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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蒲和生前来请罪

因为睡得太晚,姜老板起来得晚了一些,洗过脸走出店门,站在太阳下,人影儿已快在脚下圆成一团。迎面有三位不速之客正朝“四益”走来,走到门口时,姜老板看清了他们都戴着怀化中方镇编织的尖顶光油斗笠。看样子,他们不是一般客人。

果然,为首的一位中等个子很机警地问道:“请问,姜定耀先生在店里吗?”

姜老板反问道:“你们和姜老板一定是好朋友吧?”

“不,我们不认识他。”

“不认识他,你找他干吗?”

“有点小事,必须找到他。”

“有什么事你不妨先说给我听听。”

“有一位姓谌的老板住在这店上吗?”

“在龙潭这地方,姓谌的真是多如天上的星星!”

“这个人叫谌鸿章。”

“这家伙,他以前在这店里住过,现在不在了。”

那人看了一眼姜老板说:“那他住哪儿去了?”

姜老板说:“我一个开店的,他住我店里,我负责他吃住;他不住我店里,就与我无关!我不用问他去哪里,他也不用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两人都不再说话,相互端详了一会儿。那人说:“你是不是姜——定——耀?”

姜老板却说:“你认错人了!”

那人走近姜老板,摘下自己头上的斗笠翻过来,又摘下扎在斗笠上的一束花,让他看见三个字:罗健西!

姜老板猛然一惊喜:“你是怀化新路河的罗健西?”

“本人就是!”

姜老板说:“真是有缘哪!”

罗健西说:“我有事要见谌鸿章。”

姜老板这才紧紧握住罗健西的手说:“真是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你的大名我早就耳熟。其实在溆浦中学和常德三中高师部读书时,我们都是校友,只差没有见面。今天终于有幸得见,欢迎欢迎!”

罗健西说:“在常德三中高师部我没有毕业,抗战暴发后,我在语文老师李纪今的鼓励下,和八名同学奔赴延安。李纪今老师是毛主席的挚友,他写了亲笔信给我们带上去见了毛主席。”

姜老板在罗健西的肩上拍了一掌说:“走,去见谌鸿章,正好陈策也在!”

不料罗健西却大感意外地说:“陈策也在你店上?”

姜老板说:“他带领的湘西纵队在罗子山和张玉琳暂二军打了一场恶仗后,刚撤到龙潭来了。”

罗健西说:“打仗我知道,湘西纵队撤到龙潭来我也知道,但我没有想到陈策也住在你店上。我本想先见了谌鸿章说过蒲和生的事,再去见陈策。既然陈策也在,那正好一起说了。”

姜老板把罗健西三人带到楼上,谌鸿章和陈策见了罗健西就跟他叙旧。罗健西说起自己到达延安后几次见到毛主席,后来跟随王震南下,历任侦察科长、支队长、政委等职,在陕、晋、豫、鄂、湘、赣、粤等七省区身经数次战斗。他因为在一次牵制鄂西强大敌人的艰苦作战中,身负重伤,一时无法与部队取得联系,才回到家乡。这些日子他也是做梦都想与陈策和谌鸿章见面。

陈策插话说:“回到家乡你也没有闲过。米庆轩在组织地下武装,训练部队作战方面就得到过你的很多指导。”

罗健西说:“指导谈不上,不过,时时惦记着这支队伍的前途倒是不假!当时我一看到长沙的报纸登了消息说,米庆轩部是有政治色彩的,我就又喜又急。后来米庆轩他们的部队被张玉琳调防到浦市,我从家乡新路河坐船赶到浦市,找到米庆轩了解情况,并提醒他不要被张玉琳的花言巧语所迷惑,要枕戈待旦,万莫高枕无忧!”

陈策说:“米庆轩跟我说,你还给他提过几点重要建议:要他只担任副大队长,大队长改由民主人士肖洪量担任,肖洪量是张玉琳的同班同学,这样可以转移张玉琳的视线,放松张玉琳的警惕。你要他让部队和老百姓打成一片,保持鱼水之情,尤其要把肖守谦、刘本禄、肖守资等年轻人任命为中队长或分队长,不要让他们浮在上面当官。只有让他们与士兵建立感情,同甘共苦,遇到风险才能共生死。你那次看了部队的训练后,还建议他少搞步伐、队列之类的操练形式,多搞射击、投弹和夜间行军等实战性训练,以提高作战能力。”

罗健西说:“陈司令,您的记忆力真好!我自己都记不太清当时说过些什么。”

陈策说:“记忆与有用程度成正比。这么好的建议,我怎么能忘了?”

谌鸿章插话说:“你在怀化一直都在尽力策反蒲和生,我也耳闻不少啊!”

罗健西说:“我对蒲和生面对面地做过无数次工作,还把我的亲侄儿派到他手下,随时掌握他的动态。”

一谈到蒲和生,陈策脸色陡变!房间里一片阴暗罩了下来!

罗健西明白陈策为何如此变脸,但他照样往下说:“我这次来,一是和你们取得联系;二是告诉二位,蒲和生近日要来龙潭面见陈司令。”

陈策说:“蒲和生来了,你们见,我不见!”

谌鸿章怕罗健西接受不了陈策的愤怒,马上抢过话说:“有关蒲和生的事,我们下一步再谈。蒲和生也可能来,也可能不来,这些人都是要见面了才算数。”

谌鸿章把罗健西留在“四益”住了下来,一旦雪峰部队转入湘西纵队,就需要更多信得过能打仗的军事人才,罗健西无疑是最得力的助手。

谌鸿章要罗健西和姜定耀加紧绘制大湘西军用地图,以备作战需要。

这一天,谌鸿章正和罗健西、姜老板研究军用地图时,谌志锦派人来报告:“蒲和生已到龙潭,住在谌志锦私人公馆,他要来向陈司令‘负荆请罪’!”

这让罗健西有点措手不及!罗健西和蒲和生有约:待他先和谌鸿章取得联系,在陈策面前将路铺平,然后通知蒲和生前来见面,没有想到蒲和生会这么着急!罗健西跟姜老板说:“这个蒲和生啊!我还来不及跟陈策说好,他就来‘负荆请罪’,我也不知道将会是个什么结果。”

姜老板说:“陈司令肯定不会接受!米庆舜他们的牺牲,太让陈司令伤心了!”

罗健西说:“现在也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有面对现实。万一闹僵,我们就不能再放蒲和生回去!”

姜老板说:“那怎么办?”

罗健西说:“软禁他!如果他蒲和生是真心来‘负荆请罪’,他必能承受陈司令对他的一切指责,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他都不会和陈司令闹僵;如果他是假心来投,关系一僵,再让他回去,那就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姜老板说:“那我们就相机行事!”

罗健西来龙潭见陈策的具体时间,罗健西没有告诉蒲和生,但是,蒲和生已经打听到罗健西来了龙潭。他断定,如果仅凭别人在陈司令面前作解释和疏通,陈司令绝不会消除误解。他和陈司令打过多次交道,知道陈司令是典型的辰溪人脾气!因此,他必须自己真心地“负荆请罪”,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

蒲和生来龙潭,而且住在谌志锦的私人公馆,这对于向承祖来说,是一条非常重要的情报。这个“蒲麻雀”在怀化绝对是一条硬汉子,这回是什么原因心甘情愿来龙潭向陈策“负荆请罪”?这肯定与湘西大局有关!

早饭过后,太阳出来了,龙潭的田地里,到处都是秋收秋种的繁忙景象。

谌志锦来到四益绸缎铺拜访陈策。陈策经过休养,身体已开始好转,神色也好了许多,正坐在“四益”门口看着谌鸿章他们在当地翻印的宣传资料。谌志锦一到,他放下那份《告湘西民众书》,领着谌志锦走上楼,走进自己的住房。谌志锦想找人帮腔,把谌鸿章和罗健西也请来一起说话。谌志锦说:“陈司令,蒲和生住在我那里焦急万分,他一定要来您面前‘负荆请罪’!”

陈策果然是那句话:“我不见!”

谌志锦说:“陈司令,据我观察,蒲是真心诚意!”

陈策说:“这些天,无论白天黑夜,我眼前都是米庆舜的影子!我要是这个时候见到他蒲和生,我不知道自己会有何种反应!一枪毙了他都有可能!”

谌志锦缓了一下又说:“有陈司令这种爱兵如子的感情,我想,你手下不会只有一个米庆舜,应该说,每一位官兵都会是‘米庆舜’!”

陈策说:“那当然!”

谌志锦说:“蒲和生也在我面前诉说过他的愧疚和后悔。我听后也觉得不无道理。既然他侄子蒲裕桂犯此大错,他还敢来龙潭当面向陈司令认罪,他一定是有苦难言,陈司令何不听听再说?”

陈策说:“说得好不如做得好!听见的不如看见的!看见的不如自己经历的!我还要听他说些什么?他有本事与人民为敌,就让他去吧!我陈策没有必要和他见面!等我手下这些活着的‘米庆舜’捉了他再见面也不迟!”

谌志锦说:“当年诸葛亮在征服我们西南时,孟获不也杀过他的爱将吗?诸葛亮竟能七擒七放,最后让孟获心悦诚服。陈司令为何不也宽容他一次,给他一次机会?”

陈策稍减了一些激愤,但仍没有松口,仅是沉默。

谌鸿章见机插话劝着陈策说:“既然他来了,你还是见见。事不说不明嘛!他来到我们地盘上,一切主动权都掌握在我们手里。只要他能跟着我们走,多一份力量总比少一份力量好嘛!”

罗健西也插话:“陈司令,我来龙潭后,本是早想和您好好谈谈蒲和生要来‘负荆请罪’的事,但见您一直身体不好,又沉浸在对战友的深深怀念之中,故不好多说,只跟您提过此事。今日既然事到面前,我就不得不多说几句。蒲和生向来与张玉琳有隙,而与您亲近,这您是知道的。如您现在真要拒他于门外,他要是调头和张玉琳成为一丘之貉,狼狈为奸,与人民为敌,这岂不是为我所痛、为敌所快?”

陈策的脸色开始平静下来。谌鸿章趁此机会站在陈策的感情上向谌志锦提出了蒲和生来见陈策的三个要求:“不准带警卫及随行人员;不准带随身武器;无论陈司令出言如何逆耳,他都要洗耳恭听,不能顶撞。如有诚意,明日上午十时,在‘四益’楼上相见。”谌鸿章又问:“陈司令还有什么条件?”

陈策想了想说:“这三条他蒲和生能接受?”

谌鸿章说:“他不接受,就说明他没诚意,那就不见!”

陈策终于勉强表示同意。

谌志锦回去跟蒲和生说明了条件,蒲和生对这三条不提任何异议,都表示接受。

得到这个回复后,包括陈策在内,大家似乎都稍有一些轻松,但罗健西却反而紧张起来。他一直在做蒲和生的策反工作,又是他来龙潭在陈策与谌鸿章面前为蒲和生铺路,无论双方谁受伤害,他都不愿看到。姜老板深知罗健西的难处,跟罗健西说:“你要不要先跟蒲和生见见面?”

罗健西说:“不用!事已至此,尽其在我,听其在天!倘若弄巧成拙,反会变得复杂!”

罗健西极其仔细地踏看了“四益”的地形,包括屋檐、窗子,楼梯、前后大小门、外围的道路通向何处、有何障碍,一?一观察清楚后,他走进楼下姜老板的卧室,从壁上取下那把美式冲锋枪握在手里跟姜定耀说:“今天蒲和生和陈策见面的细节就都由你安排。你一定要把手枪贴身带上,以店主身份不离蒲和生左右,要特别注意他的行色,一旦发现对陈司令不利的情况,定要先发制人,万万不可疏忽!蒲和生来时,他会按照我们的条件,不带随行人员,不准带武器,但我们到底不能搜他的身,我最担心的就是他暗藏武器。他是拖枪出身,而陈司令又个性倔烈,此二人真是干柴与烈火相聚!如果陈策对他刺激太甚,一时性起,他就很有可能铤而走险!我就蹲在这个房间里,将门开上一条缝,我能看见他,他看不见我。我把这支冲锋枪端着,对准楼梯口,做最后的把关!假如蒲和生同陈司令见面不是诚心,出现异样情况,你们首先对他采取行动。万一打他不死,他跑下楼来,我这里一梭子弹就收拾他!”

为了保险,罗健西又将肖守谦和刘本禄安排在陈策身边,做沏茶递水的随身人员。肖洪量和蒲和生是见过多次面的,于是,罗健西让肖洪量充当中介人员,周旋于陈策和蒲和生之间。除谌鸿章在陈策隔壁坐观其变之外,其余人员全部撤离楼上,以免引起蒲和生的怀疑和不安。

一切安排就绪,蒲和生来了。

蒲和生只带一名侍卫,到“四益”门口,侍卫见了姜老板就止步说:“姜老板,这位是蒲旅长,谌副总指挥要我送他来的。”

姜老板礼节性一点头:“请吧!”

因有话在先,不能带随行人员,蒲和生对侍卫说:“副总指挥交给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你回去转告说,我已和姜老板见面。”

姜老板不愿跟蒲和生多说话,转身就引着他一人往楼上走。

蒲和生走进陈策房间,毕恭毕敬地站在陈策面前躬身行过礼之后说:“陈司令,蒲和生前来请罪!”

陈策正端坐在床上,平时待人的那种谦和此刻一丝不存!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地将脸转向一边。

场面立刻紧张起来!这种尴尬使蒲和生的脸一下子失血一般煞白。姜老板两眼不闪地瞪着蒲和生,手已经在裤袋里紧握了枪把,迅即就可抽出来对准蒲和生的脑袋。蒲和生望着陈策气愤的样子,他深感愧疚地再行了一次鞠躬礼,说:“陈司令,我蒲和生深知这次罪该万死,罪该万死!今天,我特来诚心向您低头认罪!请您老息怒,容许我说明原委,然后,任您老处置。”

陈策没有出声,但是,他转过头来怒目蔑视了蒲和生一眼,然后,又一言不发地转过头去。这算是一种态度!当然说不上好,但到底没有继续向僵局发展。

肖洪量因和蒲和生是老熟人,马上挪过一张四脚凳子送到蒲和生背后说:“请坐,请坐。”

蒲和生没有坐,只是扭过脸看了看凳子,又看了看肖洪量说:“肖团长,我是负荆请罪来的,司令员不叫我坐,我是不能坐的。”

这时一直坐在隔壁的谌鸿章为了趁势缓和气氛,走过来说:“你还是坐吧。你也不要怪陈司令发这么大脾气,你干的这些事,如果真是你的本意,那谁能原谅你?换了我,我也会这样生气!”

蒲和生说:“谌先生,我就是为了解除这个误会,才特来向司令员说个明白!”

陈策终于抬起头来说:“你是想蒲裕桂已经死了,你好往他头上栽罪?”

蒲和生说:“我绝非死口无对才来投机,正因为蒲裕桂死了,我才自己来向司令员解释。如他还活着,只需将他捆来交与你们,也就明明白白。”

陈策说:“还有什么不明白?你有本事派蒲裕桂来罗子山送死,你为什么不自己来呢?”

蒲和生说:“司令员,如果我自己来,我的人就绝不会和你的部队打起来!”

陈策说:“我不听你说这些鬼话!蒲裕桂一个小小连长,又是你的亲侄儿,他敢不听你的话吗?”

蒲和生不再敢回话。谌鸿章转过头去对他说:“你说吧,有什么话,你今天都说出来。”

蒲和生以哀求的眼神看了看陈策说:“司令员,我蒲和生虽是绿林出身,生性愚鲁,但我还不至于不守信用,不至于认不明大局、弄不清时务!如今,解放大军已进逼湘西,眼看就是共产党的天下,难道我就不知道给自己下半辈子留了生路?何况我和张玉琳向来是貌合神离,而和米庆轩团长早有约定。尤其是辰溪‘三·五’事变前,陈司令您教导我的话,至今响在耳边。”

陈策说:“既如此,那你为何派蒲裕桂出兵拼死攻打我们?这又作何解释?”

蒲和生说:“你们在龙头庵起义后,张玉琳亲自电令我派兵追击你们。我先是拖延,后来迫于张玉琳压力,无奈只得派一个连队应付。我担心派别的连队离开我以后私作主张,所以就派了我侄儿蒲裕桂带队,我一再嘱咐他,队伍临战时要给陈司令和米团长帮忙。我没有想到张玉琳和石玉湘先是设计把我们的人陷入不义之地,然后逼蒲裕桂打头阵戴罪立功。结果,枪一响,弟兄们一死,蒲裕桂就眼睛红了,把我交代他的话忘到了脑后,只顾为他的弟兄们报仇,给你们造成了很大损失。事到如今,司令员也许不相信我这些解释,但我如实说出这些真相之后,即使我现在被司令员处置了,也可以闭目无憾!”

陈策说:“我怎么不相信呢?我就相信是你派人来打我们!”

蒲和生说:“我如真是派人去打你们,我今天就用不着再来司令员面前低头认罪。司令员的脾气我不是不知道,我何必来送死呢?我今天来已经抱定一条信念:就是死了,我也不做不讲信用的人!我愿意让你们把我关押在这里,无论哪一天,如果你们发现我今天说了假话,你们随时可以处决我!”

此话一出,房间的紧张气氛一下轻松了许多,陈策的脸色也温和了许多。陈策主动问道:“你说蒲裕桂的行动不是你吩咐的,那么,他被我们打死了你有何想法?”

蒲和生毫不犹豫地反复说道:“他忘我嘱托,自作主张,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陈策这才下床站起来,用灼人的目光逼视着蒲和生说:“你要知道,那天如果不是他蒲裕桂拉倒拖,我们就不会有米庆舜他们的牺牲!我们就会给张玉琳更沉重的打击!”

蒲和生低着头说:“是!蒲裕桂不听我的嘱咐,反其道而行之,他是死有余辜!我蒲和生也罪该不赦!”

直到此时,蒲和生才算全身放松下来,大家也开始有了一丝笑颜。

姜老板立即下楼来走进罗健西所在的房间。罗健西正屏声静气地将枪口对准楼梯口,见了姜老板便迫不及待地问:“如何?”姜老板说:“转入正常。你可以把枪放下。”

姜老板说着把手枪从裤袋里抽出来插进了壁上枪匣内,然后走出去对着厨房高兴地叫道:“快送茶点到楼上!”

“四益”的人都在为这场见面担惊,伙房里也不例外,现在好消息一下子传出了,伙房里就忙碌起来。

喝过茶,叙过旧,谈了一阵湘西的形势后,陈策跟蒲和生说:“望你记住我们以前说过的话,记住今天这个见面!”

蒲和生说:“我永世不忘!”

陈策说:“你要好好抓紧部队训练,维持纪律,服从命令,爱护人民!”

谌鸿章说:“你可要好好记住这些话!”

蒲和生说:“我记住了!”

蒲和生感到自己的内衣汗湿得难受,他站起来向陈策和谌鸿章行了礼说:“陈司令,谌先生,我告辞了。”然后转身下楼,往谌志锦的公馆走去。

陈策下楼站在门外,见蒲和生独自一人走在田畈间弯弯曲曲的路上,又似乎是自己少了份人情味,便对肖守谦和刘本禄说:“你们俩送送他。他既有这份诚心,我们就要给他脸面。我们一定要赏罚分明!”

肖守谦和刘本禄跑步跟上蒲和生,带着稻香的风把他们三人谈笑的声音吹回到了“四益”的门口。

姜老板站在门口说:“大家该吃点东西了!”

罗健西说:“我想喝点酒!”

姜老板笑着说:“那就喝吧!”

于是,伙房做了几个菜要端上楼去,谌鸿章却说:“就到伙房吃!”

大家就在伙房的桌子上围成一个圈,酒都满上后,谌鸿章对陈策说:“你的痔疮刚刚好,就不喝算了。”

陈策说:“喝!今天狠狠地骂了一顿蒲麻雀,也算替米庆舜出了一口气!”

大家都笑了起来。

一边喝酒,一边谈着各种话题,谌鸿章看见伙房的人不断从各处收来碗筷堆放在灶台上,就忍不住问道:“姜老板,你这个‘国际饭店’到底有多大个砂罐?”

姜老板说:“为了解放事业,我和我的妻子谌华商量好了,仓里的谷吃完为止!店里的货物现金用完为止!”

谌鸿章说:“你会耍笔杆子,等到革命成功了,大湘西解放了,大西南解放了,全国解放了,你一定要写一本书,把我们今天这些事都写进书里面去。”

陈策说:“只有你了解我们的内幕最多,你写书最有条件啊!”

罗健西说:“你姜老板的书写成了,可别忘了给我们分稿费啊!”

姜老板说:“真要到了那一天,我一定写一本《我记忆中的湘西纵队》。我把稿费全部拿出来请大家喝酒!”

肖洪量说:“不知道到了那一天,我是个人还是座坟!若是成了坟堆,你们就别忘了给我往坟头上倒一杯啊!”

大家笑了一阵,又举起酒杯来干了一杯。

谌鸿章说:“肖团长说的也是,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是最黑!现在湘西的局势最为复杂,麻烦事儿还多哪!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为革命两手傍腿了!”

远处走来一个人,姜老板远远看出好像是“五老爷”来了,就说:“看看,真是说麻烦,麻烦就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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