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言番外（二）

得知辰楚的消息，是在她回来江市的两个月后。

性格里的高傲始终占了主导地位，这么久以来，我并没有刻意要去寻找她的踪迹。只是倏然听到曾经那个名字时，控制不住的每天开车到她所在的公司楼下，只是远远地望一眼那个身影。

父亲说，她不是不离开你，只是我们开的价不够高。

刺目的流产同意书就像是定固在我的脑海里，我看过两次，想忘都忘不掉。每当我冲动想要上前抓住她问个究竟，那偌大的签名就会晃晃荡荡飘到眼前。如往常一样，我关上车窗，自她身边飞驰而过，眸光却情不自禁落在后视镜里那个削瘦的人身上。

林晓月在电话里说，辰楚去见了凌世宏，她此次回来江市是替凌世宏办事，还附上了一张他们的照片。我看着照片里的女人，压低的帽沿，宽大的衣服，手不自觉的收紧，直至平坦的照片变成一团，被我扔进了垃圾筒。

我开始找人查她，查她自江市离开后的一切动向。

结果很快传送到我手里，她消失过一段时间，随及飞往英国留学。恰巧凌皓也在那个学校，两人出双入对的照片倒是不少，嘴角倏然勾起一抹冷笑，当下就在搜索框里输入了辰楚如今所在的公司。

和她的第一次见面是在路边，那次的应酬，我被凌皓暗算。

车里的女人极配合的与我演了一场戏，抬眼的刹那我看到辰楚惊慌的模样，心底突然就涌上一股想要抓住她的冲动，她身边还有一个陌生女人，两个嗖然从车旁窜开，在后视镜里越来越远。

这算是我给她的预防针。

江市大酒店的二次重逢，于她而言有些惊恐。我猝不及防将她扯进房间，也不知怎的，从前那些欢爱的场面突然间闯入脑海，特别是触碰到她柔软的身体，像是失去理智似的，难以自持。

我撕扯她的衣服，极尽折磨，她起初很是挣扎，可她越这样，我越发控制不了自己。渐渐地，她松开抵住我的手，像是默许一般，我也温柔了手上的动作，流连在她的脖间。

侧脸占染上她的泪水，我突然顿住动作，像是报复似地用言语刺激她：“女人都喜欢玩欲拒还迎的把戏，装作进错房间见错人，上床之后会不会潸然泪下地告诉我，其实你还是处？”

她的语气极冷，不愿示弱：“是不是处，三年前你不就知道了？”

回忆倏然倒退至那晚在林晓月的公寓，我与她相拥缠绵的场景。生气也好，无奈也罢，我总归是在伤害她的时候按捺住了自己狂燥不已的心。

我暴燥的冲进浴室，打开冷水，试图冲淡因情欲而起的温度。再出来时，她已经穿好衣服，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手里还拿着合作案。好不容易压下来的恼怒突然就被点燃。

“滚！”我对她说。

直到身后响起不大不小的关门声，我紧崩的肌肉这才松开，转身看过刚刚的战场，冷笑悄然爬上嘴角，我靠在落地窗旁，点燃一支烟，细细回忆着她刚刚的模样。

辰楚的拒绝和漠视，掀起我心里极度的不平衡，我开始安排见面，还特意约见了凌世宏，她看到凌世宏的那一刹那，心虚和恐慌意于言表，我突然就来了兴趣。我倒要看看，她辰楚能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

我将她堵在卫生间，本想在那里就办了她，却不料这个可恨的女人竟抬脚踢上我的要害，痛的我在厕所缓了许久才出来。就像从前一样，我与她眦牙必报，明知她不能喝酒，却想借机灌醉她，所以我找了各种理由和借口。

也正因为这样，把我自己搭了进去。

把辰楚带到酒店房间的时候，她醉的不省人事，而我也因为喝的太猛，胃里一阵难受。我坐在床边盯着了她许久，抬起的手无数次从她脸上掠过，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唇，她的胸，想继续下去，望见她一脸无害又嘟嚷的樱唇，只好撑起身体：“该死的酒精。”

从浴室解决完回来，辰楚已经醒了。她穿着我的衣服正欲离开，忍不住将她拉回来丢到床上。胃痛一阵接一阵的来，我强作镇定问她：“又打算跑？还带着我的衣服！”

这样的唇枪舌战一直持续到我胃痛难耐，倒在地上，看到她一脸不信，真想站起身将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好好惩罚一番。

突然就没了意识，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我看到她像从前一样趴在我的病床边，心尖一片柔软。只是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我在电视里看到她被凌皓拉入怀里的情景，手控制不住地捏成拳状。

我想那时的我，在吃醋。

可这个女人还真是有手段来惹我，几天不见，她竟玩起了相亲，对方虽然文质彬彬的模样，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那个愚蠢的小女人一定以为我没看见，还心虚的用余光瞥我。

去英国的决定，是临时起意，我偏要在她相亲的节骨眼上，把她跟那张扰人的脸分开。我刻意不与她一起，上了飞机也不理她，天知道当她把一盒胃药递给我时，心里起了怎样的波澜。

直至飞机上碰到熟人，我又看到她恼意的眼神，突然就兴奋起来。我故意撇开她与别人坐在一起，我乐见她吃醋的模样。没想到，这女人的醋劲儿还真够大，早就差人把礼服送到她手里，她竟然一句不想去来抗议我飞机上的行为。

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宴会上的你来我往，就像是我们两在玩游戏，她上演故人重逢的戏码，我扮演霸道男人的角色。见不得她与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强行将她拉进舞池，看到她抗拒的眼神，我心揪得紧。

许是酒精在作祟，我开始各种招惹她。

辰楚因为太过激动，直直摔进身后的泳池，以前我是怕水的，自从学校时有一次集体活动，她被人戏落掉进了水里，我暗暗请了一个游泳教练，帮我克服这由来已久的毛病。

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跳入水中将她捞起，只是我忘了，她水性极佳。

索性装模作样的闭上眼，佯装成溺水的症状。她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俯身给我做人工呼吸，可那柔软的唇瓣一贴上来，我再也控制不住，按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因为我的故意，似乎惹怒了泪眼朦胧的小女人，她径直推开我，吼道：“这个玩笑不好笑。”

我在英国的各个地方找遍，都不见她的踪迹，从起初的强作镇定到后来的不断拔打电话，最后直接找上了当地的警察。找到辰楚的时候，夜已深，她蜷宿在一个角落，冷的瑟瑟发抖。

刚刚的这个区，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她身上薄兮的礼服，甚至已经被吹的半干。弱小的身体瑟瑟发抖，双手紧紧将自己抱住。心尖冒出的疼意越来越浓，我将她抱进车里，紧紧锁在怀中，抑制不住地嘴角喃喃：“对不起。”

这件事后，我一直存有愧意，特意将工作地点选在了他留学时的学校，拒绝她作陪的请求，为的就是想让她舒缓心情。原本是想缓和我与她之间的关系，我没想到自己匆匆自酒桌上离开，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秦明阳说的那句：“是为了凌皓？当时拒绝我，是因为他。所以，你们在一起了吗？”

我倏然转身，怒火早已经漫延了我整个身体。

还记得林晓月曾经说过，她的这次回来是为了凌皓。

我连夜回国，没有给她留下只字片语。以最快速度将她调入慕容集团，如果她与凌皓有什么，这样的安排不正合她意？

听到她不愿意的说辞，我笑了。原来面前的这个女人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毫无心机的辰楚，她学会了欲擒故纵，也学会了适可而止。果不其然，两天之后我收到了她的入职申请。

接下来的一切，就像是考验我们彼此的演技，我极尽的用温柔，霸道将她圈在身边，而她招招接住，游刃有余。

徐暮心的突然回来，就像是我与她之间的催化剂，我甚至没想到徐暮心竟会用订婚的消息试图阻止我与辰楚的又在一起。也正因为她的步步为营，我与辰楚的关系突飞猛进，少了猜疑，多了信任。我看到她无数次欲言又止，心里期待，却又害怕，期待她的毫不隐瞒，却又害怕她说出与我心里相反的东西。

所以，我开始试探她。

市郊地皮拍卖在即，我算准了凌世宏瞧上了那块肥肉。只是慕容集团的拍卖底价一直以来都保密，除了我与亲信助手知道，旁人根本没机会接近。我故意将底价遗落在车上，就是为了给她机会。

拍卖会上，我将底价给她看过，辰楚的反应已经是最好证明。意料之中的，她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凌世宏。所以拍卖会如我所料，进行的很顺利。从那里出来，她有些失魂落魄，一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甚至主动开始吻我。

她不知道的是，对于她的一切，我从来都是没办法抗拒。

听到她在酒吧失踪的消息，我甚至丢下满桌的合作对象，直直奔向机场。那一刻，我是真的有些心慌，因为她不高兴，所以放任了林茜约她出去喝酒，我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竟给了这个女人危险的机会。

赶到警局看到她完好的坐在那里的时候，悬着的心这才落下，我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就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怎么也不愿意松手。后来，我得知了事情经过，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早已经捏成拳状。

我都不舍得碰的女人，他怎么敢。

慕容言番外（三）

无意中收到了一个视频，是凌皓和辰楚被关在一间屋子里的场景，视频像是被人剪过，无头无尾，只有中间一段。可恰恰是这一段，凌皓在镜头里与她相拥而吻，我看出了楚楚的抵抗。

我去公寓找她，刚开门就被她重击。一句“打的就是你”彻底击垮了我的所有理智，那些想问的，想说的悉数被塞了回去。我问她，句句戳心：“昨天还与我缠绵悱恻的女人，今天就迫不及待想跟我划清界限，投入别人的怀抱了？凌皓真有那么好！”

她还真是知道怎么样惹怒我，红着眼朝我吼道：“对啊！凌皓就是那么好，他总在我最无助，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他总能救我于火深火热之中，就像是我生命里不可缺少的一个人。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从来没有遇见过你。”

不知道当时听到她这句话时，我是怎样忍下那想杀了她的冲动。

我开始发泄，可我偏偏见不到她在我身下还流泪的模样。

我怕自己真的会掐死她。

这样的吵闹与抽离，我们兜兜转转不停。

我们在争吵中合好，在摩天轮上拥吻，我们在误会中疏离。

对于孩子的事，我一直耿耿于怀，多少次话到了嘴边都没问出口。辰楚也提过几次，看到她悲伤的模样，我甚至怀疑当时自己看到的流产同意书，到底是真是假。我曾经想过要放下，我抱着她说：“楚楚，如果你想要，我们再生一个好不好？”

她的模样，分明是不愿意。

直至那日在医院，我在慕容茜的病床前坐了很久。

我知道辰楚暗中在查当年的事，我也知道了当初的事不单单是我看到的那样简单，我哑着声音问姐：“她没有要打孩子，对不对？”

她没有要打孩子，她只是没办法保住孩子。

我捧着脸在那默默地流泪，所有的不甘和从前都像是一头猛兽朝我奔来，我想起自己对她的折磨，想起自己对她的利用，我想起曾经如魔鬼一般的自己，这已经不能用“对不起”来弥补，当她哽咽着说出自己的所有时，我竟然那样对她。

慕容言，你怎么能？

我问自己。

我们的第二个孩子来的太过及时，化解了我与她的种种。

高兴吗？自然是高兴的。

我看着她的睡颜，初为人父的喜悦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摸着她的侧脸说：“楚楚，再等几日，等我解决慕容泽，我就带你离开。”

没等我解决慕容泽，他已经先一步发现了晓月，知道了辰楚的身份。我只好加快进程，对于遗嘱的事，我是心虚的。我太过了解辰楚，她是一个执着却又容不得沙子的人。

当我拿到她留下寥寥数字时，整个世界都昏暗了。

她说：其实恋爱就像是下一盘棋，水平差的太多的，永远不是对方想要的，势均力敌的棋手才是最好的。恋爱也一样，真正能与你匹配的，一定是那个能与你肩并肩站在一起看风景的人。

她说：我想要的，不过是一场势均力敌的爱情。落子无悔，我不后悔爱过，却后悔遇到了你。唯愿此后，天各一方，再也不见。

什么叫落子无悔，什么叫后悔遇到了我，什么叫天各一方，再也不见。

我发疯一样的抓着林晓月问她到底跟辰楚说了什么，被我按在墙上的女人一脸无奈，像是安慰：“她知道了遗嘱的事，只是找我求证。她说接受不了你的计谋和心机，她累了，需要的是一个坚实的臂膀，需要的是一个和平的世界。”

林晓月说：“阿言，你放了她吧！”

放？我怎么放？

我是鱼，她是水，我怎么放？

我哑着声音问她：“那个坚实的臂膀是凌皓？”

林晓月点点头。

慕容言番外（四）

她离开了一年多，我也找人盯了凌皓一年多。

手中除了她出国的一张机票凭证，别无其他。我不是没有威胁过凌皓，可他天生的倔劲儿，就算我利用各种有利条件打击凌创，他父亲留下的唯一基业，依旧不为所动。

凌皓正常到甚至让人怀疑，他是否真的带走了辰楚。

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没有她的日子，我除了酒还是酒。医生无数次警告再这样下去，我的身体会亮红灯，我却抓着酒瓶问他：“红灯是什么？红灯能让她回来吗？”

林晓月吵过，也闹过。

我把她提拔为副董，我将她的儿子视如己出，我对她无微不至，只是一种责任，一种担当。我甚至将名下的财产转给她，可她通通都不要，她哭着问我：“是不是除了爱，你什么都能给我？你的爱只能给那个自私离开的女人，是不是？”

一时间，我竟哑口无言。

得知凌皓转战川市的消息，让我沉寂的心突然有了希望，我甚至亲自跟踪川市的业务，为的就是掩人耳目寻找辰楚的踪迹。

那日我去川市大学参加一个活动，无意间听到了熟悉的两个字：楚辰。

我问拿着蛋糕的同学：“楚辰，这个蛋糕是她做的？”

心里一直有个声音驱使自己过去看看，特别强烈。

从来不相信什么心有灵犀，看到辰楚的那一刹那，我信了。

可是她依旧倔的狠，一味的隐藏自己的身份，竟不惜撒谎说因为生病失去记忆。也罢，失忆总比失踪好。

可她竟得寸进尺的声称凌皓是他老公，还无端冒出一个儿子。当真是把我气的不轻，想方设法随她一起去了医院，儿子叫楚洋，我打趣她问：“凌皓的儿子不姓凌，倒姓起楚？”

她与那臭小子一唱一和，配合的倒还好，只不过小家伙张口闭口的凌皓爸爸着实让人恼怒。

楚辰，改名换姓，不得不佩服凌皓。

直到后来我知道这个孩子是辰楚中途收养的，对她心生一丝敬意，也暗暗窃喜：真不愧是我慕容言看上的女人。

她似乎变了许多，少言了，浮燥了，还有抽烟的习惯。从相遇到冰释，时间并不长，可这得来不易的冰释却是建立在我许诺的2月之期。之所以忍不住想放手，是看不得她每每遇到我都极力控制的模样，医生说她有严重的焦虑症，若是一味的受刺激，很可能转为严重的抑郁症。

得知她在昆城经历的那件事，我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一夜。

难以想象当时的楚楚有多无助，多绝望，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无力与痛苦，哪怕一个字都会显得苍白。

我心疼了，真的心疼。

我以为自己的放手，从此换她一世安稳。却不料林晓月还是发疯了，疯的彻底。

倒下的那一刻，我是真的想抱着她再说一次‘我爱你’，可是老天偏偏不给我这个机会。我努力朝她笑，多希望自己留给她的最后一丝记忆是美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