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调查日志（三）

这是我调查的第二天，按原计划我应该去拜访另一位目击者——苏欣。

然而在昨天的张莉的证词中，当时现场出现了赵赫，还是他指认出尸体是董小青与唐梓欣。作为一个药剂师，他家里距离河边似乎不近，他当时出现在现场真的只是巧合么？我也许应该去拜访下赵赫，相信看在五月的面子上他也会配合我的询问。

就这样我一上午都坐在电脑前，电脑上卫星运行的轨迹形成了一个个椭圆套在一起，而我的心思全然不在工作上。我一直斟酌着先去调查哪个人，想解开这个谜团似乎和解九连环一个道理，有时顺序也很重要。

吃过了午饭，我决定下班后去拜访苏欣。我打内心深处不想去和赵赫交流，那个男人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他也好像知道很多事情，在没有足够准确的资料时，他的话我也无法判断虚实。我一边爬着楼梯，一边在脑袋里演示自己要问的问题与苏欣可能会说的答案。午饭后在天台吹吹风是件很享受的事，就像有烟瘾的人喜欢饭后抽烟一样。

还记得早上天气晴好，没想到中午天却阴了下来，从东面石壁上空慢慢地涌上来一整片厚厚地雨层云，密不透风的样子肉眼可见地压了上来。我深深地呼了口气，鼻腔里吸到了一阵淡淡的香气，有些熟悉。

“马上就要下雨了啊，别在这儿傻站着了，下去吧。”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闻到了五月的味道，所以也知道是她。

我相信就是唐梓欣也不会记住五月的味道，因为五月通常不会喷香水，洗发水也不常用一个味道的。作为一个喜欢尝试的女孩儿，小时候我经历过被她把最爱的绿茶抢去兑到她的橙子汽水里，我看着她把冒着气泡的黄绿色液体喝进去，大大的眼睛眨呀眨的。所以我猜她肯定也用自己头发试验过混合的洗发水，何况现在还做了制药师。

那种味道，我并不能描述，像是习惯了，所以闻到最舒服。

“啊，五月啊……”我转过身，看见她微微张开双臂，迈着小碎步快走了过来。长发被完全地吹向了脑后随风飘动，脸上的笑白痴般的安全感——她一直让我感受到她很幸福。

“你不是也在上班么，怎么跑来找我？”她扑在了我怀里，我把她的头藏在胸口，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问道。

“我的工作时间并不受医院控制啊，全是师傅安排的。他说我今天任务完成了，可以休半天假。所以我来找你了，看见你没在办公室，就猜你可能在这儿。”她在我怀里仰着俊俏的小脸，认真地说着。似乎很久以前，我俩还是背着人时拥抱都会害羞的。

“啊……”我还是放开了她，转回身看了看远处，石壁那边的乌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占了小半边天。

“云天，你看，楼下花室把门口的花都收起来，果然要下雨了吧……”顺着她的话，我看了看楼下，养花的人们都在忙着把花搬回屋子。“这样一来，河水又会上涨呢，本来和几个朋友约好挑个好天气去河里玩玩水的……”

河水？上涨？好天气？

“五月，我要去河边一趟，你要不要陪我？你要是不想去就先回家好了，我晚上可能不能找你去了，我要去拜访下苏欣，她是那个案子的证人之一。”我语速飞快，拉着五月的手就向下跑。我很着急，我想在大雨到来之前跑到河边。

“可是啊，大雨马上就来了，不要带伞么？再说我才不能让你一个人晚上去一个女孩儿家呢，我必须和你一起……”也许是气氛突然被我渲染的太紧张，连五月也很急的说着。

我俩正跑下楼，我感觉我手心有些出汗，就松开了她柔软的小手。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硬拉着我回到办公室取了两把伞，陪我一起向河边跑去。半路上未闻雷声大雨便至，我们打着伞，快步走着，很默契地都选择沉默。

我会做出步行到河边的原因其一是我个人不喜欢坐车，石城的电动车很便捷，但是我可能是天生平衡感不强，坐车会有些晕车。其二就是小河距离科研局并不远，我和五月两人十五分钟左右就到了河边。

耳边是“哗哗”的流水声，视线里白色的水线打在奔腾的水面上，落而无声。五月收起了她的伞，挽着我的胳膊站在了我的伞下。我想她可能会有些冷，就一只胳膊环着她，把她搂在胸前。雨点“滴滴答答”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大过雷声。

突然，眼前通亮，闪的有些刺眼。我下意识地捂住了五月的耳朵，心里倒数着等待着雷霆万钧的炸响。

轰隆隆……轰隆隆……

河水依旧奔流向前，眼前的雨幕像是一大团雾气，让我看不清那边的石壁。但是我想像得到，想象得到那边的水花飞溅，点点地冲刷着石壁。

2.调查日志（四）

我想我不该轻易答应五月，带她一起来苏欣家，尽管那样她会很不高兴。

“啊，五月姐，我可能不小心把水加多了……”苏欣扎着白色的围裙，小马尾一跳一跳的，满脸的不知所措。五月也把头发扎成了干净干练的麻花辫，蓝色的围裙遮住了两条白净的腿，说实话看着她后面露出来雪白匀称的小腿，我有些心慌。

“那就趁水还在再加些面粉啊，记得手劲要足，揉出来的面团才好。”五月很干练的样子，用小碗舀了半碗面粉，果断地倒进了小盆子里。

我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我看着眼前五米外两个忙碌的女孩子，她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无视我的呢，这种无奈感真心让人哭笑不得。

中午从河边回到办公室，五月也回了家。天气还是往常那样的阴晴不定，天空碧蓝如洗，大太阳暖暖地照在潮湿的大地上。我整理了下想问的问题，决定了晚上去苏欣家录证词。我写了一封很正式的预约函，以电子邮件的方式发到了苏欣的邮箱。

收件人：庞云天

我很欢迎你啊！话说能不能顺便带上五月姐呢，自从毕业后就好久不见面啦，很想她啊！要是很忙不能来那就算了……我很期待能帮到你！

发件人：苏欣

我看着屏幕上的回信，就像看到了写信的少女天真活力的笑容。然而事实证明，是我天真了——我满以为五月只是表面上不信我，她会答应我独自调查。

“在学校时，我和苏欣也算熟人，她既然邀请我肯定要去啊。再说了……嗯……那姑娘蛮可爱的，还一直很把你当偶像呢……所以，所以我就更要去啦！”我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话，看着她脸上有些别扭的表情，还是说了句“好吧，那我们一起去。”我想我装的很大度。

后果显而易见，五月到了苏欣家里就和她聊起了天，两人有些多年未见话题多到说不完的感觉。我就坐在了沙发上，寻找机会打断她们，开始我的询问。

“五月姐你知道么，那个特做作的家伙，就是那谁，你记得吧……”苏欣眼里放光。

“记得啊，超烦人的，她怎么了？”五月的眼神也被她的八卦火点燃了。

“被她男朋友甩啦！哈哈……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咱们班流传的那句名言？”我发誓我看到了女孩儿紧握双拳兴奋到颤抖，那神情就像资深球迷再看世界杯总决赛。

“我要嫁的必然是最好的！”两个女孩互相看着对方，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让人很想捂脸的话，她俩也瞬间把八卦点与共同嘲笑对象的取消点抬到了同一个高度。于是我看到了这俩开心的女孩十指相扣，笑的前仰后合——球迷看到喜欢的队伍进球也是这样激动。

我并不记得她们口中那个做作的“那谁”，不过托她的福，我彻底被她们的节奏淹没了。

“唉呀……不好意思，我都忘了云天哥在了……我去给你倒水。”终于在她俩欢乐了十分钟后，苏欣意识到了一旁无聊的我，跑去给我倒茶。当然我并不口渴，我想让她安静地坐下来回答我的问题。五月也跟着她走到了厨台边。

“咦，苏欣你在准备晚饭么？对了，你爸妈不在家耶。”五月开启了好奇宝宝模式。

“嗯，我爸妈今晚加班。我晚饭吃过啦，就是一直在联系做蛋糕啊，我一直很喜欢研究蛋糕的，可就是做不好……”苏欣倒好了茶，放在了我面前的茶几上。

“哈，我也挺喜欢的，我会做的，我教你呀！”五月又开启了热心助人模式。

“咳咳……五月，我还……”我急忙清清嗓子要阻止她。

“太好啦！我正要和面呢！五月姐快教我！”苏欣打断了我，快步蹿到了厨台边。

这就是我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毫无进展的原因与经过。按五月的话就是“你着什么急，漫漫长夜我们先聊开心了，一会儿一起坐下吃点蛋糕再安心地问你的话不好么！”所以我也无话可说，也许一直以来被自己设定的“调查任务”搞的神经绷得很紧，放松点看待事情应该能让视野变宽吧，我心想。

“唉，云天哥，你还记得么，上次听你说话还是在护卫队频道呢……”在厨台前忙着和面的少女轻快的语调拉回了我的思绪，让我再次回想起那难忘的一天。

“啊，我记得啊……当时还有……诶？还有……谁……来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