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言番外(一)

意识开始涣散的时候，我看见楚楚跌撞着朝我跑过来，她脸上满是泪水，路灯下的晶莹刺的我的心很疼，很疼。张开手臂想要将她拥入怀里，无奈一点力气也没有，只好用仅余的一点力努力勾了勾嘴角，试图安慰她的恐惧和担心。

闭上眼的那一刹那，我终于是放心了。

如果我的离去能换来她一世安好，我愿意。

也不知是不是在做梦，耳边隐约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手被她紧紧握着，好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她回到了我们最初相遇的时候，习惯扎个马尾，微笑时明眸皓齿，干净到让人忘乎所以。

第一次见她，是在林晓月的20岁生日宴会上。她穿着一件纯白的抹胸小礼服，长发稍稍挽起，妆容淡到像是素颜，在这个浓妆艳抹的场合，格外惹眼。林晓月指着角落里正在玩手机的女人说：“阿言，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在林晓月的引荐下，我第一次和辰楚见面。她望见我的那一刻，有短暂的怔忡，随及笑容绽开，礼貌地伸出手：“你好，我是辰楚。”

“慕容言。”

她嘴里喃喃着我的名字，莞尔：“慕容言，很好听的名字。”

搂着辰楚的腰在舞池的时候，看得出来她是新手，舞步不怎么熟悉，却格外认真的数打着拍子。我加重手上的力道，迫使她贴近，抵在她耳际轻问：“华尔滋是现学的？”

她有些尴尬，却也没有隐瞒，低声轻嗯。我借抽回头之势，嘴唇故意碰到她的侧脸：“你的耳朵很美。”

转头刹那，辰楚矫小的耳垂刹那间绯红一片，漫延到脖子根。

在此的一个月前，爷爷将我叫到书房，指定辰楚为他的孙媳妇儿，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我不知道甚至不理解，一向让人尊敬的爷爷为何这般执着，将慕容集团接班人的位置与这个素不相识的女人绑在一起。隐约记得，当时他坐在我面前抽雪茄，一脸的哀伤。

而我的最有力竞争者，只有慕容泽。

林晓月得知这件事，大概是我那次醉酒无意中吐出。我后来才知道，原来她与辰楚同属一个班，直至我和辰楚在她的生日宴会上认识，计划正式开始。

林晓月给我们制造了许多独处的时间，从最初的少言害羞，到后来的主动相约，辰楚为了见我也耍过不少小心机。譬如拿着高数题到篮球场找我，顺道给我准备毛巾和水，学校有篮球赛时，她永远是叫的最大声的那一个，队友打趣我说：慕容言，你又多了个花痴粉。可这个花痴粉跟别的女孩不同，赢得比赛时一堆女生簇拥而上，唯有她默默的将水放下，借着人群间隙给我比个手势，说水和毛巾我放这儿了。

譬如以拿到奖学金为由，请我吃饭，多数情况林晓月都会借口中途离开。因为独处她显得手足无措，嫩白的皮肤上不自觉地染上一抹红，明明要去卫生间，却局促的走错方向，被服务员无奈的提醒，这才尴尬地朝相反方向跑。

譬如在我生病时，贴心的端茶送水，温度计用的比护士查房还勤，特意坐一个多小时公交只为买一碗我喜欢的皮蛋瘦肉粥，我用冷的不能再冷的声音让她先回去，她撅了撅嘴也不理我，还傻傻地趴在病床边照顾我一夜。

或许是从这些小细节开始，我知道这个女孩子沦陷了。

那次我生日，直至现在记忆犹新。

去到林晓月的公寓时，我看到她正在厨房里手忙脚乱，明明不会，却拿着手机学做牛排，餐桌上还有一瓶未开的红酒，以及好看的蜡烛。因为太投入，她没有发现我的提前到来，鬼使神差的，我悄无声息的退出公寓。

电梯下降的时候，我问自己，为什么突然离开？

为什么？

当看到她打开门时的那一脸雀跃，我才恍然不知什么时候，我开始在意她的情绪。

她害羞地将生日礼物递给我，兴奋的期待着我拆开礼物，我完全没料到精致的礼盒里安静地躺着一只避孕套，看到她着急又羞愧的吞吞吐吐地解释，我的心里竟涌出一丝窃喜。

情不自禁吻上了她的唇，那是我从未触碰过的柔软，她应该很紧张，连唇瓣都有些瑟瑟发抖。不是没有碰过女人，可跟辰楚的亲密接触，竟让我有些把持不住。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我从她的唇游走到脖间，手不自觉的的抚上她胸前的柔软，饱满的让我兴奋的低叹一声。

她突然一惊，身体有些发抖，我反而停下了动作，像是呵护一朵洁白的莲花。隐约感觉到辰楚的迎合，虽然动作很生涩，却让我一发不可收拾。这些事情不是第一次做，我却紧张的像是第一次，解开她胸前的纽扣。

进入的那一刻，睁眼就看到他紧蹙的眉头，突然心尖颤了颤，疼惜的吻上她紧闭的双眼。不得不说，看到沙发上隐隐的落红，是我从未有过的心情，身体某处突然就来了反应，她羞的将头别到一旁说：“我今天还有课。”

想笑，我终是忍住了。

那天晚上，林晓月约我到酒吧。到那里的时候，她已经有些醉熏，一个劲儿的问我是不是爱上了辰楚，要不然怎么会在她的公寓就情不自禁要了她呢？她哭着又笑着，骂自己傻，骂我自私，明明我父母钟意地是她，为何成了现在这般。

对她的歉疚，大抵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直至徐暮心的出现，我才知道在我跟辰楚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爸不止一次让她开条件离开我。可这个傻女人总是一根筋，说除了我她什么也不要，难怪欢爱过后，她趴在我身上不厌其烦地问：“言，我们会不会永远在一起。”

现在才发觉，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回答过她这句话。

我毕业后的第三个月，辰楚怀孕了。

她依在我怀里，说：“慕容言，我们结婚吧！”

我说：“好！”

那个时候，我是真的生了想要与她过一生的想法。最初为何找上她，我记得却不想再去记得，那时候爷爷去了国外旅行，我预备等他回来就告诉他这件事。只是初跟爸妈提起这件事，惹得她们大怒，竟设法将我禁闭。

再出来时，慕容茜告诉我，辰楚要去医院做流产。

我疯一般地冲进车里，脚下的油门已经踩到最底端。我从未有过那个时候一样，失去理智，对任何事不管不顾。因为车速过快，刹车失灵，还有加速变道，我与慕容茜在路上发生车祸，撞上去的那一刹那，她飞扑过来抱住我。

砰的一声，大脑失去意识。

醒来的时候，慕容茜已经在重症监护室呆了10个小时，医生下了两次病危通知。爸妈将辰楚的流产同意书拿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愣怔了几秒，随及接过撕的粉碎。父亲说，之前不是她不愿意离开，而是我们开的价不够高。

那段时间，除了治疗，我不愿意见任何人。

直至后来无意中得知辰楚有关的消息，我开车与林晓月赶过去。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恨她的，恨极了，有些话总要问个清楚才肯死心。或许是情感越过了理智，我第一次失常的落入了凌世宏和慕容泽的圈套。

慕容泽拿着刀抵住我的脖子说：“若是想他不死，脱。”

林晓月倏然就扬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不顾我的怒吼，那双爱笑的眼睛里从此一片死寂。

他们将我绑在那里，亲眼看着林晓月被人糟蹋，那一刻的无能为力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耳边始终回荡着他们的声音：慕容言，林晓月是被你害成这个样子，若不是因为你，她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几天的不吃不喝，已经完全没有挣扎的力气。林晓月在地上躺了两天两夜，双眼直直的瞪着某一处，目光空洞。我喊她，她起初毫无回应，到后来弱弱地转过头，没有任何情绪地看着我。

直至被手上的绳子被解开的那一刹那，我双腿无力跪倒在地，一点点朝林晓月身边移动，脱下衣服将她裹住：“晓月，别怕。”

她不挣扎，缓缓睁开眼看我，声音哑到让人心疼：“阿言，你杀了我吧！我不想再活，如果能死在你手上，我也不枉此生，我求你杀了我。”她揪着我的衣服，泪水哗啦从那双眼睛里漫出：“我求你杀了我。”

将她送到医院的时候，我也接到了父亲心脏病发的噩耗，一天前已经入葬。

我缓缓滑靠在地，看着林晓月被推进急救室，看着眼前的一切自瞳孔抽离。

从车祸到晓月，再到已去世的父亲，凌世宏与慕容泽的计划滴水不漏，慕容集团一夜之间陷入慌乱。

他们大抵没想到凌皓会突然心软，放了我跟林晓月回来。

回到慕容集团的第一件事，我便是将这两年来收集地和慕容泽一切有关的犯罪证据呈交给执法部门，我发誓会让他们付出该有的代价。

晓月在医院寻死，是我把她从窗台上抱下来的。瘦小的人儿扑在我怀里哭泣不止，声声嘶叫着想死。我捧着她的脸像是许诺一般：“晓月，会好起来了，我一定会替你报仇，你必须把命留着看着他们一个个下地狱。”

“我已经很脏。”

“你不脏，你在我心里永远不脏。”

林晓月突然抱着我狂吻，哽咽地声音飘荡在耳边：“如果你不嫌我脏，那你要我，阿言，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做你的女人，你要我！如果你不要我，我宁愿去死，我不想活在这个充满黑暗的世界。”

那一刻，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良心。捧住她的脸，脑海里却回想着辰楚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开始吻她。她迫不及待将我的手按到她的胸前，思念就像汹涌的潮水，猝不及防袭卷而来，不管不顾的将她压在病床上。

林晓月突然开始挥打，响亮的巴掌瞬间让我清醒，慌忙从她身上退开：“晓月，是我，你看清楚是我！”

她泪眼婆娑，红着眼对我说：“对不起，那些是噩梦，对不起。我知道你是歉疚，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去死，阿言，给我时间，我会好起来的，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对林晓月，我除了心疼就是愧疚。

按她的意思，将她送去韩国。

而同一天，我在机场的二楼，亲眼看着慕容泽仓皇从江市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