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救护车声音此起彼伏，混杂着匆忙的脚步声还有人声，身体好像被谁捞起，我打开疲惫的眼皮，隐约看到身旁的男人被抬到的担架上，连带着我握住他的手掌心一空。

大脑混沌的似一团浆糊，半朦胧半清醒的状态折磨了我许久，耳边一直有焦急的女声在说着什么，我多想睁眼问个究竟，无奈整个身体不由我控制。再醒来时，我躺在安静的病房里，凌皓坐在旁边。

“慕容言。”我叫喊出声，激动从床上撑起来，刚起到一半无力的倒了回去，手背处一阵刺痛。凌皓俯身扶住我：“楚楚，你怎么样？”

我这才清醒过来，问他：“慕容言呢？他跟我一起进来的。”我四周找寻着嘴里叨念的那个人：“他受了很重的伤，他在流血，一直流血。”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湿了整张脸颊，我抓着凌皓不停地问：“他在哪里，他怎么样了。你告诉我，他到底在哪里？”

“他还在急救室。”

听到凌皓的话，我倏然一惊：“进去多久了？”

凌皓顿了几秒，轻吐：“四个小时。”

我突然就泄了气瘫坐在床上，四个小时，那说明他伤的很重。只是短暂的怔了几秒，我从床上爬下去，撑靠着床沿将脚落到地面，甚至来不及穿鞋，直直地奔向门口。只是没走出几步，腿软的难以自持，摔到了凌皓的双臂上，他一把将我抱起，不顾我失去理智的挣扎，强行将我按在床上，那双眼睛里布满血丝且胀红的厉害：“辰楚，你冷静。他在急救室，那里有医生，你帮不上任何忙，现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休养，挂完这瓶葡萄糖，等他出来好好照顾他。”

我傻愣的只知道哭，像个孩子似的泪流不止。感觉有双紧实的手臂将我按到了怀里，安慰的话适时地飘荡在耳边：“他会没事的，你们都会没事的。”

我就势咬住他的衣服，强行将那哭泣声压制下去，可越抵抗越汹涌，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把护士都招了进来，她瞅见我不停流血的手背，脸上除了担忧，更多的是不悦：“怎么回事，都说了病人不能太激动。”

“抱歉！”凌皓有节奏的抚摸着我的头发，还不忘给护士解释。

最后，我被强行按压在床上躺下，重新扎了一针开始挂水。望着头顶的滴嗒，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木然的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刚刚凌皓说，故意伤人案件已经结案，法律判定我为自卫伤人，所以不需要负法律责任，另外重婚罪是乌龙，早在一个月前，慕容言已经托律师公证了一年前我离开时签属的那份离婚协议。

为什么听到这样的好消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为什么他在背后默默地做了这么多，却什么也不跟我说。什么两月之期，什么再陪陪我就放了凌皓，都是骗人的，慕容言从头至尾都在骗我，他已经做了最后的决定。

杨婉君匆匆赶过来的时候，我哭的像个泪人，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咋咋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眼泪吓到，哇啦声音都哽咽了，问我：“楚楚，慕容言怎么了？我哥他...死了？”

正在这时，凌皓进来了，杨婉君立即迎了上去，抱着凌皓：“我接到你的消息就赶过来了，我哥怎么样？真的死了？”

“他已经被送了了重症监护室，还处在危险期。”凌皓说。

我倏地从床上爬起来，拔掉手上的针头按住扎针的位置，跌撞着朝他的方向奔去。此时没有人再拦我，凌皓和杨婉君在我身后，同我一样站在重症监护室外，看到满身是管子的慕容言，我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可泪如雨下，根本不由我控制。

“病人被刺破肝脏、左肾，切断脾脏的动脉和静脉，尖刀穿过胃后前壁，向前下方割破全层腹壁，致使大量肠管脱垂在外。手术后，他的生命体征稳定了，但患者腹腔内破损的动静脉还在活动性出血，随时有生命危险，需要送进ICU。”医生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身边，他叹了一口气：“相信吉人自有天相。”

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杨婉君这才打断：“楚楚，你回病房吧！这里有医生，我哥一定没事的。”身旁的人继续道：“凌皓把楚洋接过来了，正在病房等你。”

楚洋，我在心里默念。

询着她的脚步，往回走。

小家伙看到我时，急匆匆的脚步，径直扑到我怀里，眼睛里隐约有泪水：“妈妈，洋洋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以为你和叔叔都不要我了。”

“妈妈不是在这儿？”我安慰的贴上他嫩红的小脸：“叔叔也不会丢下你的。”

####

慕容言在重症监护室呆了整整五天了，依旧没有脱离危险。我每天可以穿着防护服进去见他一次，那是这几天来我最期待也最幸福的时光。探视时间为半个小时，没有语言，没有接触，只是怔怔的站在病床边看着他毫无生机的脸，已然是老天给予我的恩惠。

这些天，杨婉君一直在医院陪我，陪楚洋，她还和从前一样，闹闹的状态，只是笑容之余，嘴角多了几丝犹豫和忧伤。

林晓月自那次伤了慕容言后，失踪了。那是我这几天来的一块心病，她的疯我见识过，甚至还有些后怕。林晓月那样爱慕容言的一个人，她都下得去手，我生怕她心有不死，回来伤害我身边的人。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果不其然，这样的想法不过在脑子里存了一天，就成真了。

那日，楚洋嚷嚷着想吃肯德基，我极反常地朝小家伙发了一顿脾气，有些狠。他哭，我也哭，到最后杨婉君将我拉扯到一旁：“嫂子，他还是个孩子，你别跟他较真儿。吃过一两回，他也就腻了，我带他出去，你休息会儿。”

当电话里的杨婉君哽咽着跟我说楚洋失踪时，手里的电话倏然就落到地上。凌皓刚来，他将手机捡起递给我：“怎么了？”

我想我的脸定是怕极了，要不然他那双原本平静的眼睛里不会起了波澜，我语不成声地将楚洋失踪的消息告诉他，泪早已经顺着眼角落下：“一定是林晓月，一定是她，她疯了，她真的疯了，她恨我们每一个人。”

我在房间里来回镀步，像一个受惊的小鸟，早已经失去了判断能力。我抓起衣服就要出去，被凌皓拉了回来，他强行将我按在病床上坐下：“你不要慌，你也不能慌。或者是楚洋自己走丢了，别自己吓自己，我现在去和杨婉君汇合，我去找楚洋。你留在这里，守着他，我一定会把孩子带回来，相信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重重的点头。

关门的声音惹的我一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这种时候，我没办法冷静下来，脑子里，心里全是各种假设。如果楚洋不是自己迷了路，如果带走他的人是林晓月，如果她是因为恨我，我不敢往下想。

无数次我从床上窜到了门外，凌皓的话就会回荡在耳边：“你必须在这里守着他，如果真的是林晓月，我担心是她的调虎离山。”

调虎离开。

嘴里喃喃着，我直直的跑到慕容言所在的重症监护室，看到熟悉的脸依旧在那里时，心里不觉舒了一口气。口袋里的手机不停的振动，我看着屏幕上的号码呆怔在那里，凌皓交待过不要接任何陌生号码，一切等他回来再说。可心里总有个声音驱使我滑开接听键。

终于，我的指尖动了：“喂。”

“辰楚！”熟悉的声音飘入耳膜，身体竟不受控制地后退了几步。她似在低笑，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挑衅：“想你儿子吗？”

“妈妈！”楚洋适时的一声呼喊，我的心都随之凉了一大截，果然是她。

“我们都是有儿子的人，可我的儿子被抢走了，把你儿子送我怎样？”

她的疯言疯语早已经扰的人一团乱，我握紧手里的电话，哑着声音问她：“你想怎样？”

林晓月似乎很满意我的这个反应：“你以为让凌皓过来就能把儿子带回去？别妄想了，知道我现在在哪儿吗？嗯~我在川市的凤凰山半山腰，这里有一处急陡的峡壁，下面水流湍急的很，如果你四岁的儿子掉进去还能不能活命呢？”

“林晓月。”我已经奔向的楼梯口的方向，用商量的语气试图缓和她的情绪：“你恨的是我，别伤害无辜的人，我跟楚洋换，我做人质，你不要伤害他。”

电话那头的女人倏然就变了语调，字里行间十足的狠意：“那就过来我说的这个地方，从你所在的医院到这里正常1个小时的路程，我给你四十分钟，至于够不够你说了算。”

林晓月说完，啪嗒一声挂了电话。我的心早已经窜到了嗓子眼，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这个疯女人。不能有事，我不能让孩子有事，心里的声音叫嚣的厉害，顾不得抢车借车这回事，我冲向停车场时，正有一个妇女从车里下来。

“大姐，借你的车一用。”我将她拉扯到一旁，径直坐入车里，好在钥匙还没拔。她被吓到了，捂着嘴呆怔在那里，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发动车子，踩上油门的那一刹那，扯着嗓子朝旁边的人喊了一句：“我叫辰楚，我一定会把车还给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