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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毛竹说她长得十分像她的爸爸,性格也像,骨子里的东西也像。毛竹的爸爸笔名是大巴山人,是中国人民大学的研究生,曾受到中央表彰的高才生,到青海后曾任青海省农林厅团委书记,民院戴院长总秘。一腔的才华却没有赶上好时代。毛竹说她和爸爸的感情特深,可是现实生活中却总是和爸爸拗着。毛竹崇尚精神自由,性情奔放,野性十足,和父亲脾气相似。当父亲有一天驾鹤西去,她才追悔莫及,暗暗垂泪。

毛竹喜欢有女人味的披肩,大花连衣裙配白色的针钩有袖披肩,或者菠菜根紫色披肩。春天乍暖还寒的季节,她披一块新疆大花绒披肩,只是裤子不妖娆。她个子高高的,三围突出,打起乒乓球来浑身颤动,男生的眼睛都瞪得好大,如果她再年轻十岁,天呀,那会是什么结果?

她的披肩都有来历,这块大花的是新疆喀什大麻扎淘来的,那紫色的是乌鲁木齐大麻扎淘来了,那细丝的是西藏拉萨淘来的,那扎染的是从江南周庄淘来的……每一块都有一串回忆。

毛竹从教育系统出来后成为青海经济报社的一名记者,二十多岁的年龄,那种骨子里的激情,那种膨胀的对世界的好奇、征服欲,也可能是对文学的崇拜,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去闯世界。到《中国石油报》后,更是使毛竹行迹遍布中国最荒凉最边远的地方。十多年前,毛竹开始闯世界,行程三十多万公里:从福建鼓浪峪到内蒙古锡林浩特大草原;从黑龙江亚布力滑雪场到云南西双版纳,从吉林长白山天池到山东东营黄河入海口,从陕西延安窑洞到四川金刀峡,从湖南韶山到新疆高昌古城,从安徽潜口民居到浙江奉化蒋宅,从深圳蛇口到北海银滩……她成为闯入过三无人区——可可西里无人区、阿里无人区、塔克拉玛干沙漠的中国女记者第一人。

为写探索大巴山棚民历史的纪实《透明的激情》,毛竹居然三次沿着祖先的步履沿河出走,溯流而上,深入大巴山。在湖北金牛镇,毛竹被当地泗王庙庙主当成是荣归故里的台胞,要求捐款六十万,大有不捐款就走不脱的阵势;在大冶,毛竹被流氓围劫弄得身无分文,九死一生;在川陕交界白河,毛竹攀上了汉水边祖宗走过的古栈道;在大巴山区白鹤,毛竹被湿气折磨得体无完肤,惨不忍睹……

一次,毛竹只身来到西藏边境普兰。她想搭一辆过路车去可可西里,可是担心自己万一出事,亲人们连她的尸体都找不到,于是就在等待搭车的普兰边防哨口给男友写下一封信——不敢写给父母亲,怕老人担心。毛竹在信中先漫不经心地说说普兰的风景,说普兰河好美,可奇怪的是河水中没有鱼。然后装作顺便说出了自己要去的方向、将到达的时间,即将要乘坐的汽车,然后把写车牌号的地方留上空白。过路车过来后,总是边防战士帮她说好话,终于有一位司机同意让她搭车。她这才在信上填上车牌号,把信封好,然后交给边防军战士,留下足够的邮资,嘱咐边防战士务必寄出去。不然,万一路上出事,亲人寻找时会一点儿线索都摸不着。

毛竹说坐上那个当地牧民司机开的东风卡车并不那么可怕,反而觉得很有意思。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喝桶装酒,一边唱民歌。司机身边的两个头发卷卷的藏族小孩子也跟着唱。唱得好美,广漠的天空下,低低的白云,平平的高原,黄黄的小草。毛竹很愉快。结果,毛竹从可可西里过死亡之沟到新疆叶城,从叶城到库尔勒,到克拉玛依,到魔鬼城,四十天后平安地回到了单位。第二天,有送信的敲门,毛竹拿来一看怔住了,原来正是在西藏普兰给男友写的那封填有车牌号的信,信封上写的是毛竹转男友收。毛竹把信撕了,等于那信的内容除了毛竹本人没有任何人看到。

当年,毛竹走南闯北,到上海,到深圳,她都不踏实,可是,一到石家庄,一到北京,她忽然感到漂泊的心稳定下来了。原来,她父亲在中国人大读研究生时有的她。那时,她父亲到大巴山去休寒假,在家住了三天,便有了她。于是她留了下来,先在河北,005年,她随着报社来到了北京。

她在鲁院待的时间不算最多的,没课的日子她往往去单位或者回家。

只要是同学举办沙龙,她去参加,定要积极发言。她说发的什么言不重要,重要的是参与进去,接大家的气场。

毛竹就出生于大巴山区倾斜的竹篱笆里:已经破败的毛和兴老堂号堂屋过道边,母亲用竹篱笆围一个半屋,毛竹出生在那里。大巴山的堂屋是不能住人的却有娃儿在那里出生。毛竹是一个神奇的生在堂屋里的女娃子。大巴山没有人会在堂屋这样的地方出生。毛竹是家里的二女儿。

毛竹的妈妈是一位个性很强的人,生活的磨难造就了她独特的处事方法。毛竹的妈妈从小对孩子的教育是野放式,给她们充分的自由和独立的空间。有一次,毛竹妈妈看到毛竹的妹妹放学后回家就急急忙忙读书,毛竹妈妈就操着大巴山口音说:“读啥子书,快出去耍!你看看你二姐,放学回来从来都不读书,从来都不做作业!你也出去耍嘛!别把眼睛看坏了哟!”毛竹母亲的野放式松散式教育培养了毛竹独立的个性。其实在课堂上,毛竹学习很认真,不用家长督促成绩一直很好,且一直是班委委员,数学学得尤其好。毛竹在青海民族学院长大,天天跟着当地少数民族人唱民歌,练就了一副好歌喉,深谙音律,喜欢乐器,会唱好多歌曲。

毛竹会唱歌。在去江西的火车上,毛竹坐在铺上吹口琴,同学们围着她歌唱。

毛竹说她现在不再嫌弃养育自己的大巴山区和青藏高原落后,她现在才发现,那些中国最落后的地方有她最自豪的成分。她说自己的母校老师有活佛,有阿訇,有天藏台的天藏师,有经师…很有特色,更何况她爸爸曾是母校的院长总秘书,光母校都够她写的。

我很喜欢毛竹那独具一格的泼辣文风,许多的句式如机关枪,发发准确。

她还写过与好多名人交往的故事。

她是记者,接触采访对象后,常常灵感喷涌,似乎根本来不及思考。她是学数学的,逻辑性强,一列一列地排过去,很有说服力。

她和很多名家一样,相信自己的下一部作品才是最好的。

而我想,毛竹是记者,有记者的工作。而毛竹是中国大国企中国石油的记者,中国石油的发展可能也逼她更多地走向纪实。

而毛竹可能已经习惯于出版社编辑等她的书稿催她的书稿。不等不逼,总在风中雨中雷中雹中旋涡中的毛竹怎么才能静下心来整理书稿?不等不逼,毛竹哪可能有时间“不务正业”?

她的创作里面有原生态的、本质的东西在里面。她是数学系出身,有逻辑性,很质感,能抓人。十多年前,有一次毛竹伤感地对朋友说,有诗人形容她的写作是红酒,没后劲。可是朋友说:“毛竹,你喝过红酒吗?其实,很形象!真正有后劲的是红酒,而不是白酒,白酒有的是前劲而不是后劲。”可不是?那一次毛竹一行人到新疆吐鲁番,一路没醉的几人,却被几杯葡萄王贡酒喝得酩酊大醉。

而毛竹虽然这几年不写书,可是她的书仍在网上走火,毛竹仍占搜狐腾讯“美女作家”“女作家”搜索前十位。看来这红酒果真热烈、浓香,且后劲大着呢。

大巴山出生,冲上青藏高原,来到北京。一个握笔的女人。歌德说:一个作家没有勇气的话,就谈不上任何才华。毛竹是一个有勇气的作家。

北京后海的灯光是那般迷离那般恍惚,当年的秦淮河也不过如此。古典的建筑里面隐现的是现代摇滚乐,震耳欲聋,喧嚣的空气里充满着浮躁。我们庆幸找了一个僻静的酒吧坐下了。我们落座的酒吧,美丽而浪漫。我们坐在细竹椅上,既可看到前海又可看到后海。我们啜着咖啡,看灯火辉煌,听欢声笑语,心里想的该是几年后我们的理想能实现吧!

二、宁夏红——银梅的西夏之情

房间里似乎有块磁铁吸引着银梅。

整个鲁院学习期间,除了听课及活动,总觉得银梅在房间里忙个不停。她正在全力创作和修改与鲁奖获得者郭文斌合作的长篇小说《西夏》,这是我早知道的事。两人合作的起因源于一个疑问:蒙古族、辽国的契丹族、金朝的女真族等等,在历史的长河中都有着她们婀娜的身影,但为什么曾也叱咤风云,与宋辽金鼎立过的党项族却未有过一席之地呢?(银梅语)就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定下出版以后,要求她加两章,完成上部,然后再写下部。银梅是个认真的人,她考虑到拖长效果不好,就及时地向上汇报,根据掌握的材料还是完成一部好,出版社觉得有道理也同意了她的建议,她又陷在构思创作的海洋中。创作非常艰辛,就像银梅说的:尽管是二人合作,但一个人“驾车探险”的独立过程是我们分别各自承担的,写作的过程是艰辛的,一如“孤独的历险记”。好在隔着空间,有两个人的相互鼓励,相互支持,相互沟通才使得这部《西夏》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这时我们的社会实践活动也定下来了,是红色革命圣地井冈山。我极力动员她参加去江西的社会实践,我说你这样冥思苦想,不如去大自然中寻找灵感,看看革命的起点,红色圣地。可以带上电脑晚上写,也可以打腹稿,回来再写。不知她是听了我的话呢,还是权衡利大于弊,她愉快地去了,和芍夷一个宿舍。我还开过芍夷的玩笑,她很愉快。

银梅的房间在我的东侧,与我隔着康桥,早饭和康桥铁定了一块吃,也有时和银梅、芍夷吃。

我碰上银梅和芍夷一起购物两次,一起喝粥多次,都不叫我。在院子里碰上她们,我嘴上责备她们,但没有真的当回事,更不影响我们的感情。我们常见缝插针地谈心,因为我们的习惯不同,时间分配不同,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我只逛过两次公园,每次都有银梅。那是刚来的一次晚饭后,当时大家之间还有点陌生,在离学院最近的红领巾公园散步,那次唯一的男生是陈然,他写短篇小说居多,他提到银梅短篇小说被《小说选刊》转载过,我更觉得银梅小说创作上是有实力的。芍夷穿着高跟鞋想必不舒服,一个劲地叫疼。我感到冷,我们绕着湖边走,陈然谈到江西文学创作的氛围,谈到刘庆邦小说的美。

清明时节的一个晚上,白玉兰花正开放,我们来到位于鲁院西北侧的朝阳公园,一树一树的大玉兰,白、黄、紫各色,第一次在晚上见呀,惊奇、喜悦,银梅和毛竹在树下做玉女状,我给她们拍照。我们路过郡王府酒店,典型的清代王室庭院式建筑,具有浓厚的传统民族风格,据说是个台湾老板开的,味道非常好,服务员看起来都像清朝的格格,甩着手绢,托着茶盘,头上顶着一朵粉红色的大牡丹。

毛竹是中石油的,住在北京,对北京熟悉,她说,朝阳公园是北京市四环以内最大的城市公园,原称水碓子公园,始建于1984年,199年更名为朝阳公园。郡王府原名顺承郡王府,原址在北京西城区赵登禹路。顺承郡王名勒克德浑,顺治五年晋封顺承郡王,成为清朝开国“八大铁帽王”之一。1994年从西城区按1∶1的比例原样迁至朝阳公园南路。我们买了票逛。由于是晚上,开门的地方很少,我们从弯曲的回廊,重檐的大厦和蹲着的木雕来感受郡王府昔日的景象。西边的球场带给我们惊奇。足球场的哨声,排球场的争夺,用一个你我都用俗了的词——热火朝天,十分确切。

再往西是一条河,河面上似乎一个岛,灯火辉煌,我们向着那里走。一个孔明灯在天上飘,原本高高地飘在夜空,离我们很远,忽然发现我们走得快,它飘得快,我们走得慢,它飘得慢,并且,它下降了,就在我们头顶上,我们吓得掉头就跑。这几天,报纸上天天报道孔明灯阻碍飞机起飞的事,我们觉得它十分可怕,觉得放孔明灯的人很可恶。

街灯亮着,很炫目,是一条商业街,我们过不去,隔着铁丝网。周围没有人,我们也往回走。一看表,已三个小时,一路说话,真没觉得时间长。

三个女人一台戏,我们说了好多好多的话,无非就是感情、孩子、老公、写作。毛竹夸我们两个是标准的贤妻良母。后来毛竹在一篇文章中说韩银梅的固执,小时候,手里攥着五分钱,举着一只手哭个不停,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这符合她对文学的执着,但这些话我真的没有印象,对她自己如何喜欢文学却记忆深刻。她从银行调入清水衙门的文联,有人看到她乐呵呵的,不理解,银梅说,做自己喜欢的事,是最幸福的。

虽然银梅来自宁夏回族自治区的银川市,但她是汉族,这不得不提到银梅的家事。银梅的家事很有说头,他的爷爷是陕西老红军,革命到宁夏就住下了。银梅的爸爸出生在宁夏,师范毕业后进市委工作。这个时候,她的妈妈在天津,因家庭出身(地主),伯伯被杀,爸爸被关押,妈妈被下放,她生活无依无靠,就和几个女同学来到了宁夏,宁夏善待这些从大城市来的女学生,把她们分配到学校干教师。银梅的妈妈气质很好,经人介绍,他与银梅爸爸喜结良缘。银梅的爸爸工作之余喜爱文学,写的稿件常常在《宁夏日报》登头条。他写诗歌,几个文友常常在他们家里谈创作,多次说到开夜车,小小的银梅想:开夜车,就是夜里开车了。一天晚上,她推开门,看看他们怎么开夜车,却见一屋子烟,烟雾缭绕中,爸爸和他的文友们正在伏案写作。后来银梅爸爸构思小说,还没写出来便被打成了黑笔杆,幸亏他的出身好,没受多大迫害,但时代终结了他的文学梦想。

爸爸的文学梦终结了,种子在女儿银梅的身上悄悄发芽了。虽然家里不少书被烧了,但是终归有银梅看的书,虽然看不大懂,银梅还是一本一本地读下去,读了许多世界名著。银梅上班的第一个单位是工商银行,但她喜欢文学,常写写小文章,后来继续成人高考,读了作家班,后来写小说,8岁时在省刊物《朔方》上发表了她的第一篇短篇小说。以后她的文章多次被《小说选刊》选中,她又在《当代》发了中篇。在当地出了名,005年4月调到了银川文联。现在是银川市文联文学院副院长,出版了中短篇小说集《我厮守的终结》,参与创作电视剧本《走出枸杞湾》及电影剧本《白芨滩》,在《当代》、《大家》、《花城》、《中国作家》等杂志发表中短篇小说数十篇,部分作品被《小说选刊》转载。说起她的文学创作,她很感激陈继明老师,是他慧眼识才,发表了她的第一篇小说,引领她走上了文学之路。后来又结识石舒清,石舒清当时二十来岁,写作却很老到。后来陈继明、石舒清和金瓯成为宁夏三棵树。银梅常与他们谈文学,他们也常对银梅的小说进行指点启发,银梅在创作上把他们视为兄长,怀有感激之心。

银梅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老爸老妈很爱她,很支持她的写作,爸爸为及时了解她写作的情况,学会了发手机信息;妈妈看到女儿的书出来了,买上书让女儿签上名送老同学。银梅的爱人很帅,从小两家是邻居,他俩有一个健康英俊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工作了。儿子从小像朋友那样与妈妈交谈。银梅勤奋善良、正直坦率,一个好女人的优点,她都具备了。

我们散步的时候,银梅说只想依水而居,潜心写作,听说我家乡靠海,问能不能到我们的羊口去,我高兴地答应了。我们还计划跟着毛竹到她出生的大巴山去探险。

银梅看起来很年轻,身体很瘦削,穿衣搭配素雅有格调。她和我一样喜欢养花,我的窗台有一盆兰草,她的窗台好像是一盆仙客来。我一直觉得女人的雅致和男人的儒雅有时就表现在室内的一盆花草上。每每到一处陌生的室内,眼光总是被绿色的植物牵引过去,锁住那么一刹那,如果偌大的室内,却找不到生机的绿色,微微地我就会有些失望,同时也觉得这个人欠缺点什么。自己也常反对这个嗜好,然而,却改不了。

银梅在我的眼中就是一个雅致的女人。简洁的房间,互相赠的书放在一边,她说没时间,她回去慢慢看。她从宁夏带来枸杞,给我们吃,给我的女儿一只小小的宁夏石雕刻的小羊挂件。时常说羡慕我当众发言的从容,其实写作与发言,关系不大,个人习性而已。她有着西北人的真诚朴实,她的文字很少迎合和媚俗,我读过她的一篇小说,选材是一个老太太去浴室的心理活动,温婉细腻从容。

在黄河上游,巍峨壮观的贺兰山侧,有一个平原,那就是银梅生活的土地,叫宁夏,宁夏的都城在银川,也叫凤凰城,那里有西夏的王陵。二十一世纪,她和郭文斌用文字复活了西夏,这段华夏史上曾经缺席的历史,让二人以小说的形式展现给我们,一定给我们一个惊喜。毛竹曾叫她改笔名宁夏红,我更愿意她红遍华夏,因为听说台湾也要印繁体字《西夏》了。

三、繁花似锦

她是一次在餐厅吃饭的时候,突然闯进我的视线的,她叫谢凌洁。

我打量着她:深陷的眼窝、长长的黑睫毛,卷曲的披肩长发,背带牛仔裤,怎么看怎么像外国人。难道她是少数民族?但她坚决地否认了,说不是少数民族,也不是外国人。她笑着说,在王府井买东西的时候,有的售货员说,你看这个老外说普通话说得多么好。

她来自广西壮族自治区,没有工作,是广西作协的签约作家。她没有一般女人的羞涩,每个座谈会只要允许,她都会积极发言,她坐在人群中,嘴角不时地一撇,微笑,看上去十分有气质。她把轮船上的锚和人类的生殖器联系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很形象,承认有一定道理。中国印花大被面制成的围巾是她的最爱,围在她的脖子上,十分抢眼,她纤细的胳膊上带着一连六七个镯子,银色的,一动便哗哗地响。她的食指上带着一只超大的蓝色大戒指。她说,她是寂寞地开出花来,以此声音来陪伴自己。绣花的牛仔裤。她喜欢绣花的东西和花布。一次饭后,我到她的宿舍里玩,虽是朝阳的房子,却有些暗暗的,桌子上蒙着一块黑底子小红碎花的大布,同样的小柜子上、椅子上都是大小宽窄的一样颜色的布,衣柜里挂着小花布包。床上就不一样了,是雪白的被套。她说才谈了个比利时男友,他来中国看她时盖的,她走到哪带到哪。

她说,她酷爱花布,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有花布,她就想法儿买一点,尤其是蜡染的那种,她收藏很多花布,最多的达0米。

果然,春分晚会上,她有节目,是快节奏的舞蹈,她穿一条多种颜色不同花色多皱褶拼成的长裙,如一支鲜花开在鲁院的春天里。只要是聚会的场合,她都会以花布为盛装出现,花布赠予她更多的女人味。

她发言时滔滔不绝,和小涓很有一拼。在小涓的讲座上,她说和四川的感情不一般,她的儿子在地震的那一年高考,因为四川音乐学院的扩招和晚招,才得以被录取,所以她永远感谢四川。因此,他告诫儿子多为灾区干些好事,就是因此触犯学校的纪律,被开除都不要怕,有老妈在经济上撑着。但她随后自嘲,我当老妈的也没多少钱。也许是真话。一个没课的下午,她和我去门外充电话费,她说自己的电话费太高了,一天60元,没办法,现在她只接对方的电话而不打出去。我想外国的那朋友没考虑她的实情和经济的承受能力,她那一次只充了0元的电话费。

那次在电梯上,我们几个女同学要去餐厅吃饭,我夸她漂亮、身材好,没有一点四十岁女人的臃肿。她说,她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告诫自己:我很年轻,我十六岁。

看似那么开朗的女人,也有苦恼的时候。顾坚说,请导师喝酒的那晚,她喝了很多的酒,大约有六两,号啕大哭,顾坚背着她,羊角岩扶着才回了宿舍。她曾说过,她很孤独很孤独。她从小有个嗜好爱闻汽油味,每当晚上妈妈让她去端灯,她都会把煤油灯放在鼻子前,以致多次倒了,因此没少挨母亲的骂。母亲不太喜欢她。

那一次她来我宿舍吃我从老家寿光带来的果蔬片,她告诉我,她离过婚,现在独自带儿子过日子,儿子是她的全部,儿子不光长得帅,还弹得一手好钢琴。也不知为什么,她似乎在现实中什么也看不惯,心中老有一种不满的情绪。她说她第一个工作是在银行,上班一看那么多钱,扭头就跑了,去和领导说,她不愿意干这个工作,万一钱少了,领导会不会怀疑是她干的。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干了十年,才辞了职。

她喜欢文学,曾经自费进过一次鲁院学习,房间恰巧是同一个。但这次是推荐来的,是国家出钱培训,她十分欣慰。她又拿来《小说选刊》登载的杂志给我看,里面选载了她的小说《辫子》。她还著有短篇小说《生命花》、《水里的月亮在天上》等。她现居比利时,她是我们班唯一居住在国外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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