泣，虽然一直很佩服小鸟儿的急才，但是，现在人家要看印信，这可从哪去给她弄来？

小鸟儿也伸手去摸汗，天太热了，这不才春末吗？怎么跟三伏天差不多：“印信……，这个印信……”

司马长的眼睛冒着审度的光：“是啊，印信！”

小鸟儿把擦汗的手从额头上拿下来：“天气真热。”

司马长笑一笑：“心静自然凉。”

好嘛，快要完蛋了，被一种官家通用的身份证明绊住了鸟腿儿，要从树上栽下去了……

这个嘛，这个嘛……

小鸟儿耳朵旁高挂一颗急切的汗，要变通，要开动脑筋赶快想……

有了！

小鸟儿忽然点头，伸手入怀，然后大力一掏，猛地举起一物，当当当当！印信！

她把一张纸交到司马长手上：“不是不想给小姐你看印信，而是，我国文字艰涩，不过我国皇帝御印清楚其上，你看，就在这里，这个，总假不了的。可以，说明，我，是有身份的外商。”

胭脂立在旁边拿眼角扫一扫，差点就喷出一口血。

小鸟儿手里拿着的，是这两天她画圈用的草纸。

因为没法搞到皇帝，她这两天不是一直在画圈吗？画来画去就画了好多张纸。

纸多了，拂绵没事，就拿去又加个大圈，当靶子粘到墙上练习飞针。

今天拉着胭脂出门办小白的事，小鸟儿都出了客栈了，又折了回去，嘴里还嘟囔：“今天多吃了皮渣，等会儿要是拉肚子可不好，还是带几张草纸以防万一为妙。”

现在小鸟儿所持的所谓印信，就是准备拉肚子上茅房的厕纸了。上面所谓的文字，就是她这几天所画的郁闷的圈圈了。而她现在所指的所谓的皇帝大印，就是拂绵画的那个大圈，以及大圈里扎着的整齐针眼了。

吐血，他真的好想吐血！就算这会儿不能吐，等出去了，他也要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吐一吐。

幸福的厕纸在小鸟儿和司马长的手里传递着，它由一张本该与粪同舞的纸，一跃成为一张罗马皇帝授权的印信！

厕纸如果生而有灵的话，也要为今日之大幸运，当堂一哭了。

就算以后还是要粪归粪，土归土，它也不枉此生。

胭脂感慨完厕纸，同时又有些担心，这么一张厕纸，能骗得过精明的司马长吗？

彼时司马长正捧着厕纸，从上到下看一遍，又从下到上看一遍。她开始冒汗了，她其实是懂很多国文字的，也对周边的国家是了解的，她一向自恃很有学识和见地！现在面对这个奇怪的女人，她却搞不懂这个女人的国家以及该国的文字！对于司马长来说，这是丢脸的，如果传出去，也许就是成为别人的笑柄，一向高不可攀自负富有才学的司马长居然不认识骡马国的文字！

这不行，绝对不能承认自己的孤陋寡闻。想到这儿，她严肃的脸上挤一个笑容：“真是西夷大国，文字与用印方式都不同凡响。虽然文字不太识得，但意思却是能猜出一二，无非是通关之文，身份有证，勿请见书放行之类。而且，我亦想起，我的一本珍藏古本上曾说过，西方有奇国，国名为骡马，没想到今日真能见到骡马国的商人，真是平生大幸啊，大幸！哈，哈哈，哈哈哈！”

很好，这位司马长很灵活，看到大圈小圈的不认识，就打起哈哈来了。

所以骗子常说，这真小人和正人君子都不好骗，最好骗的就是不懂装懂的家伙。小鸟儿跟着哈哈几声，然后再次催问：“印信您也，欣赏过了，那咱们商量的事……”

“放心，包在我身上。”司马长拍胸脯。

小鸟儿点头：“我们，欠司马小姐，一个人情，必当还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