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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他用自己的文化写作奉劝我们认同。我想每个作者都有自己的创作自留地,应坚持自己的东西,不能这山望着那山高。还是尼采的那句话:在你立足深处深挖下去,就会有泉水涌出。

一天晚上,我正向葛水平请教,范稳和丁天来了,葛水平忙用茶相待。范稳侃侃而谈,范稳谈他对同学创作情况的看法,很想在同学中创造学术氛围,我惊奇于他的善谈和对同学的热心。那时我想如果我研讨作品,让他主持,一定很棒。

范稳是个率真的人,白描院长很爱护他。春分晚会他做了总导演,很得意,虽然对他有过好多争议。

范稳很聪明,有点狡黠。他要回趟云南,早把请假条写好,先让我去机场送他,然后让我把请假条给孙老师。回来为答谢我,说买了一把葫芦丝送我,我期待着。最后却失望了,范稳找不到葫芦丝才想起来忘到飞机行李架上了。

在鲁院期间,他的《大地雅歌》要出版,他坐在我和毛竹的对面,很真诚地告诫我们,和出版社编辑再要好,也要先签好合同,版税要讲得清清楚楚,不要过后有纠纷,这是最起码的。

注定要开个座谈会的,我的《婚姻危机》座谈会要开,我对郭艳老师说,我的是长篇小说,请范稳做主持很合适,她很赞成。

范稳说,周习,你拿十年前的小说来研讨,很吃亏呀。我觉得对生活很忠诚,一位文学界的朋友说过,周习,你的《婚姻危机》不过时呀,你看上海人五十岁了还互相猜疑,婚姻危机的人不是少了是多了。

座谈会上有了他的引导,大家发言很精彩。

又一次见他,他说云南作协让他入党,他不入,我不理解,现在理解了,他信天主教。我从没问过他,是《水乳大地》让他成为天主教信徒还是信了天主教后写的藏地三部曲。《水乳大地》获“中国作家大红鹰文学奖”、“004年当代长篇小说优秀奖”、“005年全国优秀图书奖”,他被评为“最受台湾读者喜爱的十大大陆作家”之一。最近又出版了长篇小说《碧色寨》,我觉得他速度很快,他自己却说,我写得很慢,越写越慢。他用《从慢开始,越来越慢》做题目写了一篇创作谈发在《文艺报》上,报上恰好也有我的消息,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在大家恨不得出书越来越多,速度越来越快的时候,他的这个观点让人印象特别深刻。

二、“少、低、差”的羊角岩

羊角岩似乎是一个在文学上急急赶路的人。

他精力充沛,四面突围,时时刻刻准备寻找制高点。

其实“少、低、差”是羊角岩的自谦,“少”指他是少数民族土家族,“低”指来自底层,“差”觉得自己没达到目标要多学习。

一次集体坐大巴车,到东方红生态园参加《十月》杂志组织的文学活动,他恰好在我的前面,他回过头来说:“周习,我查了一下,我们班有大约六个人来自最基层,像我们两个回去后应该一起组织些文学活动,成为文学友好县市。”是啊,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我是有顾虑的,毕竟文学创作是个体劳动,个人突破要靠自己。我不赞成他口气里的自卑,搞文学艺术,地域环境很重要,他能关系到人的成才早晚等问题,但不是唯一的。一个人在掌握着话语权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成名容易,在基层的人因媒体的限制要取得一定的效应会付出更多的努力。但在基层有在基层的长处,在基层起码接地气。很多中外文学大家最好的作品是他的处女作,是他从自己生活深处采撷来的精华。那里有鲜活的水,有清新自然的风。在四川农村的周克芹,在村后的山洞里写出了他获得了第一届茅盾文学奖的《许茂和他的女儿们》。英国女作家简·奥斯汀,一辈子几乎没走出过乡村汉普郡斯蒂文顿小镇,她写出了六部长篇小说,《傲慢与偏见》征服了世人,这位一生未婚的现实主义女作家在英国文学史上,是唯一一个被称为与莎士比亚平起平坐的作家。张守仁老师曾对我说:“周习,你人在县里,心可不能在县里,要站在高处。”

我们在基层可以直接接触最底层的人民,会获取一些有血有肉的素材,无深入生活之说。其实生活的意义很广泛,我们每时每刻都在生活中。在基层做一个文学工作者,成名的机会也许很少,但做一些有意义的文化活动的机会多。除了参加与文化有关的活动,有社会意义的活动我们也勇于担当。007年的春天,一名南洋理工大学大四学生,岁的燕龙洋,我们习惯称他小龙洋,是我们寿光古城街道临泽二村人,几次治疗已花去了家庭的全部财产,家人走投无路。他是我们的一个作协会员的学生,于是我们作协与电视台在全福园商场搞了一次救助小龙洋的募捐活动,当地的日报社也参与了,引起了社会的关注,这时小龙洋做出了一个令大家意想不到的壮举:“捐献能救人的一切器官,谢谢你们能帮我完成心愿……”燕龙洋躺在病床上,已不能言语。他伸出虚弱的右手,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出他最大的心愿。主动捐献人体器官这在寿光史上是第一次,大家感动了,党政机关企事业的单位纷纷捐款,钱已救不了小龙洋的命,他走了。剩下的钱怎么办?如果我们也有个慈善总会就好了,市领导很重视这个呼声,几个月后寿光成立了慈善总会,现在每年都会拿出几百万救助贫困者。

汶川大地震,一伙网络年轻人搞慈善,要我们作协带头捧场,我们照做了。其中最贵的一副雄鹰图,出价480元,我们当场将现金投入在一旁的捐款箱。一位小伙子很激动,也许这是他第一次卖画,这么有意义,过后知道他在法院工作,我想这么有善心又得到肯定的小伙子在工作中一定会秉公办事,我们支持年轻人的这种向善举动,很有意义。

青海玉树地震后,我们作协正在开骨干会议,大家当场捐出随身带的零花钱。我联系了青海的同学原上草,他交给了在玉树地震前线的梅卓主席,他们正与中国作协组团救灾。我们很弱小,但文字的感染力是强的,我们要用好手中的笔,多做对社会有好处的事。

羊角岩在基层肯定也做这样的事情。果然,我从他的博客上知道,在家乡,他资助火烧坪中心学校七年级学生王春为,他自己说,就自己目前的状况不具备一对一结对子的条件,但他愿意这样做。从鲁院毕业后,很多同学创作增速了,做人的境界也提高了。

羊角岩的勤奋和精力充沛有目共睹,谁要记不好笔记,当晚你可以上他的博客,必定有详细的内容。天天把笔记上传到网上,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羊角岩将自己的长篇小说《红玉菲》和文艺报有关他开座谈会的报道,楼上楼下地跑,与我们写小说的人交流。

他说:周习,我很关注你,你的长篇小说《土窑》去年在中国作协开过研讨会。一次在中国作协,创研部的李东华老师说:周习,我要请你吃饭的。我说:你工作忙,家务事要做,还要创作。当时她的情感长篇正在出版中。她说:不光请你,还有刘小平。我知道刘小平是羊角岩的原名。

羊角岩自我介绍很认真很仔细,他很爱自己的家乡。他后来把自己的发言做了记录:

我来自湖北长阳土家族自治县,1965年生,在县文联工作。我的笔名叫羊角岩。这个名字本是我家乡的小村后面的一座山峰的名字,我顺手拿来借用的,表达我对家乡的一份感情。我的情况可以用三个字来概括,即“少”、“低”、“差”。“少”,我是土家族,是学员中极少数的几位少数民族学员。“低”,我是学员中极少数的来自县以下的身处底层的学员。“差”,我是班上的差生。我过去写过诗,产生过一些影响,但转型写小说是近两三年的事,且无论小说数量还是小说质量都还不能令人满意。有这样一次到鲁十一近距离地向大家学习的机会,我十分荣幸。我这个差生一定会珍惜学习机会,努力向大家学习创作经验,以缩短我们之间的差距。

借此机会,我要向大家介绍我的家乡宜昌市和长阳土家族自治县。我简要地向大家介绍“四个人”。一是“长阳人”。距今约19万年,与周口店的“北京人”几乎同时代,1956年出土于我县境内的大堰乡钟家湾村。“长阳人”的发现,被考古学界认为是长江流域文明的代表,证明长江流域的文明跟黄河文明同样历史悠久。二是古代巴人。大约四千年前,巴人先祖廪君就出生于我县境内的武落钟离山。三是诗人。古代大诗人屈原是宜昌秭归县人氏。四是美人。王昭君是宜昌市兴山县宝坪村人。

我还要向大家介绍的是,我的家乡有一条秀绝天下的河流,它的名字叫清江。清江全长八百里,覆盖鄂西南十个县,两岸聚居着四百万土、汉人民。清江可能是中国为数不多的未被污染的河流之一了。在此,我热忱地欢迎大家有机会到我的家乡作客,我会在美丽的清江边迎候你们的到来。

看来羊角岩不光认真、谦虚,还非常爱自己的家乡。

去江西婺源的时候,我走着走着,康桥不见了,彪哥不见了,身边都是陌生的面孔,正在焦急间,脚下横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两岸有小木桥连接,苦金正站在桥头上。木桥隔几米就有的一座,仿佛来到了周庄。可是这里比周庄天然,水比周庄清澈,建筑比周庄疏朗得多。两边多是工艺品小商店,有一处商店门上挂着土布长裙,蜡染的印花,土红、天蓝、大绿,上衣无袖,还有一两个的盘扣,下面缀着流苏,三十多元一件,苦金见我喜欢,鼓动我买一套,并且帮我挑颜色。

在鲁院,同学们的着装风格影响了我,我觉得自己张扬了个性,敢于穿随意的服装。

往前走,孙吉民老师和羊角岩出现了,我们一同拐进了一处民房。这里七拐八折以后,有一条胡同,胡同头上有一影壁,整面墙上有一个大大的魁字,我便想在字前留个影,无奈相机没电了,便要羊角岩帮忙,他犹豫了一下,拍了,过后也没给我,到底拍下来了没有我不知道。

走到村前,曲折的山路,花花草草,伏在脚下,向右侧看,白墙黑瓦,一览无余,整个村庄都在眼睛里。停下脚步,喝口绿茶,神清气爽,再往前走。离开繁华街道,是一条幽深的古巷,看似住户,却十分冷清,再走,一两套开放的院落,高大的墙壁,全用上好的木材,雕刻精细,是明朝的遗物,厨房最靠外所以墙十分高,砌着光滑的石头,防外人进入。这家主人早离开了,屋内十分潮湿,墙上挂着电影海报,在这里拍过很出名的一部电影,可惜我忘了名字。婺源已拍过00多部电视电影。

一路走来,路两旁到处是卖樟木手镯的,我十元钱买了一包,微型的樟木手镯,发着樟木淡淡的香味。我不时地放在鼻子下闻。还有十元一个的略微粗一点的,我发现很多男生喜欢戴。来鲁院后,我有一个惊奇地发现:男生爱戴木手镯。

前几天有一次文友聚会,一个外表看起来粗糙,口里自谦自己不会写或者误入写作歧途的人,他的手腕上竟然戴着一个木制手镯,因为木质手镯仅仅十元钱,戴上他绝不是显富,那只有一个解释,他是真心地爱上文学了,这个手镯就如导演脑后的小辫子,亦如男画家的长头发,那是一种对文学的态度,是一种语言。更加证实了我的推测,自谦总比吹大牛好啊,我暗暗地笑了。

羊角岩是土家族,不光精力旺盛创作勤奋,对事情也很热心。地震纪念时,他同毛竹等四人朗诵组诗;烛光会上,他和女生一起点蜡烛。胸前挂着相机,见他在女生堆里跳来跳去,隔着大厅的玻璃,几个男生们吃醋了,齐喊:羊角岩快走开!羊角岩快走开!

因为很谦虚,他很认真地读我们同学的小说,并且做记录,这很难得,有些人是不读同时代的人的作品的,怕降低了他们的档次。这个概念到底成立不成立,没有结论。与赵本山合作的山东籍作家张继,他告诉我们,要多翻时尚杂志,会有很多的时代信息告诉你或者触动你的思路,不无道理。

羊角岩爱穿一件灰色或者白色的体恤。

羊角岩在写作上有一股做先锋的勇气,敢于第一个吃螃蟹,他与新浪签约,写了反映阴阳人生活的长篇小说《第三种性别》,在新浪连载,点击率已过百万大关。

接着新浪原创开始连载他的一部新的长篇小说《从平凡女生到影视明星:人体炸弹》。因为网络上登载一些道德观念低俗,胡编乱造情节,拂乱人们性情的只追求点击率的所谓的低俗小说,我们特别讨厌,因为它会误导青少年。当然,我没读过他这两部小说,我相信羊角岩的小说不是这类型。我知道他的主要作品有诗集《鄂西倒影》、《蜜蜂部落》以及长篇小说《红玉菲》等十余部。诗集《鄂西倒影》荣获首届“湖北文学奖”等多项大奖、长诗《救救妹妹》荣获第十届“中国人口文化奖”银奖、电视诗歌艺术片《清江倒影》荣获第六届湖北省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

难道他在走通俗小说之路?真摸不透羊角岩的走势。但我相信他的水平会越来越高。

三、好男人陈然

他把生活中遭遇的恐惧、愤怒、喜悦、疑问都当作了写小说的出发点。

一只野猪跑了,大家议论纷纷。“这头野猪其实算不上什么真正的野猪。它本来是我们村的养猪专业户陈火打养在猪圈里的”……那种不动声色的幽默,让人嘿嘿地笑出声来。人物的心理描写于是顺着读者自己的心思往下走,该拐弯时拐弯,该惊叹时惊叹,在轻松自如中,你读完了他的小说,不长,却明了。

陈然有很北方人的相貌,很南方人的身材,瘦瘦的,个子中等。圆脸,小平头,较小的眼睛,笑起来眯成一条缝,无边框的近视眼镜。给人印象最深刻的穿着就是白底黑花的短袖唐装。陈然很善良,大多数真正爱写作的人都很善良,但陈然的善良更典型,更纯正,他不会从任何方面伤害你,就像称赞冰心是文学的良心一样,他有着文学的良心,做人的良心,做男人的良心。当然他是典型的长江以南的人——江西南昌人。

陈然身轻便捷,走路特快。第一次同他出来看北京的夜晚,竟是逛离鲁院最近的红领巾公园。顾名思义,红领巾公园是个专为孩子们开的公园。但因为我们白天上课,只有晚饭后一段时间和早上出来,所以没遇到孩子,倒是满头白发的长辈多,他们跑步、打球、打太极拳,钓鱼……只在有的栅栏上看到四方大牌子上的字为证,上面一个字一个字排起来是给孩子的:“我排队,我快乐。”似网络口号的用语。后来我们在花草树丛中看到书本的塑像,雷锋、刘胡兰等学习榜样的雕塑很有特点。据说这里举行双胞胎活动,已经6年了。从东四环红领巾桥下来,朝路北看去,一座造型别致的高大建筑,就是红领巾公园正门,似打开的一本书,有金色的数字1958,我们猜测那是是建园的时间。

陈然一个男生,韩芍夷和我两个女生,在公园弯弯曲曲的路上走着。原谅我的用语,因为在这个氛围中,我们又一次回到了校园,忘记了自己为人qi为人母的身份,我们只是一个文学界的小学生,是鲁迅文学院的十一届学生。虽然叫夜,但北京的夜与乡村的夜是不同的,乡村的夜是疲劳人的栖息地,是寂静中的几声狗叫。而北京的夜,上夜班人的正精神抖擞地开始工作,各种灯光点缀了夜空,冲淡了黑暗,在夜里其实一切都清清楚楚的。我们便无目的地顺着公园的路走。陈然走得很快,我的鞋子是平跟,还好,韩芍夷就惨了,她穿着五寸高跟呢。要在平日,五寸跟算是中等吧,不高,但散步就困难了。可她没说走路困难,陈然也没注意,就急急地走,边走边说。因为是开学第一周,彼此之间还不熟悉,大家的话题就是小说。后来想,熟悉了可能也是谈小说,因为我们三人都是以写小说为主。他们在谈短篇小说,谈到有“短篇小说之王”之称的刘庆邦,陈然认为他早期的小说好,确实好,有激情在,后期数量多,但似乎是为完成约稿任务。他们谈很多的事,谈小说的构思、用词、篇幅长短等。我在短篇方面写得少,插不上话,对他们肃然起敬。他们的作品都被《小说选刊》选过,他们出道真早啊,早在1994年陈然的中短篇小说就在当地小有影响,陈然开始大量创作是在001年,一年就写了40个中短篇。他的作品被选入多种选本。

我们跟在陈然后边急急地走着,不像逛公园那样轻松,倒像去追赶或寻找什么人似的。忽然陈然站住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我们,轻轻地笑了声说:有人说写作的人都是神经病。

我们静了一下,异口同声地骂道:这样说的人才是发神经呢!

不敏锐、不敏感怎么能写作?

过去会写文章就能去当地文化部门工作,是农民的可以转成机关户口,世人便觉得会写文章好。现在,时间就是金钱,一切看钱多少决定你的价值,写好文章要读书要买书要写书,哪一环节也不是来钱快的。你是文化体制内的,可以拿着工资写作,还好一点,如果没工资,又把精力用到了写作上,不去争官不去求财,便让世人不理解,进而瞧不起,所以世人这种想法就如鲁迅《药》中华老栓不理解夏瑜一样,文化界的夏瑜更应发动群众,提高群众的文化素质。我们家乡有一名农村姑娘姓张,从小崇拜有文化的人,找了名中学老师丈夫,抓住机遇当了民办数学教师。在改革开放初期做买卖挣钱容易和民办教师待遇最低大家纷纷退出的时候,她和丈夫都没动过离开教师队伍的念头,一心一意抓教学,后来张老师转成了公办教师,她和丈夫一个是中学高级教师,一个是中学一级教师。退休后她继续上老年大学,并拿起了笔写作、画画,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写出了两本长篇小说,画的国画也很好,在婆婆家、娘家成立农村图书馆。也许有人觉得这没什么,可是,你再看看她的四个孩子,三个是研究生,在地级市工作,一个是省作协会员,老伴也成了摄影能手,大家庭尊老爱幼,邻里和睦,文明和谐。所以我觉得文化背后的力量是巨大的,是改变现状解决很多棘手问题的钥匙。

言归正传,陈然依然保持着回头的姿势,一本正经地说:“真的,有段时间我睡不好觉,大家真的以为我神经出了问题。”我们叹气,这世道……虽然有句话是天才与疯子只有一步之遥,但我所知道的文学却能治心病。我身边有一位近八十岁的老领导,他的老伴去世了,他很悲痛,他想写她,于是四个月后,《深情亿蕙兰》出版了,他的注意力全在书上,里面感情真挚、流畅,比他以前文章水平高,他不但度过了最痛苦的阶段,还给子孙一个孝敬老人的机会,里面每个家庭成员都写了回忆老人的文章。目前他和几位文学爱好者一样,头脑清晰,身体健康,还开女儿给他买的电动车。记日记、写文章都是情绪最好的流露窗口,是感情的发泄方式,能疏导不良情绪,让人心理健康。身体上的病到医院治,心理上的病自己治或者看书治。

陈然这样坦率地讲自己遇到的误解,我们很感动,也没放在心上,后来我在《小说选刊》上读到他的小说《精神病患者》,感到他想什么能写出什么来真不简单。《像昨天那样抱抱我》《小菊》等都是令人落泪的小说,读者宁信其真,他善良的本性给文中妻子丈夫都是一样的善,悲剧的发生,叫人怨不得天尤不得地,凭空把牙齿咬得咯咯响。

由此看来陈然的小说直指内心,他把生活中的恐惧、愤怒、喜悦、疑问都当作了写小说的出发点,那一点可以很小,也可以很大,但都是触动心灵的。陈然就是选择了身边一个细小事物甚至一个触动过自己心灵的梦作为出发点,抽丝剥茧,迂回曲折,揭露、批判,最后让事物的本质暴露在阳光下。为心灵而写作,他的取材便是贴着地面的,是生活化的。有时不认为他在写小说,倒像在和我们一同辩论一个司空见惯、又困扰我们思维的问题,然后他用现实的例子给我们解除困扰,让我们精神得以回归。陈然是个好男人,他有责任感,于是他文中的主人公,对于人们的曲解,现实的残酷,他用荒诞的手法,卡夫卡的,让人明白浅显的道理去诠释。他不会伤害任何人,也不会挑起人们仇视现实的情绪,他力求做一个心理医生,让人们生活得更好。细小的事带出来生活的大哲理。他涉猎的人物也极多,算命先生、强X犯、养猪户、上门女婿、同性恋、房奴、出轨女人等。在《野猪之舞》中,因为养野猪更赚钱,顺便对现实讽刺幽默一把:“现在,外面的人什么都喜欢个野字,好像吃了野猪肉,窝囊废也能变成金刚。”有时他从听觉视觉来探讨小时候的疑问:“生下大专后,大庆母亲没有再生了。我有些不明白的是,她自己生孩子由谁来接生呢?那时困扰着我的诸如此类的问题还有,剃头的唐师傅的头由谁剃?老是背着药箱,上面有一个红色加号的辛林医生,他会不会生病?他生病了,谁在他的屁股上打针?他如果不肯喝药,谁来捏他的鼻子?”

他的比喻越来越夸张,越来越恣肆,越来越淋漓尽致。一位网友叫川梅的,写书,粉丝很多,她和同学都在记录梦,并且日常记录已成习惯她说:“行走中的所见、所闻、所思,或感动、或悲愤、或忧郁都是我要记录的内容。其实记录也是一种自我宣泄的渠道。因为有这种习惯,我可以肯定,此生无论有多少的痛苦与无奈、曲折与坎坷,我都不会抑郁而终。”文学治心病。

我凭感觉给陈然下的定论是心灵写作,他的朋友说他是内心写作。在《江西画报》上读到王君的文章,他描绘陈然:“他训练一种用短篇小说捕获心灵的能力,希望像契科夫那样能把任何一种现象马上变成一个优美的短篇。……不过是一片树叶、一块木头甚至一根头发,可在自由的精神和巨大的内功的作用下,它削铁如泥,入木三分,飞沙走石,发出耀眼的成分。”是的,从心到笔尖的漫漫长途上,陈然实在是一位低头狂奔的人。

陈然这位好男人用笔做武器,去破解生活困惑和难题。他的短篇小说在鲁院期间和毕业后,来了一个质的飞跃,笔法更加大胆犀利,思想内涵多了。他出手短篇小说的速度就如他步行的速度,均匀、快捷。他是编辑,一边扶持新人,一边勤奋地进行中短篇小说创作。

我同陈然深刻的接触就是两次出行,一次是前面提到的夜晚逛红领巾公园,一次是星期天和澜涛一起去北京阜成门附近的鲁迅故居和曹雪芹故居的西山。曹雪芹故居是我向往已久的文化圣地,一直没能去,那个下午实现了我的愿望,只是公园太大,人太多,天又热,匆匆地走马观花,就出来了。那天桃花开得正浓,游人如织。

有人抬高某作家时,说现在一心从事文学的人太少了。我很不以为然,很多将文学视作生命的人,只不过运气机遇没到,名气不大,一时不为大家所知罢了,但他们对文学的热情,付出的时间、精力丝毫不亚于出名的作家,这些文学清教徒式的虔诚者构成了文学大厦的基础,他们也决定着高度。我身边的人太多太多,我尊敬他们并期待着他们的惊世之作出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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