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爱是盔甲,也是软肋
是是是,岑七绯,你与他两情相悦。他可以为了你生死不顾,你也能为了他惊得伤了我们的孩子。你们俩多登对,多般配啊?你嫁了我,他却始终是你心头的朱砂痣。他失去了你,却竟然也能一直不娶。
甚至,你再也不能有孩子,他也如你一般,再无生育的能力。这见鬼的宿命。这见鬼的宿命!
“我不信。”将桌上的东西摔得粉碎,宓安沉最终只吐出这一句。
陈砚看着他,也只是轻轻叹息。萧清绎还活着,这是谁都料想不到的事情。然而他很清楚,这个结果会激怒宓安沉。只是,如果现在不告诉宓安沉,以后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萧清绎,毕竟是无辜的。他长卧病床,甚至不知道岑七绯出了这样的事。要知道,虽然林笙桦与宓安沉极力封锁消息,岑七绯夭折了一对龙凤胎的消息还是铺天盖地地传了出去。
而这一次,因为洺涣的入狱,竟然有很多事情,让宓安沉极其力不从心。比如,岑七绯的身世,以及那场婚姻里所涉及的救赎与交易,也有了遮掩不住的迹象。
许久,宓安沉抬起头,目光冷澈地望着显然在走神的陈砚,语气里透着森森地凉意。“去我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七七。”
“你疯了?”陈砚大吃一惊。七绯还不够可怜么?把这样的消息告诉七绯,她本就破碎的心岂不是要变得更加难以安定?而且,宓安沉这么做,就不怕在这感情的衡量里输得一败涂地?
安沉望着他,垂了垂眼睛,弯起的薄笑透着几分不怀好意。“我是疯了。可好多事情,也该求个了断了。”
宿命又如何?报应又怎样?七七,我承认我欠萧清绎,可是我不欠你。既然我和他都变成了损失惨重的可怜虫,那么,你且让我看清楚,时至今日,对你来说更重要的,是我,还是他萧清绎!
做决定的时候,宓安沉是抱着几分负气的。然而,看到陈砚离开,他的心里又霎时充满了不安。她会怎样?为了萧清绎难过?然后又变成不冷不淡地样子?
刚刚他还说自己是损失惨重的可怜虫,可转念一想,他又要靠什么证明他的伤痕?不幸的孩子么?可那是岑七绯肚子里掉下的肉,或许有人会觉得,他不过是付出了一小滴的蝌蚪群而已。
七绯伤了身体,萧清绎也伤了身体。两个人都在死亡线上挣扎了许久,反倒是他宓安沉看起来安然无恙。没有缺胳膊断腿,看似也没有遭受实质性的打击。可事实上,他多么希望,能以自己的死,换两个孩子无恙啊。
“没人会懂的。”以手掩面,安沉掩去脸上的落寞。也永远没有人,会可怜看似风光无限,实则一无所有的我。
第一次,宓安沉不敢再监视七绯。他很怕,看到他最不希望的答案。
宓宅。
陈砚赶到的时候,七绯还在做饭。见到他来,她也没多少意外。自从失去孩子之后,陈砚总是会有意识无意识地常来,倒是简笙,已经很久没见了。
“我帮你。”见七绯还在忙,陈砚一点儿也不见外。扫了一眼七绯贴在料理台上的便利贴,就很自觉地打起了下手。洗菜切菜毫不含糊。
“怎么要做这么多菜?”陈砚一边洗菜一边不解地问着。“做那么多吃不完多浪费。”他们家吃饭不就两个人?十个菜两个汤实在是太多了。
“本来没想多做,只是突然想到今天是简笙的生日,所以请了她来。安妮待会儿会带着宝宝来,加上你和林叔还有Allen,也不多。”七绯淡笑着。“我们家也坚持光盘,你完全不必担心浪费。”
陈砚听说妻子儿女要来,脸上就有了几分不自在。孩子来了,她和安沉一定会难受吧?然而想到他来的目的,陈砚的心里就更纠结了。
没奈何,只好把话题转移到简笙身上。“简笙,还好么?”
七绯怔了怔,而后搅了搅锅里的汤,轻轻叹了口气。“应该还好吧。”
本来陈砚是想先铺垫铺垫话题,然而提到了简笙,竟然让气氛霎时冷了下来。说起来,这段时间,遭遇波折的,也不仅仅是宓安沉与岑七绯啊。
此前因为孩子的事,宓安沉没有打听过萧清绎的消息,也一厢情愿地以为他死了。所以,为洺涣作证的事情也就没再计划。而沈鹤云死活不招,徐子源又没萧清绎那么好命,救上来没两个小时就死了。
洺涣大概是觉得没有希望,所以上次见面的时候,就有了要把后面的事收拾妥当的意思。游走花丛多年,洺涣当然也有不少情人,除了一开始有一两个人惋惜了几天,表示了绝不离弃的意思。可没过十天半个月,也都纷纷离开了。
唯一没走的,只剩了简笙。可这唯一一个没想走的,最终还是没能留下来。只因洺涣见了她,希望她能够自行离去,不要误了青春。毕竟,这些年,说白了也不过是场交易。他不觉得,以后还能养得起她这么精致的花瓶。
陈砚以为简笙会拒绝,或者说会因为这些话而难过或者挣扎一下。然而,简笙只是笑了笑,点了点头。
万俟家的大宅虽然还在,但那毕竟是万俟洺涣与莫清洛的共同财产。所以,当天,简笙就搬离了那里。她名下有从前洺涣为她置的几栋别墅,还有那家会所,以及两家小公司。
或许是洺涣从前就为她做好了打算,所以,离开了之后,脱离了情人的身份,她反而成为了家境优渥的老板。
自然,也有人骂她只认钱,甚至有人在她那里闹场。然而,和从前遭受不公平对待的时候一样,简笙平静地仿佛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其实,认钱有什么不好呢?”想到这里,陈砚不无感慨。“给的人心甘情愿,钱也不是脏钱,凭什么不许人收得心安理得?”虽然简笙已经失了洺涣这层关系,但陈砚也早已习惯把她当做朋友。而他,可一向护短。
七绯笑了笑,并没有接话。事实上,简笙这件事上,她想的没有陈砚那么乐观。陈砚是觉得,没了那点儿暧昧,也能自在的当朋友。可她很清楚,简笙对万俟洺涣既不是暧昧,也不是为钱。
洺涣的话,未尝不是怕简笙舍不得,所以说了那样的话让她离开。只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维护过她自尊的男人,也说出了这样的话,简笙的心又不是铁打的,又怎么不会难过?
正走着神,耳边已经传来了陈砚略带犹疑的声音。“七绯,萧清绎还活着。”
七绯一怔,而后垂了垂眼睛,没有接话。在孩子走后的时间里,她才知道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来,萧清绎也几度生死,而安沉为了孩子,竟不惜变得残忍。
她可以理解宓安沉的残忍,因为一个父亲为了孩子能够活下去,必然是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只是,那个结果,她到底还是不能接受。
从前对萧清绎有许多憎恨,但说白了,也不过是爱情里得不到所谓对等时,所产生的不甘心。在以为萧清绎去世的那段时间里,她伤心过,也一度想过去死,但也许,这原因早已不是因为爱情。
萧清绎对她的许多好,她竟然前些时日才真正懂得。一个长不大的男人,爱心爱的女人,会有许多不成熟的方式。在那些争吵的日子里,她无数次觉得萧清绎会弃她而去。然而他并没有,总是在争吵过后依然嬉皮笑脸,试图让一切翻篇不提。
可就是这样一个让她猜疑会不会不忠贞的男人,在她离开之后,用实际的行动证明了他的忠诚。
“伤得很重吧?”如果不是伤得很重,S·J也不会那么愤怒于宓安沉把他“请”来。
陈砚见她神色平静,心里竟莫名地松了口气。“嗯。现在还不能行走,右耳失聪,而且因为伤到了某些地方,虽然医生说还能用,但是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了。”
果然,七绯表情蓦地一僵。然而,不过是一分钟的样子,她又再度恢复了平静。
“你,不难受?”陈砚见她这个样子,心里轻松了很多,却也不是很确定。
“难受。”七绯望着他,一字一句。“可我还得做饭,没有那么多时间难过。”
陈砚彻底怔在那里。这算什么回答?
专心地熬着锅里的浓汤,七绯的眼睛泛起一丝薄愁。如何能够不难受?只是,从前再怎么深爱萧清绎,都已是不可挽回的从前了。而当下?宓安沉不仅仅于她有恩,也是她要相伴一生的责任。
忐忑不安地安沉回来时,大家已经到齐了。见房间里一片温馨气象,他才想起今天是简笙的生日。
果然是会为别人着想,所以就算心里难过,她也没有临阵逃脱。这样想着,安沉郁郁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洗澡换衣服。
匆匆洗了个澡,刚关上花洒,一个宽大的毛巾已经罩在了他的身上。心事重重地安沉惊讶地回身,迎上七绯温暖澄澈的眼睛。
“煮了你最爱的汤,还不开心?”温软的声音一如往日,霎时暖烫了某人原本凉透了的心。(未完待续)